新历245年2月20日入夜
“信……仰?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
科洛文女士想了想。
“无论如何也必须坚信到底的东西。”
“我想,或许是战士的骄傲吧。”
“怎么说?”
“生为强者,死亦英灵。可以屈服,但绝不妥协。”
“这话谁教你的?”
“前面是老板对我说的,后面是义父教的。”
“嗯……前面的听起来像是库吉人的作风,后面那句我不太能理解,屈服和妥协有区别吗?”
“有,向一百个人投降属于屈服,向三个则是妥协。”
“……”
科洛文女士停顿了一下,整理他话中的意思。
“也就是说,当处于绝对劣势毫无胜算时,放弃抵抗是可以的。但只要一有丝胜利的可能性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顽抗到底是吗?”
“对。”
“原来如此……如果当年库吉人留给矮人一丝生存空间而不是赶尽杀绝的话,现在的历史又会怎样呢?”
“我不知道。”
阅历不深的少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可想而知的是,当时仅剩数百的矮人部落是无法左右历史的。
不过对阿瑞斯塔来说,这就是左右他人生的重要转折了,如果他没能遇见寇德,屠戮者又会成长为怎样的人呢?
或许要比现在的屠戮者更名符其实一些。
“你的信仰我已经了解了,但是……你似乎没有提及与忠诚相关的东西,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会效忠于罗兰帝国的女王纯粹只是为了一些比较现实的目的?”
“什么是……忠诚?”
“……”
魔女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她与之对话的屠戮者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而已。
尽管这家伙的外表和措辞看起来一点也不像。
“女王陛下既然封你为皇家侍卫,那你肯定宣过誓了吧。”
“是的。”
“你对誓言是怎么理解的。”
“最高级别的承诺。”
“你会遵守吗?”
“……不能理解。”
“……不理解?”
科洛文女士一支手托住了下巴,略为疑惑。
“不去遵守的誓言能被称为誓言吗?就像水做的剑不能称作武器一样。”
尽管他表达的有些奇怪,但魔女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既然阿瑞斯塔认可了说出的誓词,那他就没有理由不去遵守。
“天真……就拿骑士来说吧,他们在效忠于国王的同时会立下保护弱者的誓言,但你想过没有,若是国王欺凌弱者,骑士又该如何行动?”
“……”
阿瑞斯塔哑口无言。
“这世上的很多东西并不像你所擅长的肉搏那般简单直接。对于以前的你来说,只要把敌人变成尸体就能解决问题。但如果现在的你还是如此……那即便是强如你一般的屠戮者,也还是会死的如同过街老鼠一般凄惨。”
“……”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向罗兰帝国的女王陛下效忠?这是你的选择?还是别无选择?”
听到这句话,阿瑞斯塔慎重的想了想。
“当时的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但即便我还有其它选择,我想……大概也还是会选择女王陛下。”
“你背叛过别人吗?”
“什么是……背叛?”
“你很忠诚,至少现在是的。”
“……”
科洛文女士已经得出了结论,无需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口舌。
“学院那边一般是三月初开学,在那之前我将教授你一些必要的知识并允许你留宿在塔内,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点……严格来讲不算要求,只是建议而已。”
“说。”
“加上‘请’,这是对长辈使用动词时最最基本的语法。”
“请说。”
“我的手下与其它奥术塔的魔女有些不同,你最好不要和她们扯上关系,若能回避就应该尽量回避。”
“遵命,女士。”
“你会看地图吗?”
“地图?”
正打算拿出塔内结构图给他看的科洛文女士在听到他的疑问句后停了下来,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沙子。
沙沙沙——
一阵剧烈的变形后,松散的沙子凝聚成了奥术塔一层的模型。
“你在塔内的身份是我的专属执行者,执行者是奥术塔的非魔女成员,也可以说是魔女的仆人。做为一名执行者,你只被允许在一层内活动。由于专属于我的关系,你只用听从我一人的命令就好。你的房间就在隔壁,如果饿了就去这里找贝欧伍夫先生……”
女士指了指模型的一角,最大的一个房间。
“至于课程上的问题,只要我不忙而且还在这个房间里,你就来找我,还有……这个给你。”
魔女用左手又抓了一把沙子,然后用力一捏……
一阵红光过后,一枚小小的透明水晶被变了出来。
“左手。”
来到面前并伸出的女性右手示意阿瑞斯塔把他的左手也伸过来。
后者照做了。
柔软的触感过后是一阵短促的刺痛,之后这枚水晶被嵌在了他的左手背上。
“这是魔女之间通用的身份识别牌,任何派系的魔女都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感知到水晶中的信息。现在,你去吃饭吧。在那之后,如果你不想睡觉,就来找我。”
“遵命。”
……
弗尔纳城是剑盟的中心。
除了它地处剑盟中部以外,它的经济,治安,文化皆为剑盟之最。
如果说剑盟里有哪个地方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那无疑就是这里了。
然而在这残酷的世界上,即便是如弗尔纳这般繁荣的城市也难免会藏污纳垢。
穿城而过的托纳河沿岸连接着无数的下水道。
大量的乞丐,难民,不法之徒生活在这里。
虽然说是大量的,但考虑到弗尔纳的人口数量,这帮人所占的比例可以说是相当少的了。
除了上述三种人存在外,这里还长期活跃着一类人——游荡者。
游荡者是盗贼,间谍,杀手的总称,他们往往身世复杂,技艺超群,唯利是图。
只要肯付钱,他们总能出色的完成许多难以想象的高难度任务。
对于繁华的弗尔纳城来说,宵禁以前的夜晚仍然是很值得享受的,但无论如何,孤身一人的幼女行走在下水道中还是显得很不合适。
于是,她吸引来了大量的目光。
淡蓝色的连帽斗篷让人一眼就能认出她的职业,魔女。
意识到这一点的游民们纷纷收回目光,而一些有心的游荡者则悄悄离开打算把这份情报传递出去。
但没有任何人敢上去搭话或是跟踪,尤其是在部分人认出她的身份之后。
“腥红的剑与惨白的玫瑰。”
雅德维加对一个躺在地上喝着酒的壮汉说了这么一句话。
“嗝……哪来的剑?”
“抢的。”
暗号对完后,这名壮汉蹒跚的爬了起来,给雅德维加带了一会儿路后推开了一道密门。
这道密门是可以在内部反锁的,一但锁上将比周围的墙壁更加坚固。
“老二和老三在吗?”
壮汉摇了摇头。
“呃……好吧,现在的首领是谁?”
“老大知道了您的动向,今天早上就回来了。”
“……”
雅德维加没有再问什么,默默的跟着壮汉穿行于复杂的密道之中。
“有意思,你该不会是想说我这几天的经历你全知道了吧?”
当她来到一个阴暗的小房间并发现眼前的人后,雅德维加率先提出了问题。
“呵呵,差不多。”
宽大的黑斗篷下传出一阵清亮的嗓音,从火把映射出的体型来看,似乎是个女性。
房间中只有几张椅子和一口棺材,当她来到这个房间时,眼前这个神秘人正好盖上了棺盖。
“你在亚伦的下线是谁?我该不会见过吧?”
盯了那口棺材数秒之后,雅德维加强压下好奇心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是的,您见过,费尔南多爵士的管家就是我的人。”
“原来如此,那么我离开亚伦之后的事你又了解多少呢?”
“……”
神秘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推开棺盖,手在棺材里一阵摸索,然后……
她提出了一颗头颅……
那是一颗被海水泡的面目全非且残缺不全的头颅。
依稀尚存的白发证明了它曾经存活过的时间。
直觉告诉雅德维加,这是帕特里克伯爵的头颅。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只炼魔的躯体应该也在棺材里面。
“你手下的运货效率很高嘛……”
“您想多了,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都不可能如此迅速的将一具尸体从剑盟最西南端运至中部。它能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考虑到炼魔尸体可能存在的价值,而破费了一把请魔女大人们进行传送的缘故。”
神秘人的语气有点愤怒,看来她被魔女狠狠的宰了一把。
“哼,这是你的事,别指望我给你报销。既然你如此的神通广大,想必我遭遇抢劫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雅德维加有些口渴,想找点水却怎么也找不到。
“抢劫?您被抢劫了?天啊……诸神庇佑!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令雅德维加颇为意外的是,这个情报界的巨头居然表现出一副十分震惊的样子。
但仔细想想也是,抢劫发生的时候在空中,而且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船上也显然没有她的线人。
“我有三件事想让你去办,第一件就是这个。”
“谁干的?”
“一伙穿着统一制服的暴露狂,自称秘法之影的野魔女。”
“啊……她们啊。秘法之影组建于三十年前,它的初代首领……”
“停,我对她们的底细没什么兴趣,我只想报复她们,她们抢了我三千金币左右的东西,所以我将给你与之相同的预算去报复她们。”
雅德维加一边说,一边恨的咬紧了牙关。
“要做掉几个吗?”
“呃……杀人不行。”
这是底线。
“明白了,我马上叫人去办。”
“第二件事……就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那个,合适的人选我已经找到了,只是这家伙在某些方面存在一些小问题,于是我把他交给了沉默者庇护所的塔主进行教育,你既然来了就尽快去帮他吧。”
“那个人……该不会是阿卡迪恩的屠戮者吧?”
尽管没有确凿证据,但神秘人早已从手下提供的信息中猜到了一些端倪。
“对。”
“天哪……您可真能给我出难题。屠戮者先不提,那个塔主您知道私下里别人是怎么形容她的吗?”
“这个我不管,我只知道她办事的能力很强,这就足够了。另外,由于某些原因,我与屠戮者之间的关系必须保密。”
“……如您所愿。”
神秘人叹了一口气。
“第三件事……非常的重要,你仔细听好了。”
“……”
神秘人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据我所知,恶魔那边极有可能和我盯上了同一件东西。”
“您想怎么做?”
“宣战。只要发现有任何一只炼魔出现在弗尔纳城,立刻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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