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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寻回的笑容

第三章 寻回的笑容

“唔……抱歉。”回过神来的伊吹用力擦了擦眼泪,同时慌乱的后退了几步。

看到这躲避般的举动,女孩并没有显露出任何不悦的神色,只是缓缓收回手,仍微笑着看着伊吹。

“抱歉,直接称呼你名字,实在是太不礼貌了……“伊吹不敢正视女孩的双眼,尴尬的低着头,”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

“我明白的哦,伊吹君不是坏人。”女孩从秋千上起身,背着手慢慢走到伊吹面前,“伊吹君是来帮我的,不是吗?”

“大、大概是这样的吧……”

“嗯,就是这样的哦。“女孩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抱歉的皱了皱眉,“一直没有自我介绍,真是失礼呢。”

“不,我才是,一直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那,”女孩轻轻行礼,“西园寺飞鸟,很高兴与你相见,伊吹君。”

“我、我也是。”

“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飞鸟轻轻歪了歪头,又俏皮的吐了下舌头,“不过,虽然刚才说了你是来帮助我的那种话,但可能,我也不知道需要你帮助我什么。”

“唉?”

“因为,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根本没有什么值得烦恼的地方啊。”

飞鸟在风中轻拂的天蓝色头发,以及与其极为相称的蓝白色连衣裙,似乎都在对伊吹诉说着,眼前的这个女孩有多么无暇。无论是说话时的语气,还是与伊吹交谈时的表情,都与普通的和她同龄的高中生没有丝毫区别,甚至比他们更多了一些活泼与纯真。这么充满灵气的女孩子,怎么会是伊吹梦中,那毫无生气的模样。

在外人看来,或许就是这样吧。

“果然,很痛苦吧。“伊吹不觉喃喃出声。

“嗯?你说了什么吗?”飞鸟不解的抬头看着伊吹,显然没有听清伊吹说了什么。

“不,没什么,是自言自语罢了。”

“哦~这样啊,你不想说,我就不再问了。“

“……“

话题戛然而止,两人之间忽然安静的有些吓人。

“……怎么忽然间就变得尴尬起来了,是刚才的话惹得她不高兴了吗?真是的,怎么今天总是控制不住这张嘴啊。唔,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啊。”

“那么,”如同神助般的声音传来,本来在一旁安静看着两人的奈奈忽然开口道,“飞鸟姐姐……接下来应该怎么处理他呢。”

“处……处理?那个,如果没关系的话,可不可以换一个说法呢?”

奈奈完全忽略了伊吹,只是看着飞鸟等待着她的建议。

“啊,对哦,伊吹君的住所的确是个大问题呢。”飞鸟用手指抵着下巴,一副为难的表情。

“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把他寄存到神社,那里应该还有空余的仓库。”

“不不不,不管怎么说,仓库也……”伊吹刚要开口,一旁的飞鸟却打断了他的话。

“的确是个好主意呢!帮大忙了奈奈。”

“……居然不需要问问我的意见吗。“

“喂,“奈奈忽然朝伊吹叫了一声,”那接下来你就跟好我吧,虽然是个不大的岛,但如果在森林里迷了路被什么怪物吃掉的话,我可不负责哦。“

说完,奈奈朝飞鸟简单行了礼,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嘻,那孩子好像生气了呢。“飞鸟忍不住轻笑出声。

“为什么会生气啊?我做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但是绝对是生气了,而且是生伊吹君的气哦。”

“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

“因为奈奈是绝对不会生我的气的。“

“排除法吗……”伊吹无奈的想到。

“呐,还不追过去吗?如果没有奈奈带路你可真的会迷路的哦。去不了神社,可就要流落街头了。”

“仓库什么的,不会是真的吧。”

“谁知道呢?以那个孩子的性格,多半是真的吧~”飞鸟用调侃的语气说道,饶有趣味的看着伊吹颓丧的表情。

“不要再戏弄我了啊,真是。”伊吹苦笑着揉了揉头发,正准备快步追上奈奈,忽又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飞鸟。

“嗯?宁肯流浪街头,也不要住仓库吗?”

“不,不是那个,”伊吹摇了摇头,朝飞鸟露出一个和暖的微笑。

这是伊吹,来到岛上,乃至很久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没有任何原因,面对这个女孩,自己就是可以露出微笑。

“请多指教了,西园寺飞鸟。”

飞鸟因伊吹突如其来的举动而一愣,但旋即就明白了什么一般,温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

“谢谢你的笑容,我很开心哦。”飞鸟自然的把有些被吹乱的头发抚到一边,“那,以后也请多多指教了,伊吹君。“

“嗯,明天见。“伊吹用力的点了点头,转身追向奈奈。

“以后的日子,说不定会很开心呢。“飞鸟望着已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可那双眼中,似乎闪过一道光,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欣喜的光芒。

这一边,尽管伊吹追上了奈奈,可后者只是自顾自的走着,丝毫没有理会伊吹。实在是承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伊吹于是先开口道:“怎么了啊,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也不说。”

“没什么。”声音如同之前一样平静,可伊吹总感到哪里不对劲。

“你不会真的在生气吧。”

“是在生气呢。”

“这么坦率地承认了吗!”

“本来就是在生气,承认有什么不对。”

“话是这么说啦,”伊吹不解的看着奈奈,“那么原因呢?你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我觉得伊吹对我很没有礼貌。”

“哈?我、我做了什么没有礼貌的事吗?”伊吹变得更加一头雾水。

“做了,超级过分的事。“奈奈气鼓鼓的嘟起嘴,”伊吹还没有意识到吗?果然是个很失礼的人呢。“

“不不不,请让我想一下。“伊吹努力开始回想自己遇到奈奈之后做了什么。

“一开始遇见的时候还聊的好好的,是在遇见西园寺之后才生气的……果然是因为我直接称呼了西园寺的名字吗。“伊吹心中暗想,只有这个行为可以被奈奈称作失礼。

“想到什么了吗?“奈奈抬头看着伊吹,仍是一脸不快。

“啊,我应该已经明白了,果然是……“

“你明明先遇到了我却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奈奈抢在伊吹突然出声道。

“对啊,的确是很失礼……唉?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吗?

“当然了!难道你还做了什么其他的让我不高兴的事吗?“

“……我以为是……”

“你以为是?果然你还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对吧!

“其实,那个……啊,对了,果然我以为那个什么古典里应该有记载对吧,我的名字什么的。”伊吹慌忙想了个理由。

“……一看就是刚刚想到的理由吧。”

“被发现了吗……抱歉,我确实忘了……”

“可你见到飞鸟姐姐的时候却没有忘记。”

“那个是因为,她跟我提出要自我介绍……”

“可是我不是也跟你自我介绍了吗。”奈奈话音里的不满越来越明显。

“……抱歉,是我错了,请你原谅。”伊吹到底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搪塞,只得乖乖认错。

“果然还是在敷衍我吧。”奈奈哼了一声。

“不,不是敷衍你,如果我的诚意不够的话,那我就再更认真地道歉一次。“伊吹快步走到奈奈面前,双手相叠抵住额头,以标准的方式跪倒认错,”真的非常抱歉,做了那么失礼的行为。“

“啊,那个,也不是这么严重的事啦。“看到认真到这种地步的伊吹,奈奈不禁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上前拉起伊吹,”地上全是泥,你倒真能跪的下去啊,嘛,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那你不会再生气了吧……?“

“我,我本来就没有生气……只是有点不开心而已。“奈奈将头偏到一边,小声道。

“那不还是在生气嘛,哈哈哈。”

“唉?你居然会笑啊,我以为你不会笑呢。”听到伊吹不自觉发出的笑声,奈奈有点惊讶的转过头来,“来到岛上这是第一次笑吧?”

“是吗?我刚才笑出声了啊……”伊吹摸了摸自己的脸,的的确确,自己在刚才真的是因为开心而笑了出来,不只是刚才,在与飞鸟道别时,自己也发自内心的露出了笑容。有多长时间没有笑过了,连伊吹自己也记不太清,孤独,厌世,种种的原因叠加到一起,让伊吹早就忘记了怎样去笑。可来到这个岛上后,自己的笑容,便如同理所应当的自然流露了出来。

“这就是改变吗……看来,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啊。”

“你在那说什么啊?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问题啊!又无视我了吗!”见伊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不知道在偷偷嘀咕什么,奈奈稍稍提高了音量。

“啊,抱歉,只是……“

“果然,人是会改变的啊,那么……”伊吹在心中暗想,如同下定决心了一般。

“可你不是也没有朝我笑过吗?我们彼此彼此。“

“我也可以,和她们,和其他人,逗笑打趣,成为……朋友吧?“心中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我……我只是不想在陌生人面前笑嘛。“

“那我也是这样哦。“

“……什么嘛,你也会说很狡猾的话嘛。“奈奈扭过头,随即无话可说般的嘟起嘴。

“……抱歉哦。”

“啊?突然在说什么啊。”

“我以后会更加关注奈奈说的话的,不会像今天一样了,我保证。”

“……”奈奈一愣,却很快浮现上了温柔的表情注视着前方,“嗯,那样就好。“

“一定会的。“伊吹坚定的点了点头。

“唔……!”奈奈想让自己清醒一下般的用力摇了摇头,“好了,马上就要到了。“

“神社吗。”

“嗯,走过这条小路就是了。”

“不过真是想不到,这个岛上居然会有这么大的一片森林啊。”

去往神殿的路途中,便有两人此刻所穿行的森林,令伊吹惊讶的是,这片森林里的植被相当稠密,尽管比不上热带雨林,却也算是遮天蔽日,在林中穿行的过程中,几乎无法看到被密林遮挡住的太阳,更让这片林子显得有些阴翳。

“铃兰岛经常会下雨,但不下雨时却又基本都是阳光充足的好天气,很适合树木的生长。”奈奈解释道。

不超过三分钟后,奈奈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难道是迷路了吗?“

听到这话的奈奈白了伊吹一眼,指了指前方。

“这里就是神社了。”

“这、这里?神社居然在森林里吗?”伊吹讶异地看向前方。

“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奈奈的脸上忽然浮现上寂寞的神色,”铃木家是被人们放逐的存在。“

“放逐?“伊吹失声道,”可、可奈奈不是说过,村中的祭典什么的都由神社来完成,那为什么还会被放逐?“

“有没有用处与是否得到人们的喜欢可不是一回事。“奈奈的眼神愈加黯淡,难以言喻的孤寂感从奈奈身上散发出来。

“该怎么办……我、我能做点什么吗。”看着眼前这个忽然染上哀伤神色的女孩,伊吹亦如百爪挠心,可自己又能为这个女孩做点什么呢?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对这个女孩没有一点了解,这样的自己,又能为她做什么呢?

“可是……可是……“放逐,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女孩是被人们厌恶的存在,那么这些年……伊吹不敢想下去。什么都不做吗?看着这个女孩像这样一直孤独下去吗?

“即使是我,也可以帮到她的吧,就算只是这样的我。“坚定的声音在心中想起,伊吹走到奈奈身旁,把手放到了奈奈的头上。

“你,你干什么?“奈奈被伊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意外的却没有反抗。

“呐,我和奈奈已经是朋友了吧?“伊吹的声音格外的温柔,“我呢……以前也经历过许多不好的事,也和奈奈一样一个朋友都没有啊。”

“但是呢,我现在想要改变,我在想,如果这样的我都能改变的话,那么奈奈没有理由不可以的。”伊吹轻轻摸了摸奈奈的头,“我可以成为奈奈的朋友啊。“

“……“

“不要突然沉默啊,说出这种话我也很害羞的。“

“谁告诉你我没有朋友了……“奈奈突然吐槽道,”飞鸟姐姐和夕音姐,尽管不多我也是有朋友的好吗。“

“唔……这难道是关注的重点吗!”

“嘻,嘻嘻嘻嘻……”看到伊吹的窘状,奈奈不由得笑了起来,刚才眼中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有什么好笑的嘛……“

“谢谢你哦,伊吹。“奈奈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楚的传到了伊吹的耳中,”如果是伊吹的话,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朋友的。“

“……嗯,当然了。“伊吹轻笑一声,走到奈奈的面前与她四目相对,极为确信的点了点头。

“嘻,嘻嘻嘻……“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

从浅笑到欢笑。

寂静的森林中,因为两个人的笑声,格外的多出了许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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