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装甲运输车“Ballena”的车灯开到最亮,徒步往返时漆黑的隧道在强光下暴露出它真实的模样。车子缓慢行驶到隧道口,站在那里迎接他们的人正是侦查班班长维克特·达利士官长。
运输车还没有停稳,霍克上尉就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跳了下去。霍克上尉一句话也没有说,上尉的目光牢牢锁定站得挺直的达利士官长,冲着他疾步走去。未等接近,霍克上尉两三下解开右手的手套,对准士官长的脸用力一掷。唰地一声,霍克上尉的手套贴着士官长的左耳飞向身后,而这时,霍克上尉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士官长面前。他挥出右拳,狠狠地打中达利士官长的左脸。达利士官长被极大的拳劲带得身体向右转了九十度,却强撑着没有倒下。他吐出口中的血和一截断掉的牙齿,慢慢转身,依旧是挺直了胸膛站立着。
“维克特·达利,你这个混蛋!”霍克上尉怒吼道,“好啊,你们居然敢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
“这是所有人的决议,上尉,也包括我。”说话时有血水从达利士官长的嘴角流出,但是他全然不在乎血和唾液弄脏了自己的军服。
“为什么要把咱的计划告诉他们?”霍克上尉像一头暴怒的公熊,冲着士官长咆哮,“如果按照咱的计划,也许所有人都能得救!所有人!”霍克上尉不顾一切地破坏着身边所有能摔、砸的东西,而达利士官长依然像木桩似的站着。
“上尉,您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达利士官长的眼睛没有在看泄愤中的霍克上尉,而是望着漆黑的洞穴顶部,“敌我战力差距巨大,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可是咱们知道了对方的弱点。”霍克上尉争辩道,“咱们还摧毁额一个。”
“可那些都只是推测,不是吗?”士官长毫不留情地反驳,“至于被毁掉的那个仅仅是巧合,不可能每次都有容易倒塌的恰巧出现在敌人头上。”
“为什么要把咱排除在外?为什么你们什么都没有告诉咱?安德烈·洛佩兹,莱昂·戈雅,盖布里埃尔·布兰科,保罗·艾利克斯……”霍克上尉痛苦地跪在地上,一个一个地念出部下们的名字。
这时,达利士官长抬起左臂,打开战术电脑,开始播放一段音频。
“你好,上尉。我是莱昂·戈雅。我知道您现在一定很想对我们恨恨地来上一拳,但这一拳大概已经由士官长替我们代劳了。”达利士官长的战术电脑的外放喇叭里传出戈雅中尉一如既往的沉着的声音,而士官长又吐了一口血水满不在乎地抹了一把下巴,“请您不要怪罪士官长,早在长官您招呼我们到‘Ballena’集合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隐约察觉到您的意图。其实那个‘作战会议’是您想跟我们道别的吧?毕竟长官您不是一个会叫别人来商量对策,也不是一个会放任部下无意义地争吵的人。直到最后都一在给您添麻烦,我们这些人也真是当不起近卫军的名号。祝您武运昌隆。Adiós maestro!(别了,长官)”
简短的录音很快就播完了,霍克上尉始终跪在地上,过了很久都没有起身。
“快点行动吧,上尉!既然我们能想到利用地下路线将‘货物’转移,敌人也未必不会预料不到。继续待在这里我们随时有可能遭到攻击。”达利士官长走到霍克上尉身边想要扶他起来,而他伸过去的手却被霍克上尉一把抓住了。
“你对咱失望了吧?维克特。因为咱其实是个懦弱的家伙。”抓住士官长手腕的奥列弗·霍克低着头说道。
“我并没有这么想,比起现在说这些事……”
“可咱就是这么想的!”霍克上尉不听劝告一样打断了士官长的话,“咱这个破脑壳里装不下什么战略计谋,塞得满满的都是伤病退役的、失踪的、阵亡的人的名字。”霍克上尉背部挺直一动不动地跪着,既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赎罪,“从军24年,咱很幸运地没碰上过什么大战,但是也因为这样咱才能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和平年代依特妮兰军人的伤亡率不到万分之一,看起来真的像是奇迹一样的数字。可是这个数字发生在咱手底下就是一万分的事实。咱还记得罗兰·伯纳德准尉刚刚分配到咱队伍里的时候,咱还能对他这种新人夸夸其谈。可是咱现在连流泪的资格都没……啊,不!咱从一开始就没有流泪的资格。”
“蠢货……就算你不说我也明白啊!”达利士官长低头看着霍克上尉抓住自己手腕的手,“要你说,我也是一样的啊。”
“你比咱要坚强,维克特。”
“那是当然的。所以你才是‘长官’,而我则是‘士官长’。”
“听说你愿意回来担任士官长的时候咱是有一些高兴的。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我比你更加混蛋吧。”
“哈?”
“哈哈……”
这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就这样大笑了一会,接着跪着的人松开了站着的人伸过来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戈雅中尉他们能争取到的时间十分有限。”达利士官长快速地梳理情况,“爆破隧道的行为一定在第一时间就被敌人发觉,为了不给他们反应时间突围行动应该已经在同一时间开始了。”
“所以之前咱一直无法联络上他们,是因为他们擅自实行‘通讯管制’?”霍克上尉也打起精神,让他的大脑回归正常的工作状态。
“也许只是单纯地不想听你的叫骂声。”达利士官长吐槽他一句,继续说,“第一轮的火力压制将会消耗大部分的剩余弹药,然后洛佩兹中尉带头从打开的缺口处冲出去,但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如果楔子没能成功刺入裂缝,戈雅中尉就不得不执行第二套方案——死守隧道入口。”
“希望他们能成功突围,毕竟死守是没有一丝希望的啊。”
“突围的时候为了掩饰车队数量和‘Ballena’不在车队中这一事实,所有车辆会依次使用烟雾发生装置并结合埃拉斯提斯的特殊天气条件让敌人做出准确无法判断。”说话的过程中两个人已经分别走到侦察车和运输车旁边,达利士官长在爬上侦察车之前对霍克上尉说道,“戈雅中尉手里有一份同样的地图是我发送给他的,如果运气好的话,想必还能再见到他们。”
“咱也希望如此吧。”霍克上尉叹了一口气再一次凝望了一会身后漆黑的隧道,然后顺着扶梯爬进运输车的驾驶室里。
“欢迎回来,长官!”坐在驾驶席上的苏亚雷斯中士看到霍克上尉恢复了平时的姿态于是放下心来。
霍克上尉也不多话,语气坚定地命令道:“出发!”
……
因为无法打开货箱,而且所有的埃斯普兰迪安战车的内部空间都没有办法塞下这个庞大的箱体。戈雅中尉只能决定把这辆西法尔装甲运输车(Cifar)和军医梅伦德斯少尉安排到爆破地点的另一边,交由霍克上尉自行处理。而自己和洛佩兹中尉将要带领剩下的人为长官们逃离争取时间。
很久以前莱昂·戈雅在驻地外面的酒馆遇上了同期的战友,不知不接就跟他们喝得酩酊大醉。
“原来你的上司是那头‘野熊’吗?莱昂。”
“哇哇!咱也知道,就是那头有名的‘野熊’啊!”
“听说那头熊以前是西北军团瓦德纳司基地(Wdomas)的少校,嗝,还被誉为王国陆军的明日之星什么嗝……呃……可惜啊,年轻有为的将帅之才霍克少校。若不是近卫军的上层有人惜才,唉……”
几个醉汉口齿不清地说出一些秘闻,而这些却是唯一在近卫军中的莱昂·戈雅所不知道的。
“哈?莱昂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一个胡子拉碴醉汉抱住莱昂·戈雅的肩膀,醉醺醺地吐着酒气说,“也难怪……也难怪,几年前那个维尼特事件(Vinit)知道不?西北军团最大的丑闻。呃,我喝醉了……不能明说。我们就私底下偷偷地谈谈……呃,对,偷偷摸摸的。你知道的吧?第一次爆炸就发生在瓦德纳司基地内部的一个实验室,然后有什么东西就泄露了。再之后……砰!砰!砰!砰……谁也不知道到底炸了多少次。半个维尼特小镇的地形都变了。可怕啊,真是太可怕了。后来你也应该知道,西北军团整个遭到裁撤,时任军团司令的那个叫欧什么的‘大罪将军’……呃,就是他儿子娶了那个叫拉提西亚的女明星的那个老头。”醉汉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像一只警惕的狐獴伸长了脖子四处观望了一会,又压着莱昂·戈雅的肩膀弯腰到桌子底下,小声地说,“叛国罪!那个老头、‘大罪将军’最后被定为叛国罪,秘密处刑。他身后的一个大家族也……啵地一下跟拔土豆似的连根拔起。真是可怕,太可怕了。呃,不不不。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怎么能够跟那种庞然大物攀上关系。”醉汉的大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嘘!嘘!这件事谁也别跟人提。那么大事情余震不是能轻易消弭的,何况还有传闻——老头家里的一对姐妹至今行踪不明。真的,嫡系!就是他儿子跟那个女人生出来的种……不行不能说了。我喝醉了。”醉汉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却扑通一下蹲回到了沙发上,“来……莱昂,今天这件事全都是秘密,因为咱们是铁哥们,是钢铁战友,我才破例讲给你听。”说着,他一直搂着戈雅的手开始拽戈雅的耳朵,“你就这个耳朵听进去,那个耳朵倒出来就行,别忘脑子里记,这对我们都好,都好……”
事后,第二天,莱昂·戈雅在旅店房间醒来。昨晚的荒唐他也全然不记得。送走了那几个同期的战友以后,当他再次面对霍克上尉时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忍不住地在意起这位外表粗狂的长官。
“嘿,莱昂!你犯什么傻呢?不会是怕了吧?”洛佩兹中尉从他身后走来,手中拿着炸药的起爆按钮。
“没什么,就是想想以前吃过的上尉的铁拳的滋味。”
“你没傻吧?”洛佩兹中尉瞪大眼睛像看蠢货一样看着他,“现在你跑到对面去保准你吃成三百斤胖子。”
“哈哈哈,我才不想要去讨打呐。”戈雅中尉笑道,“别废话了,梅伦德斯少尉拦不住上尉多长时间的。”
“诺,给你。”洛佩兹中尉把起爆按钮丢给戈雅,“要是长官找上我们,按按钮的人可是你。跟我没关系啊。”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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