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我依旧坐在榻榻米上,被褥压根没动,倒不是不习惯在他人家留宿,但是仅仅两个钟头不到的假寐,我干脆和衣而卧。
估摸着密信传达的时间,我在晚上三点半醒来,收到了富成功主教的回信,看来他老人家也算好了我到达日本的时间,为等待报告而彻夜难眠。
内容并不长,主教告诉我他已知晓东京的变故,并表示慎重考虑我的提议。同时也向日本各个教区发信确认,当地神职人员的安全。
“……至于接下来的行动,在我下达新的指示前,乔治,你需要阅读我本来要交给彭纳主教的文件。这份密件,除了教廷内部几个高层,其中的内容,只能在你我之间流传”
我吗……既然主教如此命令,我也没有推脱的立场。至于要怎么做,先读完文件再说吧。
还真是……有意思的事态呢,合上文件最后一页,我暗叹道。
这时候主教又传来一条简讯
“所以我任命你为圣玛丽亚主教座堂临时代理司铎,全权处理此事。”
不得不说这是极大的诱惑,魔法搜查使并非神职,但是代理司铎——主教无权任命同等级的主教,但是有权任命临时代理司铎,而圣玛丽亚主教座堂的司铎某种程度上享有与东京主教相当的权宜。
对于资历尚浅的我来说,虽然搜查使与司铎完全是两个部门,然而倘若能在履历上添得这一笔,对于未来的事业必然大有裨益。
我接着读下去
“虽然是暂时任命,而且于规矩不合,但是你是我信任的、也是教廷信任的搜查使之一,我接下来会向圣座禀告,你若已经看完文件,必定了解事态尚且急迫,我再无其他人选。希望你能履行好代理司铎的责任。
——另外,你定然会问如何联系他们,我只需告诉你,不要奢望联系他们,他们自由办法与你联络。”
主教还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既然如此
“任重道远,在下义不容辞,不过请在这件事处理完成之后,及时将在下的职务收回。”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说怎么做,如何完成主教所谓的特使责任,我打着草稿到了这个时候。
***
“看来还是要去叫醒客人啊。”
乔治的房间直到现在也没有动静,纵容客人的酣睡并非不可,但是想到他昨天的样子,说不上定还有什么公务做——就像父母一样,兄妹俩最终下定决心敲响了房门。
“笃笃笃”
“请进——”出乎意料,客人的声音立刻从房门中传来。
“打扰了。”公惟推门,看到客人正凭借着透过拉进的窗帘的阳光,趴在地上写着什么。
原来没有睡觉啊。
“请问……有什么事。”乔治改成坐姿,问公惟。
“那个,乔治你,要吃早饭么?”公惟看到乔治的黑眼圈有些严重。
“哎呀,不好意思我给忘了……”一拍脑袋仿佛才想起,乔治意识到自己饥肠辘辘的事实
“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们不吃么?”吃相还算文雅,但是并没有改变三明治接二连三落入这位落魄的魔法搜查使,无底洞一般的胃的事实。
“我们已经吃过了……以为你还在睡觉,所以没有早些叫你。”公惟回答。
“请问现在几点了?”乔治在胸口和身体两侧摸了摸,才发现自己的怀表留在了房间里。
“九点半。”
“……这么晚了啊?”乔治大口喝着粥,“宗英叔他们呢?”
“有工作,所以出门了。”
“咕愣比啊怎么办……”嘴里塞满食物,乔治低声自言自语道。
“哈?”
“他说……哥伦比亚。”星兰意外的读懂了乔治的咕哝。
“哥伦比亚,乔治,你已经得到了父亲的回复吧?”
公惟听到妹妹的补充,双手交叉拄起下巴,微微前倾
“这件事情有多严肃,我不敢妄加揣测,但是我们的父亲说一不二,我不觉得仅隔一夜就能得到什么转圜的余地。”
乔治顿了一下,停止了往嘴里塞剩余的半块三明治,然后用力吞咽下正在咀嚼的食物。
“有偿的呢?”
乔治搔搔头
“你们一家都是好人,虽说我不该在得到了这么多帮助后,再索取什么,但是事关重大,而我在东京着实孤身一人。宗英叔的帮助,对我来说可是救命的稻草,在下并不想放弃尝试。”
“恐怕恰恰是因为对你,或者你的组织来说是救命稻草,父亲才不会答应伸出援手吧。”乔治摇摇头,星兰也低垂眼皮,做出沉默的否定。
兄妹俩完完全全知道,高城对梵蒂冈的态度,更甚于世论对两者险峻关系的揣测。
“嗯?不好奇在下准备的价码么?”略带失望、饶有兴趣,乔治的目光在兄妹俩之间扫过。
“但是,可以和我们说说发生了什么吗?”然后公惟自嘲的摇摇头“算啦,我们又不是相关人士,不该打听乔治的工作内容的,失礼了。”
“无妨。”
谁知乔治却来了兴趣,
“虽然教廷把这事当作机密,但是我有自己的打算,与其憋在肚子里,静观事态越发偏离轨道,不如告诉你们,权当分忧解难——况且我既然有求于天空之城,自然要拿出百分百的诚意。”
“嗯”公惟和星兰对视一眼,然后答道,星兰也轻轻点头。
“那么公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令尊曾经给我说,你们是美国人,只是五年前因为工作搬回东京的对吧?”
“是的。”
“那么你们对吉利支丹有何了解呢?不是Christian,是キリシタ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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