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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糖

苹果糖

千野星兰身着若紫色矢羽纹二尺袖和甚三红无地袴,脚下踩着长筒靴。在兄长面前轻轻鞠躬。

“哥哥,久等了。”

“没多久,我也刚到。”

事实上,公惟差点没有赶上星兰的放学时间,谁能想到东京在樱花节会有这么多人呢,平时运转良好的巴士系统今天因为堵车而严重延误。

东大的课程并不多,哪怕是一年级新生。更多的学习还是全凭自觉,毕竟学力足够考上东大的学生,自学能力一般也是非常出众。

拜此所赐,公惟可以每天提早离校,赶在妹妹放课后前来迎接。

千野家的财力并非雇佣不起佣人和马车,但也并不为子女做出无用的浪费。千野夫妇长期在外工作,而子女也还是学生,按照宗英的话来讲就是佣人令人懒惰,所以目前看来,对于宗英而言,大部分是在炫耀雇主社会地位而帮不上什么大忙的职业,实在没什么投入预算的必要。

宗英自小就跟着兄妹俩的爷爷在大平原的艳阳下埋头开荒,所以对靠双手吃饭这个道理,看的要比天生的上流阶级更重。

能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做,公惟自小就接受这样的教育,因此作为佣人的替代,他从五年前来到日本时起,就亲自接送妹妹上下学。星兰其实也可以自己一人往返,或者与同学结伴而行,况且三心二意是年轻人的通病,公惟也曾经有几次为自己日复一日的辛劳感到厌倦,但是一想到妹妹万一在路上有什么意外,不安的内心就又推动公惟赶去迎接。

“爸爸妈妈说今天要回来吧?”千野兄妹并肩走在路上——交通状况如此不容乐观的今天,实在不敢保证坐车要比步行快——星兰这时候开口。

“嗯,说去千代田神社等我们。”公惟脑子里浮现上次父母离开时和兄妹俩做的约定。

千野夫妇固然很忙,经常奔波在外,不过从来不怠慢家庭——他们总能找到机会陪儿女共度光阴。这次也是,约定好了樱花节回家,在千代田神社里赏樱挂绘码祈福,也定然不会食言。

“星兰,你觉得樱花漂亮吗?”那个困扰公惟的问题又浮现在他的心头。

“?”星兰稍稍歪头,为这个问题感到意外。“漂亮啊。难道哥哥不这么认为?”

“不,我也觉得很漂亮呢。”公惟搔搔脸颊,“但是,你不觉得,大家年复一年的出来赏樱,很奇怪的感觉么?”

“类似于某种仪式?”星兰帮兄长组织语言

“对,就是这么说。”

“哥哥想的太多了,我也和同学们讨论过这个问题呢……”女孩闭上一只眼睛,举出食指,像老师一样讲解。“节日就是节日,问日本人为什么在四月赏樱就和美国人在感恩节吃火鸡一样,哥哥你就算被火鸡噎住了也未必知道为什么在感恩节吃它吧?”

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在感恩节宴会上因为大意和嘴馋,曾经被火鸡肉噎了个半死,公惟脸上有点挂不住,赶紧转移话题,“那感恩节为什么要吃火鸡呢?”

“因为印第安人也吃。”

“印第安人为什么吃呢?”

“哥哥你个八嘎,因为火鸡就在那里啊……”星兰用轻叱掩盖自己其实也不懂为什么印第安人那么多种食物,感恩节上一定要挑火鸡做代表这个悲伤的事实。

话说感恩节为什么要吃火鸡,大概是因为远渡重洋的北美清教徒用火鸡代替英国丰收节上的鹅。

这种缺乏营养的路上谈话,也是兄妹俩的日常呢。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两人就来到了神社附近。

“苹果糖,星兰要吃么?”公惟记得妹妹来到日本后,很喜欢吃这些和式点心。

少女停顿了一下,似乎要忍住什么,然后脸颊稍微染上了红色,轻轻点了点头,“嗯”。

老板来一份苹果糖,开店的意外的是个小女孩。

“好的,客官大人,您一份苹果糖!”老板娘元气满满的回答,然后仿佛才注意到一样,“啊嘞,那位是您的女伴么?”

“女伴的话,也算是吧……”

客官也来一份吧,两人一起吃有恋爱的味道哟。小女孩一般这么说着一边给又硬塞了一份给公惟……

又被误认为情侣,这已经是多少次了……,公惟并懒得否定。反正苹果糖看着也很可口,自己就也买一个吧。

正在这时公惟感到身边某种异样

“哥哥,小心那个人。”

妹妹的提醒从耳边传来。

自己来不及闪避,被一团黑影着实撞了一下。

这家伙,在看地图吧!走路注意脚下啊。公惟有些不满。

“对不起!”肇事者似乎才从神游中清醒过来,急忙弯腰九十度给公惟道歉。

这家伙……

公惟叹了一口气,既然对方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损失,而且态度还算诚恳,也只能原谅他了。

“……没关系。”

“谢……谢谢”那人满怀愧疚的道谢。

他穿着黑色花呢西服套装,头戴一顶软帽,肩上挎着着一个看上去颇大的背包。

虬结厚重的眉毛下是黑色的眼眸与鹰勾的鼻头,嘴唇却有些刻薄,不安地紧抿着。短浅的胡茬绕着下巴和嘴唇生长,给人一种颇为不羁的浪人印象。

公惟发现自己打量着对方时,对方也在打量着自己。

而且,那种看待熟人的眼光是怎么回事。

“走吧,哥哥。”星兰轻轻地拉起公惟的袖子,不想与这个不速之客多做纠缠。

“客官大人,您的糖”

“哦哦,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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