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坎祭鱼独自来到河边。那时天降大雨,水面浑浊不堪。她没有打伞,只披着一件单衣。雨水打湿她的发梢,黑色的发丝粘在脸颊,她蹲在河岸,锋利潮湿的草叶在她的腿上留下血痕。
作为云端的记忆发掘员,今天照例,她要开始一天的工作,从河里打捞上那些实体化的记忆。
她伸手在冰冷的污水里摸索,却完全看不清水里的情况。今天雨很大,手不时被上游冲来的石子或树枝砸到,她一连打捞数次都一无所获。
不知为何她却感到庆幸。
或许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被水冲下来了。
这个念头盘踞在她脑海。
终于她的指尖触摸到某件物品,她抓紧后却发现捞不上来,可能是有一部分陷在泥沙之中。她不得不两只手同时下水,慌乱中似乎抓住了一簇水草,借着水流的力量她终于把那件重物拉出水面——
一具惨白色的身体沾满水草与淤泥展现在她眼前,因为水的浸泡轮廓已经模糊不清。而她的手,正紧紧抓着它头顶紫色的头发。在那人的胸膛,一把黑色的手杖伞赫然贯穿而出。
她捞上来了一具尸体。
“呀啊!”坎祭鱼猛然惊醒。
此刻她正坐在床上。环顾四周正值夜深人静,鸣虫呢喃,刚刚只是噩梦而已。
她身旁的被子传来动静。掀开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恋人兑泽泻。这时她打了个寒战,自己身上只有薄薄一层毯子,兑泽泻的睡相一向难看,总喜欢抱着什么入睡。此刻他身上裹着自己的被子,怀里还抱着坎祭鱼的。估计半夜就是他把温暖的被子全部抢在自己身上。怪不得在梦里都能觉得冷。
坎祭鱼抽回被子,背过身准备入睡,没想到睡梦里的兑泽泻不依不饶,居然还凑过来抢。只不过这次他直接把坎祭鱼抱在了怀里。
“唔……祭鱼……被子我帮你抓住了……”他说着梦话,软软的头发在坎祭鱼后颈蹭着,惹得她直发痒。
“哼,我看你是帮被子抓住了坎祭鱼。”她叹气,“当初就不应该让你上我的床。”
不过找兑泽泻抱怨自然是没用,他睡得正香,就算醒来也会忘得一干二净。坎祭鱼正被兑泽泻侧身抱着,他的下巴还搭在自己肩膀上,坎祭鱼又不想翻身把他弄醒,此刻正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刚刚梦里面的情景。
“泽泻……”她试探着开口,“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据说与半梦半醒的人对话也会得到回复。那时会是对方最放松的时候,自然也能听到自己最期待的答案。
“我说的以前,是云端被诅咒之前的事情。虽然很多人都忘了,可我还记得。你……会不会还残留关于那时的记忆呢?”坎祭鱼问,不过更像是自言自语。
没有得到回答。
“忘了倒也好。”她嗫嚅。
紧接着她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她又回到了记忆里的河边。那是云端还未被诅咒的时候。
那时可能是黄昏,也可能是黎明。这已经无所谓了。她站在河岸,兑泽泻站在另一边。她身上满是血渍,他也是。她脸色冰冷,手持滴落血珠的手杖伞,他则满脸暴戾,目光如同行将淬火的钢针。两人对视。他的脸因为充满敌意而扭曲狰狞。
而脚下的石滩被鲜血染红,破损的旌旗猎猎作响,兵器散落四处,静静流淌的河水里漂浮着数不清的人类尸体。
哪怕现在回想起来他这般目光,坎祭鱼也会背脊发凉。更可怕的是,自己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他。
所幸的是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不幸的是这成为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因为诅咒本身,她无法忘记自己经历过的一切,她曾一度靠安眠药过夜,就是为了避免在半夜醒来。夜晚,万籁俱寂间无数的悔恨、恐惧与苦楚都会席卷而来。
此刻的她因为痛苦的回忆浑身发抖。
“泽泻……我好害怕……请留在我身边……请不要离开我……”她蜷缩成一团喃喃。
这时她感觉兑泽泻渐渐抱紧自己。
“抱歉……把你被子抢走了。”他悄声说。
“你、你还知道道歉啊。”她慌忙恢复镇定佯嗔道,顺手把兑泽泻的被子也卷到自己身上。
“其实我听见你刚刚说什么了。因为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一直没回答你。刚刚做噩梦了么?”兑泽泻说。
“算是吧。健忘是一件好事。那种事情,永远不要想起来最好。”坎祭鱼偷偷擦干眼泪,翻身仰躺,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发呆。
“祭鱼,我觉得不要被过去的事情束缚最好。我也知道你被诅咒折磨,可我希望你能信任我,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完全可以把痛苦和我一起分担啊。如果总是沉湎过去,现实也会变得一团糟哦。”兑泽泻哄孩子般拍拍坎祭鱼的头。
兑泽泻说得没错。她之前也与他互诉衷肠度过一次次危机,可这次却是她无法说出口的回忆。就算因为黑暗看不清枕边人的面容,坎祭鱼依旧清晰地记得,在刚刚梦里自己从水中拖上岸的尸体——就是她的恋人。
这种事情她绝对不可能说出口。
“对啦,你刚刚是不是一边哭鼻子一边叫我?”就算不用开灯她也知道兑泽泻露出坏笑。
“我才没有。”她脸红了。
“真的很奇怪,每次只要你说话带哭腔,我就会立刻醒来,哪怕你说梦话也是如此。恐怕是潜意识里知道要先把你哄好才能睡觉吧。”
“要是哄不好呢?”
“那就陪你一起醒着,陪你一起哭一起闹一起上吊。”
“真麻烦。一棒子把你敲晕算了。”坎祭鱼噗嗤一声笑出来。
说罢她把被子还回去,兑泽泻为了让她安心,始终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开始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陪坎祭鱼聊天,结果才过了几分钟就传来他轻微的鼾声。不过他预期的效果已经达到,有他在身旁,坎祭鱼也可以安心地好好睡觉了。
她翻过身面向自己的恋人,借助月光久久凝视着他。不消一会,她又凑近,把头埋进他的胸口,渐渐地酣然睡去。
次日傍晚,已经完成工作的坎祭鱼坐在河边,身旁是她的朋友杜廷。
“小坎,今天你气色很不好,出什么事了?”杜廷关切地问。
或许是因为性格相似,坎祭鱼和杜廷的关系很不错,经常有云端目击到她们结伴在河边散步,多半是傍晚,血红夕阳洒遍云端之际,而那时坎祭鱼的工作一般已经完成,也是杜廷的空闲时间。
两人都属于沉默寡言性格阴沉的类型。在令人不安的傍晚看见两个令人不安的人结伴而行,更加令人不安。有些胆小的云端如是说。
“我又想起来过去的事情。和兑泽泻。”
“我记得你以前提过,在云端被诅咒之前,你和兑泽泻的关系其实非常糟糕。”杜廷回忆。
“何止糟糕。”坎祭鱼苦笑,“那时,我和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杀死对方。我和他互相敌对,我们的氏族彼此厮杀,我也好几次差点被他亲手杀掉,现在想来真是疯狂的岁月。”
“可你们现在却那么恩爱……”杜廷感到惊讶。
坎祭鱼没有回答。
“从今早我醒来到现在,一共两百四十五件。”过了一会,坎祭鱼盯着河面喃喃,“我因为诅咒无法忘记发生过的一切。在这不到十二个小时里,我回忆起了两百五十六件往事。全是悲伤,无力,撕心裂肺的往事。我记得一清二楚。就算我再怎么专注我的工作,就算我再怎么强迫自己不去想,我却还能回忆起来。而每想起一件,我的心就像被活生生挖出来一般痛苦。”
她用无比平静的语调陈述自己的日常。
杜廷紧紧握住她的手。
“大家总是说,只要某物还存在于记忆里,那么它就永远不会消失。但你们不知道对于我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坎祭鱼微笑道,“那些早该被世人遗忘的事,那些如今已经面目全非的事,那些本该被放下宽恕的事,我全都记得,我全还记着它们最原本的样子。明知回忆已经毫无意义,我却永远无法将它们放下。我不是记仇,也不是念旧。我只是因为忘不掉。”
“你上次拜托我的药已经在做了,所以请再忍耐一下……”杜廷叹气。杜廷住在台风眼的地下室终日与各种药剂为伴,最近她受坎祭鱼之托,希望能做出减轻诅咒痛苦的药剂。
“不,我现在就要。我……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我不明白,我活着的意义难道只是为了折磨自己吗?”坎祭鱼突然哽咽起来,“每天,日复一日,我在无用却可怕的回忆里自我消耗,说真的,要是没有泽泻,我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现在。”说罢她紧紧抓住杜廷的衣袖,浑身发抖。
“可是小坎,现在的药只是半成品,可能会带来副作用……”杜廷心痛不已,“而且要从根本上消除诅咒,现在还没有可行的方法。无法释怀过去的痛苦我感同身受,但我真的不希望你出什么意外……”
“不。无法忘记过去并不算诅咒。为了自己重要的人不得不选择活下去,对我而言这才是真正的诅咒。”坎祭鱼眼神暗淡。
一片沉默。
“如果你坚持的话……”杜廷拿出一个玻璃瓶。
“今晚睡前把它喝掉,或许能减轻你诅咒的痛苦。”
晚上,躺在床上的坎祭鱼回忆着杜廷的话。身旁的兑泽泻已经睡着,平常坎祭鱼因为心事重重总是很晚睡着,端详自己恋人的睡颜则成了她睡前的消遣。
“为什么……我会去喜欢上他呢。明明那时互相敌视,恨不得把他杀掉。”她也曾经和杜廷一样问过自己。
最后她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时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既然有的人因为时间反目成仇,那么有的人因为时间握手言和也完全不是怪事。更何况云端上的人不会衰老,时间对于他们而言,比起计量单位更像是某种飘忽不定的幻觉。那么在幻觉里,发生一切奇怪之事都情有可原吧。
不过,时间还真是可怕的东西啊。
那么,因为“时间”积累而与日俱增的痛苦,这样无法逃离的诅咒又会持续到何时呢?
她笑了,从床头拿起药瓶,拔掉瓶塞将其中的药水一饮而尽。
一整眩晕袭来,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似乎一直以来的重担终于放下,她的视野仿佛能透过屋顶看向璀璨星空。她面向天空展开双臂,随之而来的是从四周袭来的安心感。她深深吸气,陷入沉眠。
她醒来时神清气爽,窗外阳光明媚。被诅咒后她几乎没有这般畅快淋漓般酣睡,看来杜廷的药物的确起了作用。
“泽泻!我们今早去……”她笑着偏过脑袋,却发觉身旁空无一人。
她慌忙掀开被子,兑泽泻也不在里面。她困惑地穿鞋下床,出了卧室,客厅里整整齐齐,玄关却不见兑泽泻的鞋子,他应该一早就出去了?
虽觉奇怪,因为兑泽泻从来不会对自己不辞而别。坎祭鱼简单打扮后准备去河边工作,顺便好好感激一番杜廷,这样轻松的状态她已经久违。
出门后坎祭鱼哼着歌,和遇到的每一个云端打招呼,顺便询问他们有没有看见兑泽泻。
而几乎所有云端的反应都如出一辙。
“兑……泽泻?”他们的表情不太对劲,“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开什么玩笑?大家合谋起来逗我玩么?一定是兑泽泻这家伙搞的鬼。”坎祭鱼叹气,撇下其他人往河边走去。
“她居然还在谈论兑泽泻的事情……”
“该不会是受到刺激了吧?”
“要不要把她带到康复中心看看?”
周围人议论纷纷。
满腹狐疑的坎祭鱼来到河边,却见杜廷已经在河边,这让坎祭鱼颇感意外,因为白天杜廷基本都躲在台风眼的地下室。
“昨天谢谢你了,没想到会这么管用。我们午休时去和冒迭大人汇报,快点量产,这样我们所有人都能脱离诅咒了。”坎祭鱼激动地拉住杜廷的手,对方却投来疑惑的目光:“我昨天有给你什么吗?”
“你怎么也和泽泻一样健忘啊!”坎祭鱼笑出来,“大家今早都好奇怪,是在准备什么惊喜吗?”
谁知听完后杜廷冷冷道:“你说的泽泻……是指兑泽泻吗?”
“对啊。怎么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如果出现幻觉就糟糕了……”杜廷脸色凝重。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还能看到兑泽泻吗?具体是什么时候?该不会是因为过度悲伤出现幻觉了吧?”
“他昨晚还和我一起睡觉,他之前也一直和我在一起!”坎祭鱼感到隐约不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因为兑泽泻他……”杜廷望向身后平静的河面,“他已经死了啊。”
坎祭鱼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已经好久之前了。我记得尸体就是在这条河里发现的。当时水不深,应该是被谁活活按在水里淹死的吧。真是凄惨。”
坎祭鱼双目失神瘫坐在地上,杜廷却旁若无人地叙述下去:
“啊,对了,我记得尸体的胸膛被一把手杖伞洞穿,那个应该是致命伤,凶手之后再把他按在水里淹死。”
久违的回忆再次在脑海里翻腾。
那是云端被诅咒之前的事情。河滩上,残阳如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时双方的部队已经死伤殆尽,作为主帅,坎祭鱼和兑泽泻在河川之上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起初坎祭鱼处于下风,她的长发被兑泽泻死死扯住,肚子被他的膝盖猛击。但凭借水中优势她用水流困住兑泽泻,绕至对方身后,用手杖伞刺穿他的胸膛,随后她丢下武器用双手钳制住他的脖子,想将他按在水中溺毙。尖锐的指甲陷入肉里,此举换来的是他激烈的挣扎,好几枚毒刺也刺入她的身上。打斗间两人的鲜血混合,在平静的河水中蔓延。
而任凭兑泽泻如何反抗,坎祭鱼始终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水中。血水,河水还有因为疼痛流下的泪水布满她的脸,她的脸冷酷无情,被仇恨与疯狂的阴影掩盖。
而在垂死之际兑泽泻爆发出怪力,竟将坎祭鱼的手生生挣开。
“坎祭鱼!我们一起下地狱去吧!”
就在坎祭鱼连连后退失去重心时,兑泽泻扑上前紧紧抱住坎祭鱼,将已经贯穿自己的手杖伞再次贯穿她的胸膛。
那是他第一次拥抱她。也本该是最后一次。
“一切都该结束了!”
坎祭鱼从回忆里清醒。她的手在发抖,怎么都停不下来。
那时的仇恨与杀意依旧血淋淋地铭刻在回忆里,在启封的那一刻仿佛血腥味都扑面而来。坎祭鱼一直以来都无法接受这一切——哪怕她早已洗心革面,现在从心底里深爱着兑泽泻,可当年的仇恨和疯狂依旧完整地保留在回忆之中,她无法原谅自己曾犯下的罪行,随之而来的悔恨与自责伴她左右如影随形。
“不……这不是真的……”她失控地摇头。
“我们一直没找到凶手,因为在云端从来没有见过谁用过手杖伞。”
“是我……是我把他杀了。”
“你说什么?”
“那把手杖伞,是我曾经用过的。在云端被诅咒之前,那个身为野兽的我使用的武器。”
杜廷闻言大惊失色:“诅咒?你究竟在说什么?谁被诅咒了?而且你现在又突然说自己就是杀人凶手,这件事情都过去好久了啊!我还是通知一下冒迭大人,让他帮你看看……”
“一切都不对劲了。这里不是我熟悉的云端,我究竟在哪?”坎祭鱼没有去拦杜廷。她坐在河边,看着翠绿色的平静河水。
“或许杜廷的药真的很有效。果然,诅咒……诅咒已经解除了。”坎祭鱼此刻露出笑容,脸上却满是泪水,“为了自己的重要之人,不得不选择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诅咒,已经被解除了。对于我而言,在这世上值得留恋人已经不在了。我也终于如愿以偿,没有什么能留在这个世上的借口了。”
“可是为什么……我好不甘心啊。”她终于抱紧自己哭出声来,“我究竟是因为什么一路走来?还是说我真的已经把你杀了,却因为接受不了事实一直想象你还活着?”
河水能回答她的只有寂静。
“泽泻,你一定很冷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请等等我……等等我,我马上就来陪你了……”她起身,缓缓走向河中心。浪花打来,冰冷的水没过她的肩膀,接着是脸颊,然后是鬓角。
此刻岸上隐约传来云端们的惊叫和呼救之声。
“可已经太迟了。”
她坠入到无边冰冷的黑暗。
也在这一刻,她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因为她隐约看见在河底,自己朝思暮想的恋人就在那向自己伸出手。
“坎祭鱼!坎祭鱼!你没事吧!”再次睁眼时,坎祭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额头上正敷着冰袋。
床前挤满了云端们。自己身旁兑泽泻紧握着她的手,见坎祭鱼醒来,他激动地抱住自己的恋人孩子般放声大哭。
“真是吓死人了,杜廷,你怎么解释?”焚风在一旁发脾气。
“对……对不起!”杜廷跑上前哭着道歉,“我不应该把药这么草率地给你,因为副作用,今天早上开始你就高烧不退昏睡不醒,全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什么呀……”坎祭鱼闭上眼笑着喃喃,“搞了半天只是梦而已……杜廷,我还要谢谢你呢,我完全没有生你的气。”
“杜廷不才,是我学艺不精才导致这样……”杜廷依旧自责不已。
“不要自责,自责改变不了任何东西。我现在也安然无恙啊。向前看吧。”坎祭鱼抬手抹去杜廷的泪珠。
杜廷哭着抱住坎祭鱼。坎祭鱼温柔地拍着她的头顶。
“真罕见……坎祭鱼居然说出这番话。”周围的云端们感到稀奇。
“好了好了大伙都散了吧,给她好好静养。”寒暄一阵后,焚风便招呼大家回去。
“你昏睡的时候哭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待房间只剩两人后兑泽泻关切地问。
“梦到了一些悲伤的事情。”坎祭鱼看向窗外喃喃。
窗外宁静祥和,完全没有她遥远记忆里的疯狂与暴戾。这才是她属于的云端,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地深爱一个人,无论之前他们发生过什么。而就是这样的云端给了他们改变一切的可能。她愿意为了这样的云端付出一切。
“有什么悲伤的事情就全部告诉兑泽泻我!”这时兑泽泻自告奋勇地挡在她视线前,“因为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的!”
坎祭鱼久久凝视着自己的恋人,最后捂住嘴笑出来:“果然,我还是最喜欢现在你。”
“过去的我难道你不喜欢?”兑泽泻委屈地嘟囔,一边给卧床休息的坎祭鱼喂点心,“昨天的我,一小时前的我,刚刚的我,你都不喜欢了吗?真是喜新厌旧哦,坏鱼。”
“但是下一秒的你,下一小时的你,明天的你,未来还有无数的你让我能够去喜欢,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幸福。”
兑泽泻仔细想想觉得合理,便笑着不再拌嘴。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或许我的诅咒是必要的。就像你忘记的事情还能由我来替你铭记,只要有人还记得过去,那么过去就永远还是过去,而不会变成未来。你说对吧。”坎祭鱼若有所思。
“祭鱼,怎么一直在说那么深奥的话呢?”兑泽泻伸出手替她理好鬓角的发梢,“别再胡思乱想啦,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而此刻,坎祭鱼也紧紧握住兑泽泻伸来的手。她的脸上露出笑颜:
“说的也是。那么泽泻,从今以后,还得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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