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
讲述的是四个躺在沙发上的人。
他们中的三人望着布满雪花的电视机屏幕,其中一个拿着印着英伦标记的啤酒瓶,时不时若有若无的摇晃酒瓶,每一次晃动,都会不断有泡沫从瓶口冒出。
另一个默默的抽着万宝路香烟,口吐芳兰,丝绸般的烟雾很快充斥了整个房间。
坐在他们中间的那位,似乎极力的想发出点声响,但到嘴的话很快又被这寂静给打了回去。
最后,是那位沙发边缘的男士,他的表情到没有其他几位那么生硬,也许是因为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怀里躺着的一只白狐上,只见他不停的轻抚着它的白毛,脸上面带笑意,仿佛整个世界的是非都与他无关。
没有一个人想说话,4个人,一只狐狸,大家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坐着。
直到那个撸狐的男士开口:
“那么...时候不早了,我和灵儿先去休息,就不打扰你们了 ....”
他抱着狐狸离开后,沙发上就剩下三个人了。
三个人,六只眼睛,继续盯着电视机一言不发。
....
“要不我们...先从“抱歉”这个词开始吧?”
良久,伈打破沉默,提议道。
“教授?”她碰碰我的左腿“你先?”
我熄灭烟头“用抱歉开头?”
“嗯。就...抛开刚刚的不愉快,我们坦诚相待。”伈觉得事件有些进展,开始有些欣慰了。
“也好,反正我是受不了这份沉静了。”我坐直了身体,看着他们。
“牧尘,伈,我想说,我很抱歉你们认为我应该感到抱歉。但实际上我的确给过你们计划的....”
啪!伈一巴掌打在自己额头上。
“看到没伈?这就是问题。”牧尘说“教授,恭喜你,达成了全员恶人的成就。”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皱眉头“乖乖,要不要我抱抱安慰你一下?”
“教授,这不是关键...”伈单手扶额。
我无奈:“那么请告诉我关键是什么。”
....短暂的沉默。
“是你。”伈说。
她的声音很低,但却异常的入耳。
“教授,你的故事,你的一切.....我们几个,失去了我们的生活,失去了亲人,爱人,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我们真的已经把剩下的生命都托付给了你,希望你也不要再继续瞒着我们了。”
我目不转睛盯着眼前这位少女。
“呵...”
【我们已经把生命都托付给了你...】
记忆中,不少人这样也对我说过...
伈,我知道她的前世今生,也知道在坐所有人的故事,..同情他们,这些可怜人,这些无知者。
在多元宇宙内游荡了不知多少个年头,经历了数不清的聚合和离别,不断的目睹亲人的逝去,挣扎在沸腾的时间漩涡。
战争,鲜血,幸福,悲痛,爱情...一切的一切起因,都不过缘于一个能自由穿越在世界间的人。
我讨厌故事,尤其是我的那一个。
“其实...”
第一次,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教授...?”
漫长的时间洪流,我一度换过众多的皮囊。每一个躯体的经历,都足以写成一个世界的兴亡史。
唯有一个,我从不提起。
可他们是否知晓,其实都是迟早的事情。
实际上,另一点可悲的事情在于,我穿越过数不胜数的世界线,早已在无数的生离死别中,忘记了属于自己最初的样貌和起点。
这些都是后话了。
再或者真如他们所说的,他们有权知晓一切。
我叹了口气开始讲起了那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在我的一生中有许多名字和众多样貌。但唯独一个,我不愿想起......”
——————
【世界线Ω,起源星,穿越者世界大战】
冰冷的雨水将我从尸体堆中唤醒。
我睁开眼后,望着天空,发现那里黑的可怕。
挣扎着爬起身来,鲜血从残缺的右手流下。
抬起头,目光看向远方....
起源星原本黑色的辽阔平原,如今已经堆满了山丘般的尸体堆。
数不尽的尸体形成的山峦,延绵着直到视觉不能望见的远方。
这是一片亡者之地,属于过去的生者,被遗忘的故人,和永恒的死亡。
在我旁边的尸体堆中,另一个人也醒了过来。
他茫然的看着周围的景象,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死盯着我,声音颤抖。
“周易知....你..你都干了什么啊...”
“我做了该做的。”我目光呆滞,重复着我先前说过的话“现在整个多元宇宙的生灵都得以幸存。”
“你杀光了他们!!”他大吼着冲了过来,撞在我的腰上。
我们两人都失去了平衡,从尸体山上摔落了下来。
我们沿着穿越者们的冰冷血迹,一路滚到了尸体山的山脚下。
雨水混杂着血水形成了水坑,我们的衣服早已变成了猩红。
他又一次冲了过来,发疯般的嚎叫着,一拳又一拳的打在我的脸上。
“你这个怪物!!!你杀了所有人!!!!”
“我做了该做的...”
我没有反抗,任其发泄着情绪。
“你这没人心的狗!!你甚至不去想想她!她爱着你,你却杀了她,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怪物!!恶魔!!”
女孩的笑容似乎还停留在昨日,停留在今早的花园,停留在我按下按钮时的那一刻。
“这就是代价...”我呜咽着说。
“现在多元宇宙的生灵得以幸存。再无穿越者了,路晴。再也没有了。”
“啊啊啊!”
路晴一拳再次砸在我的脸上。
我应声倒地,摔在血水混杂的坑中。
路晴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无,无力的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跪在地上。
结束了....
“你....”他盯着我。
“你给我活下去,活下去,然后看着之后的这一切。你的罪孽,你的痛苦,别想用死亡来解脱。”
在永不陨落的末日余晖下,我们定下了对我的审判。
活着...这是我永恒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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