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个小时就能到S05区了。尽管昨天晚上在野外休整的时候遭遇到了小规模的铁血袭击，不过总体上来说，没什么大的障碍阻拦我们前进。
车队正驶过一片草坪。很难想象在这种战乱的环境下，草居然能长得这么好，埋住了车轮的下半部分。远处的高楼也爬满了藤蔓，甚至在一幢大厦的顶部，有一棵小树长了出来。我想起来在以前的PIXIV上面看到的一张画，画的就是这种废弃城市被植物占领的样子。
按照地图的话，现在应该是到了S02区。根据情报，这里有一些小规模的铁血驻军，实力不算太强。
“S02区……不是传说中的那个0号基地的存在点吗？一点都不像是铁血大本营的样子啊。”
“可是，据说这里有好多铁血的关键数据，格里芬现在还在回收。”
后排两名人形的谈话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按照游戏剧情，在“失温症”行动之后，AR小队应该已经回收了这里的绝大部分数据。
可是……现在还在回收吗？
也许只是想多了。我甩甩头，继续开车。从旁边的建筑物里窜出一只铁血兵蚁，晃了几下尾巴上的小枪管之后，就掉头跑了。
看来铁血并没有招惹我们的打算。不过，还是减少一下碰面的机会比较保险。
我把方向盘向右打，钻过一个建筑物的一楼，驶上一个被炸得像散落的七巧板一样的柏油马路。
“啊——”
38式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注意到我的目光之后，她急忙捂住了嘴。
“抱歉，我不是故意放松警惕的。”
“开车和坐车都有点无聊吧。”我说，“习惯就好。你要是嫌无聊的话，可以看下窗外的景色。”
“还真是不符合你性格的建议呢，指挥官。”38式感叹道，“明明像你这种喜欢宅在家里的人，居然还说出这种话……”
“我也有出去啊，别光听里昂胡扯。”我有些懊恼地挠挠头，“再说了，即使天天宅在家里，也不意味着不会看着窗外。”
说完，我们沉默了一会，传来的只有汽车引擎的低鸣声。
“对了，指挥官，你以前的家是怎么样的？”38式问，“你好像从未对谁说过。”
“啊……”我又挠了挠脖子，“也不算是什么值得说的事情吧。”
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形们没有家庭，自然也不会明白。
“哦……那就是说，不能看到很好的景色了？”
“嗯……”原来她说的是这个意思，“不是。我们家是海景房，能看到很漂亮的树和沙滩。”
“诶……那你为什么说没什么可说的？”
“不……只是觉得，这有点普通吧。”
“真好啊——”38式突然感慨地望着天花板。
“为什么？”
“你居然能觉得这样的生活普通。”38式笑着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啊，我一直都想去看一次大海。”
“……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见过啊。”
“……”我沉默了。但是，这也是早就该料到的事实。
“我从记得事情开始，就一直想去看一次大海。”38式望着窗外的天空，“也不能说是一种向往吧，或许是我的制作人特别向往大海，或者是从别的地方看到的、有关大海的杂志吸引了我……”
“但是，我一次都没有见过。每天都是枪啊、炮啊、手榴弹啊，不停地炸来炸去，不管是铁血那里，还是我们这里……要说我见到的唯一和大海相像的东西，大概是有一天在战场上，被木星炮轰击之后所看到的火海吧。”
“那时候我想，在里面游泳或许会很舒服吧。可是，那是火海啊……好烫好烫，甚至都不能靠近一步……”
38式讲着讲着，脸上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我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这场战争快点结束……那该有多好……
“我挺可笑的吧？突然说这些事情。”38式回过神来，“对不起，说这些与战斗无关的东西。”
“不……没事。”
我向来是个不会安慰人的人，这点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但是……
我顿了一下，说道：
“不过，你有一天一定会看到大海的。”
38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人形可以更换身体，不像人类。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大海，但如果你活了两百年……”
“总能看到大海的，对吗？”
“嗯。”
“军方人形采集到的影像弄出来没？”瘦高的身影说道，“我不希望你的答案是‘没有’。”
“弄出来了，长官。”略矮一点的身影说道，“这就给您过目。不过——恐怕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嗯……我倒要看看。有的时候，老花的将军的眼睛，可能比你们这些清晰的士兵的双眼更好使。”
“希望是这样，长官。”
瘦高的身影接过硬盘，插到他前面的主机上，然后按下一个按钮。他前方的巨型荧幕瞬间被点亮了，开始放映一段模糊不清的影像。
“怎么就这个清晰度？”瘦高的身影抱怨了一句。
“只能这样了，长官。这段录像是在行动当天晚上，我们驻守在附近的军用机器人拍摄的。正如报告所说——”
“对面的车技很了得啊。”
“是的，长官。”
“所以军用人形追不上他们。”
“正是如此。”
“你们还是想想我们到底有没有能追上他们的东西。如果连‘九头蛇’都追不上的话，我们的部队有什么追得上？”
“嗯……用我们的坦克或许追得上。”
“那台破东西的机动性能有多差你比我都清楚。转个九十度的弯，人家都可以跑到你炮塔上蹦一回迪了。”
“……长官，您说的有道理。”
“那是什么？”瘦高身影指着屏幕上出现的一把枪，“那把枪看起来很老。”
“那个是——那个是AK-47，很老的枪了。”
“给我调查这把枪的主人。盘问他主脑的下落，最好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进行——既然根据叶戈尔发出的情报，那个人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只能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是，长官。”略矮的声音推门出去，又回过头问，“格里芬那边怎么办？”
“我自会处理，不用担心。”
“那么我走了，长官。”
瘦高的身影望向已经停止播放影像的屏幕，抓起手机：
“喂，伯鲁吗？对，我是卡特……相信我。这次，有个重要的任务需要你们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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