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跳得还不错呢。”
“呃......谢谢夸奖。”
我和骷髅男已经共舞超过二十分钟了。他的手一直紧紧抓住我的，让我都有些紧张了，甚至微微出了一点汗。虽然有些累，不过当我每次想下去的时候，他就会盛情地把我挽留住。
“总感觉小姐的脸有些熟悉，是我的错觉吗？”
当我们又跳完一段的时候，骷髅男这样问我。
“嗯......是这样吗？哈哈。”
这人绝对是巴蒂斯特，没跑了。可是，到底该怎么回答好呢？以他的性格，搞不好可能会会错意。我可不想欺骗他的感情，毕竟本人的性取向还是正常的，根本就没有要和女生抢男人的意思。我深吸一口气：
“那个，我现在有些累了，可不可以......”
“小姐......这么早就要结束吗？”
“嗯......姐......姐姐也想学一下呢。”
我回头看了一眼里昂。到现在我还是没办法习惯这个叫法，虽然平时也确实是叫她“里昂姐”来着，不过这个和那个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不妙的是，里昂正一脸坏笑地盯着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喂！快救救我啊！
“噗！”
完了，我的人生。
“你的姐姐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骷髅男问。
“啊，没......没什么，她有的时候会这样......”
“真是奇怪的人呢。”
“啊，是吗......啊哈哈......”
我无力地笑着，一逮着机会就回过头，不断地向里昂递眼色，疯狂暗示：快救我！快点！
“扑哧！”
我——哔！
看到她的反应，我在心里破口大骂，忍着没说出来。
“噗！”
我——哔了你个——哔！
我再次在心里破口大骂。
你有没有良心啊喂！
“良心什么的没有呢。”我看到她做着口型。
“我——”
啊不好，差点就骂出来了。
我哔了你个——哔！——哔！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怎么了？看你脸色有点不太对啊。”
“啊啊啊没事，我只是......”我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她说她很想跳，那么请你去邀请她吧......”
“那真是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姐。”骷髅男笑道，“你的舞步很优雅，请务必不要浪费自己的才能。相信你的姐姐，也会是一样的吧。”
说完，他向里昂走去。紧接着传来争吵声，骷髅男似乎很不解，而里昂则是一脸气愤，还对着我咬牙切齿。
“你个混蛋！”她的口型是这么说的，“看我回去不治死你！让你穿女仆装啊！”
对不起了，骷髅先生。不过接下来还有关乎到我人身尊严的麻烦......
算了，先不管这些。还是回到刚刚那位老先生和施旺小姐坐的位置吧。
“啊，你终于回来了。”施旺小姐看到我过来了，招招手，“刚才跳舞跳得还尽兴吗？”
“呃......你还是别提这个啦。”我拉开一张椅子，有种脱力的感觉，“说真的挺累的。”
“嗯......我觉得比起肉体上的负担精神上的负担更重一些吧......”
我感到我的脸在发烧。
完了，脸丢光了......
“啊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我把头埋进了手肘之间。
被你安慰岂不是更丢脸啊！
“嗯......你还好吧？”
“啊，没事。”我抬起了头，“施旺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啊......我也是被调回总部了。”她苦笑着说，“而且还像你一样被做了大肆宣传。”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你驻守那个地方不久吧？”
“嗯，确实，但是我也在两周前接到了动员令......”
“两周前？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有些惊讶，“是星期几？”
“应该是星期一。”
我接到动员令也是两周前的星期一。
“......是同一天。”
“真奇怪......”
施旺小姐伸了个懒腰，往后一仰。我的心一紧，还好她没有摔倒。
“哟，跳舞回来了吗？你的身法还不错呢。”胖老头也不知何时出现了，坐到了我旁边。
“老师，麻烦你停一下，有损形象的啊！”施旺小姐赶忙叫道，“你知不知道还没听课就被你的话吓走的人有多少啊！”
“什么？我知道啊。也就大概一个师吧。”
“那你还不快收嘴！”
“不会。”胖老头邪魅一笑，明显就是故意的，“我的目标是吓走一个集团军，不过估计在死之前不会达到了。”
“老师......”施旺小姐无力地叹了口气，转向我，“还是请你多多包涵吧。”
“啊......不，这个没关系的。”
“那就好......”
“话说回来，你们刚刚在聊什么？”胖老头突然问，“是不是我错过了什么精彩的话题？”
“啊，也没聊什么......”施旺小姐随意地说道，“就是我们为什么被召回这里的事情。”
“哦？说来听听。”胖老头不知为何对此很感兴趣。
“也就是我们在同一天被召回吧。”我说，“可能是个巧合。”
“嗯......”胖老头想了一会，然后罕见严肃地说，“恐怕不是巧合呢。”
“诶......怎么回事？”
施旺小姐显然没见过她的老师这么严肃，被吓了一跳。
“嗯......我前几天看见了一些文件，无意中的。”
“......怎么回事？”我问。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胖老头喝了一口鸡尾酒，向我们娓娓道来。
列侬·古斯塔夫先生的肥胖身躯慢慢地踱到了办公桌前面，戴上眼镜，拿起一个单子。
“这群家伙是有多不喜欢及格啊？”
那是一张全班学生的成绩单。它的上面大部分都是刺眼的C和D，偶尔才出现B，至于A则是千年难得一遇。
垃圾学校，迟早要完。这是古斯塔夫心里唯一的想法。
不过，学校不太可能完呢......以目前的形势来看。
现在，格里芬已经俨然成为一种宗教，想要当它的“布道者”的人不计其数。尽管他们什么都不会，可是最终还是能成为格里芬的工作人员或者副官。
格里芬对外宣称这是把无用的人变为有用。而实际上，在古斯塔夫看来，这反而是一种堕落。他当指挥官的那个年代可不是这样的。他们是精英当中的精英，在战火当中生存下来，接受严苛的军事训练，最终才得以毕业。勇气，毅力和谋略是他们制胜的法宝，决心，坚持和爱是他们战斗的力量。
而现在，这群人就是来骗吃骗喝的。不过，确实为格里芬起到了很好的宣传作用。所有人都尊敬格里芬，像尊敬神一样。
“.......再过不多久，我们就会废除这个学校，然后......”
一段谈话声流入了古斯塔夫的耳朵。他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最近的记忆力真是越来越差了啊。
“我还是觉得应该提高招生标准，把现有的垃圾剔除出去。还有，把相貌也算进去，这样有利于......提高格里芬的形象。”
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这话的前半部分倒是个好主意，古斯塔夫想，把手中的单子放下去。这些事情不是他应该听到的，就算想反叛，他也早就老了。
“哦对了，这是动员令。今天下午让人寄出去，一共两份，分别寄到K11区和S05区。里面的东西你仔细读一遍，看是不是要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
“您保重，董事长。”
“你也保重。”说完，是敬礼时靠脚的声音。
古斯塔夫不想管这些事情。他觉得，自己寿终正寝就可以了。几年前他还在前线的时候，他本想悄悄隐退，可是格里芬还是找到了他，让他回到总部当教师。他麾下的人形被解散，然后就不知所踪。
也不知道自己和自己家春田的孩子去哪里了。不过，估计他们两个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吧。
一个人走进来，把文件袋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然后离去。古斯塔夫凑近来看，上面写着：
关于调动魏翎少尉和莱奥妮·施旺少校的动员令（附说明）（极密）
古斯塔夫并不想管这些事情。这类文件一般都很无聊，而且看了差不多就死了，不过他学生的名字吸引了他的兴趣。在确认了周围没人之后，他拆开文件袋，读了起来。
“老师您怎么神神秘秘的。”施旺小姐不满地抱怨道，“这么久都没说话。”
“不，我觉得再说下去你们就可能......”胖老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懂吧？我在格里芬混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格里芬怎么可能会这样做？您醒醒。”
“是啊，格里芬应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我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胖老头叹了口气，“我2001年出生，经历了坍塌液泄漏，第三次世界大战等等一系列事情，可是我唯一能总结出来的东西就是，人的道德下限从来就没有停止降低过。”
“老师！你怎么能这样说！”
“是你没看见我们蹲在废墟里吃......某种东西的样子。”胖老头本想瞪施旺小姐一眼，但最后只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转向我，“你应该也吃过吧？”
“我？......我想没有吧。”
虽说这么回答了，可是我并不知道他要说的“某种东西”到底是什么。也许是老鼠肉，也许是木炭，也许是别的东西......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你挺幸运的。”胖老头说着，拿出两张纸条，给我们一人一张，“想知道的话，就看纸条。记住，到公寓再打开。”
“老师......你别故弄玄虚了，我们都知道......”
“我活了六十多年了。”胖老头说，“信不信由你。”
“那么，接下来到了本次化装舞会的最终环节......”会场内突然传来了广播，一看居然有主持人，“那就是公布各位的真实身份。在座的人形和指挥官们，准备好迎接同僚们真实的一面了吗？”
““准备好了！””
人们发出了欢呼声。说实话，我觉得这个主持整场都没说过几句话。想必也是临时调上去的，不过一般来说，化装舞会都没有主持人，只有接待者。
“你没问题吗？”施旺小姐担心地看了一眼我。
“应该......没问题吧。”
我说完，找到里昂，然后心情复杂地走上了舞台。
“你怎么了？”
“没事......”
“喂，打起精神来啊。”
“真的没事......”
“你是虚脱了吗”
“没有......”
“那怎么还无精打采的？”
“还不是你害得......”
我整个人都挂在里昂的身上，感觉非常不好。自从化装舞会上被公布了真实身份之后，我就遭到了会场上一切性别的人的围攻。
“你真的是男生吗？”
“这样子不太好吧。”
“哇！这么可爱！”
“是变态呢。”
“假的吧。”
“把证明棒拿出来看看！”
“喂......”我无力地蹲下来，“大家冷静一点，这又不是我要......”
“可是你最后还不是穿了吗嗯？”里昂在旁边说道，拍拍我的肩膀，“要接受现实。”
“......随你便吧。”
想到这些，我再次感到一股无力。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是被迫的啊喂！这个世界难道没有正常人了吗！
“喂，你好重诶。”
“......你把我拖上过山车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呢？”
我吐槽道，不过还是从里昂的背上下来了。这样被别人看到可不好，尽管我还是有点喝多了......其实也就几杯鸡尾酒而已了。真没想到我对酒精的抵抗力这么差。
我拿出门禁卡，打开公寓的门。里昂跟着进来了，借着落地窗外的月光打量着我的房间。她之前在晚会上和我说过，因为她自己弄的公寓离会场太远，今晚要在我家过一夜。
我同意了。毕竟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该说的是，她反而要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过，显然我并不是那种性侵罪犯候补。
“今天晚上你就睡我床上吧，我睡沙发。”我这样说道，打开了灯，“你先去换一下衣服，洗个澡吧。”
说完，我仰倒在沙发上，抓起了手机。
那个纸条还是不看了。反正，格里芬也没那么多事情可以曝光。
“你这里的家具还真简洁啊......和你指挥部的风格有得一拼。”里昂一边脱鞋一边说，“有多余的拖鞋吗？”
“拖鞋在鞋架上。”我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她是否找对地方之后又躺下了，“反正都是官方给的......虽然工资卡上有剩下钱，不过花掉的大部分是用来给人形们买东西了，自己的还没想好要买什么......”
“你不是爱看动漫吗？买点手办啊。”她顿了一顿，“有多的毛巾吗？”
“另外一条在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你自己拿去用好了。”我随口回答道，“这年头哪里会有手办？再说了，有我也不会买。”
“为什么？”里昂有些不解。
“买了能干什么......拿来看的话，可以上电脑找图片啊。”我划着手机屏幕，想看看还有什么动漫可以补，“你要是嫌冷的话，衣柜里有两床被子，你自己拿......”
“......你这人真奇怪。”
里昂说完就走进了浴室。不知为什么，她似乎在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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