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分散兵力不是战斗力更差吗？”
在听着我讲完我们的开会内容之后，凌枫雨不无担心地说道。这么看来，这家伙最近脸上的忧愁变多了——至少在我所知道的范围之内。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挠了挠头，在确定周围的人形们依旧是睡着的状态之后，继续讲道，“但是相对的，大股兵力的隐蔽性就会变差，甚至近乎于零。想象一下如果林子里传来像是有千军万马走过的踩草声，你就肯定知道有什么大东西在那。”
“说的倒也很有道理。可是你不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吗？你还是应该乖乖听她们的啊。”
“AK-47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总不能重蹈覆辙。再说，我平时又看一些关于历史和战争的书籍，也不是那么不懂啦，好歹知道一点点战术的。”
“那也只是理论上的东西。”叹了口气，她换了个姿势继续浮在空中，“你就不怕死吗？因为你的计划。”
“我怕她们死。我自己倒无所谓，反正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而且我对于她们来讲也是一个负担。但是她们不因该为我的错误负责，那太荒谬了。”
“你到还挺明白的嘛。”
说完，她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在这里面感受出了一丝......凄凉和同情。这一定是错觉吧。
“我不明白的话，我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她们见我的第一面就差点把我杀了，而且那些铁血也不是吃素的。我以前连枪都不敢开。”
我无聊地把那把柯尔特左轮在手上抛来抛去。我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战乱和杀戮的生活——至少是在表面上。我敢把玩真手枪就是一个证明。
“你那么怂啊。”
“说实话你比我勇敢。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是一脸茫然，而并没有哭。”
“可是我后来哭了啊。”
“那是特殊情况。”说完，我靠着墙滑下来，无力地瘫在地上，一只手摸索着抓行军毯“得了，我要睡了，你可以去外面看看星空，或者干点别的什么......反正你不睡觉也没啥大事。”
“真是不善解人意。你知道能和我聊天的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诶。”
“那又怎么样？和周公见面和陪讨厌着我的班长大人聊一些并不怎么愉快甚至还会遭到嘲讽和鄙视的话题，孰优孰劣想必你也清楚吧。”
说完，我把行军毯在自己身上裹了个严严实实，找来背包当枕头，打算睡觉。尽管在我闭上眼睛之前凌枫雨一直在瞪着我，时不时还骂上几句，不过在我闭上眼睛并且不理她一阵子之后她就消停了，不知道又飘到那个地方去了。
然后，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我被人拍醒。
“干嘛？”我以为是凌枫雨，转过头来没好气地说，“明天还要行军，别闹了赶快去睡......”
在看到来人的脸之后，我把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什么？”“稻草人”歪着头，她的脸现在离我相当地近，让我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下，头撞上了墙，“你们不会至于拖这一个俘虏走都要她清醒吧？”
“啊......那是不至于。你有什么事？”
“白天我戴着眼罩走路。现在我想看看我们到哪了。”
“这要求有点过分吧......我说啊，你想一想我们难道不会担心你逃跑什么的吗？”
“我当然知道啊。”她一边说一边把滑落下来的头发重新拨到耳后，靠得更近了，这下我可没地方躲了，只能缩在地上，“可是......我想看看这个地方的景色。”
“哈？你这理由也太蹩脚了吧。”我露出苦笑，“你平常在铁血那边的时候天天在这个城里乱晃，不至于看不到那一片废墟吧？”
“这个我知道......可是那个时候神经紧张，压根就没有好好看过一眼。再说了......”她一边说一边局促不安地摩擦着两条大腿，脸上泛起了潮红，“......我想上厕所，可是门口放哨的人形不给我去。”
“好吧......”
我单手扶额，用拐杖支着地面，站了起来。在和门口放哨的人形费了好一番口舌之后，我终于带着已经快憋不住的她出去了。当然，前提是她戴着眼罩，一只手上还拴了个锁链，另一头拿在我的手里。
妈吔为什么会有一种“主人遛正在遭受酷刑折磨的奴隶”的感觉。我在想什么啊这是。
我带她来到了一间厕所旁边。在揭开她的眼罩之后，我目送她以非比寻常的速度奔向那里，然后“哐”地一声关上门。过了一会，我听到了如下的声音：
“滴滴滴滴......滴滴滴......”
哇这厕所的隔音效果真的是差的一批。在花了0.1秒反应过来那到底是什么声音之后，我蹲下来捂住脸，背对那个“万恶之源”，尽可能地避免“稻草人”发现我现在正像个蒸汽机一样在不停地从脸上冒蒸汽。我不知道我的脸是不是红了，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是不管怎么说，捂住脸是个正确的选择。
过了一会她出来了。听到开门的声音之后，我慢慢松开捂着脸的手，转过身去。只见“稻草人”正在出神地望着一个地方，像是在发呆，抑或是被什么人控制了。
等等，控制？
“稻草人！”
心中的不安升起，我大声喊道。她听见我的声音之后赶忙转过头来，像是被吓了一跳：
“哦，不好意思，刚才看东西看出神了。”
她一边道歉一边如此说道。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过去，有一个残破不堪的餐馆招牌，正在散落的玻璃、插入地面的钢筋和沾着白雪的水泥块当中支离破碎又极其自然地躺着，像是某个天才而又疯狂的艺术家所创作的艺术品。
“那是什么？”
“德拉夫烘焙。”“稻草人”简单地说，“我以前吃过他们家的东西。”
说完，她沿着墙根坐了下来，有些抱歉地笑道：
“虽然很是过分......可以让我在这里多看一会吗？戴着眼罩也可以。”
“......没事，你多看一会吧。”
“谢谢。”
说完，“稻草人”走到了那个招牌的跟前，开始抚摸它。而我，则是掏出了步话机，和放哨的人形说明了情况。
她一定很怀念吧，我想。
那段和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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