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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两个人的夜晚

第三章 两个人的夜晚

电梯门被打开,哥哥拉着行李和我走了出来。

我沉默着放开她的手,好让他能腾出一只手来取钥匙开门。进入屋内,家里仍像两天前一样,安静,但又透出一丝祥和。

放下行李,哥哥打开了家里的水电气总闸,灯光将黑暗的房间照亮,我也趁此机会开始打量起这个我生活了十七年的家。家里还和几天前一样,一点没变。我的房间里,钢琴已蒙上了一层薄灰。

说起来我也已经有一年都没有碰过钢琴了。上高三以来,随着学业任务的加重,我渐渐放弃了几乎所有的爱好。现在回想起来,竟是有一丝疏离的陌生感。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哥哥正在切着青菜,旁边的锅里烧着水。案板上,一袋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手工面,正散发着冷气。

“今晚要吃什么?”我有些好奇。

“手工面。”他头也不回地答道,“如果要配菜的话,冰箱里还有两包自热红烧牛肉。”

“晚上吃面啊。”我嘟哝了一声,为他与常人迥异的思考回路感到无奈。

“怎么了吗?”他停下手中的活儿,转过身看着我,“不喜欢吃吗?”

“不,没什么,你继续。”我摇了摇头,打开冰箱取出一包红烧牛肉。

轻轻撕开夹层的铝箔包装,将一些水中从注水口灌进去,用封口夹夹住,我把已经开始反应的铝箔袋子放入瓷盘中。不一会儿,包装袋便鼓了起来,蒸汽从封口夹的缝隙中喷出,发出尖锐的声响。

此时锅里的水已经烧开,哥哥开始将面条弄散,倒进锅里。用筷子搅了两下,盖上锅盖,大量白色的泡沫很快便涌了上来。他于是打开锅盖,将早已备好的凉开水倒一些进去。泡沫瞬间消散,他用筷子搅动了几下,又盖上锅盖。如此往复两次以后,他将切好的青菜倒入锅中,搅动,关上天然气灶。

大概半分钟以后,他将面条用一个大漏勺舀进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碗中。这时,自热牛肉的已经热好了。我将它放在水龙头下,用凉水冲了一会儿,然后取出内包装,撕开口子,将热气腾腾的土豆牛肉和着酱汁分别倒入我们的碗中。

调好盐、醋、辣椒,用筷子搅拌均匀,我们终于可以开饭了。

打开电视换到新闻频道,我和哥哥坐在茶几前一边吃饭,一边听着电视里的新闻。

我夹起一筷子面条,放入嘴里咀嚼着,感受着面条的柔滑,轻轻咽下去,胃一点一点被充实着。

看我快吃完了,哥哥起身到厨房舀了两碗面汤回来,将其中的一碗递给我。

我们家有一个习惯:在吃完面食以后一定要喝一碗用来煮面的汤,这是爷爷奶奶那一辈传下来的老习惯了,用他们的说法就是:

“原汤化原食嘛。”

哥哥笑着说道。

这个家伙,老一辈教训我们的口气倒是学的一套一套的。

我端起面汤,小口小口抿着,哥哥则直接一口灌了下去。吃饱喝足,我们两个懒散地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片刻过后,我觉得肚子里的鼓胀感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起身将碗筷端起,向厨房走去。

“我去洗碗了。”

“好。”他点点头,“那我先去洗澡了。”

我招了招手以示答应。

走进厨房,将碗筷放进水池中,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刷着我的手,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戴上塑胶手套,这才感觉稍微暖和了些。

用洗洁精和刷子将碗挨个刷干净后,我又将锅端了过来,用钢丝球将锅底的面糊全部刮掉。之后,我把碗放入锅中打开水龙头,接了半锅水,将碗又刷了一遍,拿出来用抹布擦干,放入橱柜中。我又把筷子放在水龙头下冲洗,擦干,插入筷桶中。最后,我将锅里的水倒掉,又接了一些水将锅涮洗干净,擦干,放回灶台上。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了客厅,不由得瞥了一眼主卧里的卫生间。灯果然亮着,里面不时传来水声。我走进主卧,从衣柜里取出一身淡棕色的格子睡衣和一条大毛巾。想了想,又取出了一条哥哥的内裤,将它们点好放在卫生间门口的凳子上。

“哥,要换洗的衣服和擦身子用的毛巾给你放在门口了,等会儿记得换。”我敲了敲卫生间的毛玻璃门,提醒道。

“我知道了。”卫生间里传来他有些发闷的声音。

我轻轻退出卧室,关上门,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卧室门,卫生间门和客厅的沙发在一条直线上,门都打开时在客厅里可以看到卫生间里的情况。我可不想因为没关门而看到什么辣眼睛的东西。

不多久,水声停了,卫生间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我翻了个身,继续看我的电视。

卧室的门被打开,穿着睡衣的哥哥走了出来,坐在我的身边。

“洗完了?”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嗯。”他点点头“你不洗吗?”

“马上。”

我生了一个懒腰,起身走到卧室,关上门,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叠放好。

卫生间的浴霸还开着,蒸腾的水汽翻涌着升上天花板。我走进去,关上门,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

一米六三,不算太差,但对应四十公斤不到的体重,就有些瘦削了。镜中的我披散着黑色的长发,修长的双臂和娇嫩的脸庞因常年体弱多病而看不到一丝血色,显得有些苍白。

我摇了摇头,打开莲蓬头,任水撒在我的身上。

莲蓬里喷出的水有些热,但算不上烫。我知道哥哥刚刚一定调好了水温。

冲洗完毕,打上沐浴露,我轻轻抚摸着自己柔滑的双肩。等了片刻,我叫沐浴露冲掉,往头上抹上洗发水将头发仔细地清洗了一遍。

洗完后,我用刚刚放在门口的毛巾将身体仔细地擦干,换上粉色的睡衣。

拿起吹风机打开门,走进客厅,我坐在哥哥前面,将手里的吹风机递给他。

“哥,帮我吹头发。”

“哦。”他结果吹风机,插上电源,用手轻轻撩起我的头发,打开吹风机,将其吹干。

“哥哥?”我摸着着重新变得柔顺起来的头发,轻声问道。

“嗯?怎么了吗,小白?”

“那个…明天我想回学校继续上课。”

我小声说道,不敢抬起头看他的脸,生怕被拒绝。

“你自己决定吧。”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最多只能有一周了。一周以后,我请的假应该能下来,到时候就带你一起进行我们的旅程。”

“嗯。”我弱弱地点了点头:“不过,哥哥,请那么长时间的假,你们所里真的会同意吗?”

“放心吧,”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在所里能完成的事,只要有一台联了网的笔记本,在哪里都可以完成。更何况,我每天的工作最多只需要一个小时。所里清楚我的能力,他们会同意的。只要我们在去旅行的时候带上一台笔记本电脑就行了,申请一条卫星网络链路又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都十一点了,快去睡觉吧,明天我送你去学校,顺便和你们班主任说一下你的情况。”哥哥看了一眼表,催促道。

“好。”

我回到房间,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哥哥晚安。”

“晚安,小白。”他把我的校服放在床头,帮我掖了掖被子,起身离开我的房间,关上灯,轻轻拉住门。

夜色已深,缩在温暖的被窝里,我很快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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