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九点。
朔罗被川崎和白秋来拖到了未完者的实验室,朔罗对强行把自己当小白鼠的行为表示“老子赵日天不服”,接着就被白秋打了一顿,被两人丢给了一脸痴汉模样嘴里念叨着“总算有活体试验品”的紫发怪阿姨。
朔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他过往的那些经历使他很容易接受现状,他看到正在调试着仪器的未完者,淡淡地说道:
“给我来个痛快的!”
怪阿姨转过身来,对朔罗摇了摇头解释道:
“你激动个什么?到时候自然会给你一个痛快。目前只是调试‘传承之环’的阶段,只需要收集你的信息,不必真正的启用。”
“......”
“话说回来,那什么‘传承之环’在哪?长得什么鬼样?”
“你和我都在这东西里面。”
“你的意思是说......”
朔罗抬头环顾了一周这满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仪器设备,才发现这间屋子被无数的电线缠绕,朔罗隐隐约约从那些“电线”中感受到微弱的魔力流动,他才明白那些“电线”并非是电线,而是某种传导魔力的魔导介质。
未完者点点头,然后指了指一旁像是CT扫描装置的仪器,说道:
“躺上去吧,这东西会将魔力转化成某种对人体无害的微弱辐射,来检查你身体状况以及魔力讯息。”
朔罗点点头,脱掉鞋,躺在那块狭小的地方。
朔罗看着那被电线缠绕的天花板,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对一旁操作着仪器的未完者说道:
“我......可以问一下你的私事吗?”
“目前单身,没有男友,父母尚在。怎么?少年你想要做我男友?嗯......你其实长得还不错呢,是耐看的类型,要不和我回家见父母吧,他两一直催促着我快点结婚,我都快受不了了。”
“.......谁问你这些了啊!你这个大年龄剩女还是单身一辈子吧!”
“......我的私事就这么多,你到底要问什么?”
看到未完者那不善的眼神,朔罗心底感到极其不妙,自己的小名还在她手里,自己这么嘲讽她,还专门挑着痛点打......
朔罗咳嗽了两声,说道:
“我是问你你认识‘片桐晶原’这个人吗?”
朔罗看着未完者操作着设备的手突然僵硬了下来,然后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最后她狠狠地锤了一下设备上的显示屏,咬着嘴唇转过身来,向朔罗说道:
“你......认识她?”
“嗯......同班同学,关系......挺不错的吧......大概......”
朔罗回想起晶原,印象最深的就是她那毫无感情波动与未完者有八分像的精致脸颊,朔罗不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处于何种地位,只能猜测自己的关系和她还算不错吧。
“......那孩子......算我半个女儿......”
未完者口齿打颤地说道,眼中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
朔罗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缓缓开口,而她的眼中眼中沉淀着浓浓的回忆......以及……心有余悸的后怕……
晶原并不是正常的孩子,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97年的某个夏季夜晚,漆黑的夜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滴渺小而微不足道的雨滴打在了一颗大树上同样细小的嫩芽上,翠绿的嫩芽抖擞着她稚嫩的身躯,一滴滴的水珠不断地停留在她的身躯之上,最后那原本渺小的水珠汇成一滩看似无用的水流,顺着嫩芽那幼小的身躯流下,与空中的雨水结伴,在狂风的吹送下,一同打湿了那名在街道上焦急行走着的少女。
紫发的少女停下来看了一眼自己那被淋湿大部分的白色工作服,她叹了一口气,转回身,向不远处的实验大楼跑去。
“什么怪天气,下午还是一片晴空,晚上居然下雨了……”
少女淡淡地抱怨着,她拿下挂在自己办公桌前的一块干毛巾,将自己的那头淡紫色的秀发擦得无比凌乱,她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发现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察觉到这偌大的办公室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已经这么晚了啊,连把伞都没有……再不回去老爸他们又会念叨了……”
窗外的淅沥的小雨不知何时越下越大,俨然以一副强硬的姿态将少女留在了这栋除了她就空无一人的大楼。
少女百无聊赖地翻着自己的实验记录,她是搞基因工程研究的研究员,在她这个年龄能够考上博士生已经是非常罕见的现象了,她的同事最年轻的也有三十多岁了,而她却只有二十岁,她的天分受到了同行的一致认可,甚至不少人都有点嫉妒这仿佛是天之骄子般的天赋……
“轰!”
一阵暴雷声打断了少女的思路,少女有点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只能祈祷这夜晚的暴雨快点停下。
突然间,一阵狂风从窗口吹来,将办公室里的文件吹得乱七八糟,纯白的文件不断在办公室里飞舞着,少女皱着眉头来到窗户旁,有点吃力的关上了窗户,她随手拿起地上的一张手稿,正准备放回去时,却发现那上面写着令她十分感兴趣的东西……
“……DNA与RNA逆转录现象在这个仅有的物种身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这简直就像是在……退化…..”
“……不,是我弄错了,这并不是退化……而是在剔除对自己不利的进化,也就是说……这个生物在不断趋于‘完美’这个不可能存在的概念……”
“……绝不可以与此生物直接接触,绝对禁止直视此生物,之前的实验都是在不可视的条件下进行的。今天就有两名同事违规操作造成他们自己精神失常,现已被辞退。”
“……4月16日,这个生物‘退化’出了发声器官(它?自己向人类解释),并开始与我们交流……”
“……4月18日,它?通过研究室的研究人员之间的交谈,掌握了三种不同的语言——扶桑语、天朝语以及英语,这种学习速度简直……太可怕了。”
“我们尚不清楚它的意图,只知道这种生物在不断地模仿人类,我们曾经切片研究过它的某些看起来像是肌肉组织的东西,但研究结果很明显的表明……脱离主体后,这些像是组织的东西不再复制自己的细胞而是在不断的坏死…..”
“……我们尚不清楚它的主体是什么……但我从这奇怪的生物上看到了人类通往‘神’的道路……”
“轰!”
窗外的闷雷声再次唤醒了带着一脸不可思议表情的少女,也烧断了这栋楼的保险丝,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一片黑暗中,她很明白出现这种生物意味着什么,这种生物绝对不是地球上能够自然进化出的生物,甚至可以打破人类现有的生物学……
“Tekeli-li! Tekeli-li!”
少女耳旁传来怪异的呼号声,接着……少女仿佛看见了一片冰原雪山,微红色的南极光扭曲成怪异的景象,那些冰原在融化,融化后那雪水在怪异的呼号声中变得漆黑如墨,如同深渊般漆黑的雪水不断地组合起,构建出一座座刺入冰云层的黑色尖塔,她看着那些黑塔,光秃秃犹如梦魇般的尖塔仿佛构成了无数的空间道标,为少女指出一条通往一个混沌的、混杂着梦境的、没有时间、空间的世界的道路,她意识到那世界是及其邪恶的,那世界如同漩涡般不断地吞噬者少女的意识。
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仿佛碰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少女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划出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渗出的鲜血滴落在地,更为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轰!”
如同噩梦中出现的轰雷,照亮了整个漆黑的办公室。那一刹那,少女直视了不可名状之物的形体,那是仿佛从深渊中出现的怪物,扭曲的身躯绝无人类的特征,巨大的身躯仿佛一由油状物组成的,从中分支处许多怪异扭曲的条状触手,巨大的眼球长满了它的身躯,正前方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少女,少女瞪大了眼睛与那不可名状的疯狂之物对视着…..
脑海中突兀地出现了许多疯狂的知识,甚至是禁忌的真理,少女感觉到自己的理智正在远离自己,颤抖着的心脏在渐渐被疯狂侵蚀,她抱着自己娇小的身躯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嘴里不断地喘息着,她想要逃离这间办公室甚至想要逃离这个世界,但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了,从脚底泛起的凉意好像要将她冻结……
不可名状之物的触须逐渐接近瑟瑟发抖的少女,少女只是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她不敢去看那只怪物,那只人类完全理解不了的怪物…..
冰凉的触感从少女的肌肤传入脑海,触手分泌的某种粘液沾上了少女刚刚被划伤的口子,下一秒少女那原本还渗着鲜血的伤口就完全愈合了,少女的意识在逐渐消逝着,终于……她解脱了,无数的禁忌真理像洪水般涌入少女的脑海之中,将少女原本就微弱的意识泯灭得丝毫不剩,少女倒在了不可名状之物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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