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荒芜的世界。
灰褐色大地上荒凉而缺乏生机,光秃秃的土地上长着几根枯黄色病态的植株,那病态的植株如同垂死之物在晨风的吹拂下微微颤动着,病态的身躯无法撑起过高的杆头,枯黄色的植株在颤动几下后就如垂死之人彻底底下了自己的头颅。
远方黑暗的地平线被淡白色的细线渐渐取代,太阳逐渐从东方的大地升起,随着而来的晨曦驱逐了这片灰褐色土地上的阴霾,也赋予了那病态的植株一丝朝阳般的活力。
“沙、沙、沙......”
某种充满了节奏的声音如同旅人的脚步声带着奇特的魔力赐予这死寂的大地一丝韵律。
而那株病态的植株再次被阴霾遮盖,一只纤细的手离它越来越近,握住它的杆头,将它连根拔起。
手的主人是一位身穿红色华美长袍、脸色带着一丝病态苍白的少女。她空洞的双眼直直地盯着那株被她连根拔起从而失去生命的枯黄色植物。
有着一头华丽金发的少女歪了歪头,她本能的感受到植株那原本就不多的生命力在飞速的流逝,她重新将植株埋进灰褐色的大地上,咬破自己的大拇指滴下这鲜艳殷红的血珠,然后转身离开了这片寂寥的土地。
少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握着快要死去的植株看着这灰褐色的荒芜土地,空洞的心灵被一种她如今不明白的情绪占领,那情绪使她的心脏狠狠的收缩着,带来略微的疼痛让她呼吸有点不顺畅。
少女很讨厌这种心脏被什么东西捏住了的感觉。
她明白这株植物就要死了,她也了解“死亡”是一件怎样的事情,“死亡”这件事同样会让她感到莫名的心痛,她知道“死亡”意味着流逝,存在于这是世界的印记被抹除,最后进入一个冰冷而无声的黑暗世界,那世界如同深渊般吞噬着任何美好的、充满希望的事物。
少女不愿看着它死在自己眼前,哪怕她感受不到它对死亡的抗拒,她还是按照自己的本能去做——再次赐予了那病态将死之物一丝生机。
在少女走后,殷红的鲜血被植株的根部逐渐吸收,那将死的植株迅速焕发出新生的活力,枯黄色的身躯渐渐被嫩绿色取代,根部狠狠地扎进更深沉的地下,贪婪的汲取着大地的养分,壮大着自己的身躯也改善着四周的环境。
很快,那植株附近的灰褐色土地被新生的绿色所取代,绿色驱散了一切的荒芜,使得这片土地不再荒凉,生机重新燃起。
少女并不知道她做的这一切,她只是不愿意看到生命的流逝,只想要救下那株枯黄色的植物,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行为孕育了某个文明,这片土地正成为了那如同旭日升起般的文明发源地。
少女光着洁白的脚丫踩在充满锋利碎石的大地上,但丝毫不见她娇小的脚丫粘上泥土或着被碎石划破。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琥珀色眸子失去了某种应有的神采,显得木然、失去灵性,如果那双琥珀色的双瞳再多一丝神采,那么那双眸子会成为这个时代最耀眼、最瑰丽的珍宝。
少女一边走着一边茫然的环顾着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她虽然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也不记得自己从何而来,但她娇小的脑袋里还存留着一件事——她要找到一个人,一个能改变命运的人。
伴随着少女旅行的是无数的日出月落,潮起潮落。渐渐的,人类进入她的视野中,她看着与她有着相同外表特征但本质截然不同的人类繁衍生息,经历了一代又一代。
少女觉得人类是一个富有潜力的种族。
他们制造着石器工具武装自己,让自己免受野兽的侵袭;他们建造半地穴式的房屋,让自己免受风雨的灾害;他们发现种植某种植物可以收获固定的食物来源,于是他们开始成片成堆的种植。
她觉得人类虽然生命短暂,但在这稍纵即逝的三十年生命中积累出世世代代的智慧、创造出如此多的东西也是种难得的天赋与能力。
也许......她要找的人就在人类之中也说不定。
少女如此想到。
时间流逝着,不知岁月流走为何物的少女与不同的文明接触过,在那些文明里或多或少的留下了自己的足迹。渐渐的,人类对她这位不老不死的少女产生了敬畏,也对她展现出来的力量与智慧充满了憧憬,大多数文明将她作为“神明”崇拜着,她也被某个文明赋予了尊称“命运女神”,而在那个短暂却辉煌的文明的语言中“命运女神”发音就是她如今的名字“菲尔(Fer)”
少女欣然接受了“菲尔”之名。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是活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的存在寄托在这被称为名字的代号上。
也许是旅行太累了,她再次回到那片意识中的灰褐色大地,想要看看往昔的自己留下的足迹。
但灰褐色的荒凉光景消失在了时间的流逝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叫贩着的市集、人口拥挤的居住区、中央的华丽皇宫以及皇宫背后正在修建着的通天的高塔。
那遮蔽了日出的高塔仿佛渎神之语般蕴含着人类的野心或者说雄心。正午时,太阳如同被高塔托举而起,任何人都无法直视那高塔的顶端,那顶端就如同神国般被太阳的光和热守护着,而这座塔正如同通向神国之路般高大、雄伟。
被赋予“命运女神”之命的少女虽然对这片土地上人类的创造力感到赞赏,但心底隐约有种不妥的预感,她感觉到某种偏激的情绪隐藏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心中,而这种情绪会招致他们的毁灭。
少女那不妥的预感的确得到印证了,这个城市的大祭司傲慢的“接见”了这片土地的原主,在向菲尔介绍过这座塔的由来后,并向菲尔提出了购买这片大陆的请求。
菲尔心中充斥着震惊,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菲尔曾经见到过很多无礼的人,甚至是唾弃神的人,但从未见到过如此傲慢的人类。
傲慢到尚未寻得真理就想与神平起平坐的人类。
他们自己以为掌握了打下任何国家的军力就想和神手中坠落无数星辰的神力对抗;自以为掌握了修建华美宫殿的匠工就妄图和建造不朽神国的神工对抗;自以为可以买下任何大陆的财富想要和拥有整个世界的神对抗。
这不得不说是这片土地上的人的短见。
也正是傲慢带来短视,短视增长傲慢。
菲尔拒绝了大祭司的无礼请求,并向大祭司提出了寻找“改变命运之人”的请求,大祭司露出傲慢无礼的轻浮笑容拒绝了菲尔的请求,并对她妄称“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人都能轻易改变命运”。
菲尔压抑着的愤怒终于达到了顶点,这简直是在对她一直追寻的使命的侮辱!在大祭司惊愕的眼神中,她动手了,她冷着脸取下了那颗渺小但却傲慢无比的头颅,看着那无头的身躯喷涌着鲜血染红了她的脸颊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她讨厌“死亡”二字,但更讨厌不自量力的傲慢之人。
于是她选择了用杀戮警告这片土地上的人类。
菲尔发泄着百年未曾出现过的怒火,顺手将两名不自量力冲上来的卫兵撕成两半,在一群卫兵惊惧的眼神中缓缓走下宫殿的台阶,她仿佛化身高效的杀人兵器,每一步就是一条生命的消逝。
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倒映着“命运女神”那冰冷的表情,琥珀色的竖瞳闪烁着无比冷漠的寒芒,倒映着的冰冷脸颊渐渐被倒下的人的鲜血所侵染,那浓郁的鲜血顺着台阶如同小溪般一路流下,将铺着秀有精美花纹的白色地毯染成刺眼的殷红。
这是菲尔第一次杀人,但身体仿佛早已熟悉这种感觉,仅凭本能就能找到最简单、最直接的杀人方法。她并没有感受不到一丝不安与恶心,因为在她看来这是必要的杀戮。
菲尔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溅在她脸上的鲜血流入她的口腔中,冰冷的表情缓和了很多,她仿佛在品尝着浓郁的美酒般露出十分沉醉的表情,鲜血对她有着某种天生的吸引力,她也很喜欢这种香醇的口感,但绝不会为了这欲望而去剥夺无辜的生命。
但这里的人,必须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代价。
黑色如同恶魔般的巨大蝠翼从后背长出,在围住她的卫兵那惊骇无比的眼神中缓缓飞上天空,琥珀色的竖瞳俯视着这片土地,略微黯淡的双瞳显然是想起这片土地过去的事情。
她就诞生在这片灰褐色、荒芜的土地之上,自然对这片土地有着莫名的感情,要不然也不会赋予那枯黄色的植物第二次生命,她很怀念当年懵懵懂懂的感觉,但那已经是过去了。
这傲慢无比的文明由她而起,自然也由她结束。
黑色的蝠翼遮天蔽日,看不到一丝阳光的人们心中害怕着、恐惧着,但已经太晚了。
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下起了鲜红色的“雨水”,血雨并没有血腥气,反而泛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令人忍不住沉醉在其中,任何被血雨打中的人先是露出沉醉的表情,然后如同喝醉了般静静地躺在地上,但只要躺在地上,就是永恒的长眠。
死亡“温柔”的降临在了这座城市,菲尔赐予他们没有痛苦的死亡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命运女神”淡淡的看了眼那渎神之塔,伸出纤细的手掌,血红色的能量在手中聚集着,最后化为纯粹的能量冲击,将那座通天的高塔在轰然的声响中化为四分五裂的碎片。
她缓缓地收起遮天的蝠翼,低下头最后看了眼将要被风沙埋没的土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片土地上的人类并不愚蠢,甚至是十分聪慧,这通天的高塔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这份聪慧没有被傲慢遮盖,那这个文明或许会铸造辉煌的史诗。
但没有如果……
如今有的只是被尘土掩埋的古老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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