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牧来城远远相隔千里,却息息相关的,正是那帝国的心脏之城——“汇流之都”。
那隐匿在“汇流之都”,亦称“法理之都”之地中的,毫不突出的“十字街”某处的,平常居所之间的小屋,用细麻绳与墙缝中簇生的野花藤相系的银铃,作为独特的门铃;屋内的少女,被摇铃的客人,从屋里喊到门边来。
少女长发垂垂,有些阴沉。
引人注目的是,她华丽却不矫饰至炫目的发饰十分独特,以雪与青翠之兰为内涵,观之别有不可言说之意蕴。
简单地互相自我介绍,向少女说明来意并取得同意之后,来自律学所的稀奇人物,历史教授 正街 长亭 持道,便按照与他的法官朋友,边楼枯杉学圣牍的约定,为这深居简出的少女,口若悬河地,上一堂帝国历史课了——
这很可能是他,“骄傲的持道”,最后一次纯粹的授课。
既然,是学圣牍介绍的学生,想必是真心想学“真知”,“能遵从星辉之引领”,认识到人生与宇宙之联系罢:
“学史即是学人间准则之来源。
希望君,从今往后之半月里,卑之学生,即便是女儿身,亦不要无视了学史之重要;为此,无论何时,卑皆可特别授课。
唯有回溯过往,方知真善之实形……”
“老师是不是,好谦虚呢。”
学生乖巧地点点头,并用稚嫩地嗓音,小心翼翼地问。
“不,卑不曾过谦。
通往学识之旅,为师也永远是新晋之旅人。
那么,请随在下,一五一十地,从头开始。
帝国,有史以来,千年一系。
由参悟圣言、躬行圣言、播撒圣言。
圣言尊崇、圣言指使、圣言留存之‘至明御上皇血’之脉统领。
并以中心之国自居。
从先祖立国以来,时至今年今月,共一千一百一十年。
自古以来,帝国与邻邦,并无相安无事之运。
所幸星辉之验得证,布明政天下四方难止,传圣言公卿万民不息,所以国祚至今,百年内太平无事。
然则从前战事绵延,元年以降,共有廿余大战,史称二十一战。
当初,有旅人从远方而来——
预言衡常之大乱……
……
帝国元年,星辉昏顿,天灾降落。
风龙卷泥尘,凶潮漫千里,一度直逼御家之宫宇。
一时人间无主、旬日统领无门,乱民贼军趁势而起……
伪号圣言之旨、谎称天象所示,其匪首单名‘食心’——
野心昭然,欲自立为野王。
挥蒙尘长剑而迷众人惑愚昧……
……
当此时,诸国守境大公、九上座之中,鲜有尊法奉命、圣言所领……
佯装起兵勤王者,而皆按兵不动——
御座虽握圣辉玉杖,犹如兵不在身、赤手空拳。
乃至长刃大公欲助叛逆,唯图借刀杀人暗谋篡夺御座,肃岩雕琢长刃……
……
正所谓‘灰鹳之卵,无此阴险之用意’。
人德崩解之时,方出这等狠毒丑态。”
“先生,那时帝国到底如何渡过难关的呢?这样的帝国,太糟糕了。”
“没错,那时候……”
少女忽然从随意交织的留海间投来的,一束天真无邪,又认真的目光,让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一愣——这是什么眼神,从来没见过。
“那时候。”
他定了定心,重回正轨:
“传闻名为‘诚言’的平民英雄,站出来辅佐御家——
持草插行义,击杀贼使,匡扶圣庭。
特赐层叠木盾、古烈士铁枪,佐佑双手……
……
斩除异物、奋领义军,接连溃败叛贼。
……
与‘披甲宰相’ 旧御门伏木遵九典,同心协力。
……
躬身安抚民心、四方组织民力、大建稳固都城,攘斥长刃大公之阴谋。
……
当朝陛下,也励精图治移民建都,扶大教会、匡圣言说,意图广播教化,以求天下良人归顺……
……
然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身为护国元帅之诚言,不幸为刺客所杀。
伪称‘勤王’之叛军,大军压境……”
“哎呀,怎么会这样呢?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呀。
到处都是背叛者的说。
先生,后来呢?”
少女听得紧张兮兮,天真地关切着,当年艳阳下那,十万火急之危势。
嗯,几乎屏息凝神了。
“后来,西境大公借势割据,率大矛队大张领土……
……
遂成六十年混战之势。
诸大公或借勤王之名称霸、或相互杀伐攻城略地……
……
御家新帝大刀阔斧,号为铁血大帝……
整顿朝纲、清理奸邪。
开仓安抚逢灾百姓、十年自守兴修民生之便。
左持圣典长剑,右持圣辉玉杖,以示不曾苟活而与国祚同生死。
……
招募贤士,赏古六杖于六贤人。
集结石甲御兵,出征八方,屡战屡胜……
……
于是千年之前,圣辉玉杖,遍历六国之土,最终会盟,八上座守境大公。
……”
……
“先生,今日到此为止么。”
“呼,呵嗯,呵呵呵,小姐可真是,勤奋好学,不可多得呐。
然而现在,已至白日将堕之时了。
‘巡天之羽,也要回巢’之关头,卑身,有何不归去而安憩之理?
为师能与小姐,有这一面之缘,幸甚至哉。
明日、后日,需将古代史,从头至尾说罢。
后后日,再讲授近世世间风云,如何?
只是届时小姐可莫要这般好问了——
近世之事,往往一言难尽,真不能,到处率性直言呢。
谨以为就这样,约定成立?”
“嗯。先生再会。”
“噢对了,告诉你那位姐姐,如果……
是想为你,在律学所寻职求位,请她放弃罢。
现在那里边,就只有诡辩家而已——
噢,除了将你给为师推荐来的,学圣牍老先生。
卑以为,这个时代的未来,不该为其空费岁月。
决不该,还去憧憬那种,腐朽而无可救药之地。”
“谢先生指点,学生会转达的。先生慢走。”
“哈哈哈,卑下课后就更不值一提了。
毋甚尊我,尊奉那圣言之公明澄澈罢。
若君愿意,可用,圣言行义会之‘同志’之称,于吾身。”
“……同志?”
在夕阳中远去的大叔,似乎没有听见,少女困惑的呢喃。
……
“愿君以后还能造访——
汇流之都的秘密,无名的神迹。
愿所有人,曾踏入,‘安眠之木’的华盖下。”
待一时兴起找来的历史老师,早已离却后,这位少女向她蜗居的房屋深处走去。
打开隔开后院,雕刻着现已朽坏、而曾经优雅的图案,破旧得不堪再开闭的门,自言自语着,走出被蜡烛勉强点亮的,昏昧室内。
身后是,散乱一地、不知何时就被丢弃的,一页页诗稿。
望着自家以白烬石砖,一块块搭建的庭园里——中央偏左,枝繁叶茂的“安眠之木”。
“不知何往的,迎朝姐姐……
这青翠的梦,安眠之木!
亦将以根须,缠绕吾心么?
这里,可是?
邂逅‘无序真容’之处。
伟大之时代,吾等喃喃:
诉说‘扭曲’之神迹,为之而生……
亲爱的姐姐,请告诉吾罢。
吾等,所谓神迹,犹存今世?
‘并非预言之预言。
貌似,背离真理之真理。
今日、昨日、前日、千万日。’
‘有人死无余音,有人生无残息。’”
……
一位老者找到了他,这位在法理宫的空中书库的书堆里,方能栖身的主儿。
“正街同志,吾之挚友,在下介绍的学生如何?”
“那位女学生——虽说身为孤儿,竟难能可贵地,正视乎智、识、真、圣,可谓……投入全情。
哈哈,教她学史才几时,甚至,忍不住想感叹命中有幸。是个好学生呀!”
“对两方来说,皆不失为善举么。那没白费吾,隔空传话的这点气力了。”
“只可惜……”
“哼?是,还有何不周全么。”
“没……啊,其实有几分……有时不禁希望,君亦如那样好学,就好了!”
“吾虽然远远不足,一直有在研习法典……难不成?
果然是不够勤勉,‘不进持道的眼底’,呵哈哈。”
“啊不,学圣牍,同志啊,吾是一心一意在说此事。
君,可曾好奇过,律法之源头么?此为律令不行之根。
光光精通法学,恕我口出狂言……绝非,绝非……
吾将直言不讳,但私议——那并非,‘圣言之道’。
单单这样,是不受圣引领的,圣言之中的妙启如是。
长此以往,终会,被扭曲的表象误导,而……愈发不得,所谓之‘真’。
凡人切记,何人皆须追根溯源,探寻古事。”
“啊,是这样么?吾深信同志所言之至诚。
可无论如何,吾等都太过衰老了。
没有机会,再去攀登新的险途了……”
“噢。晚饭可用否。”
“今日未尝。”
“好罢,既然,‘诀别之氛围’这么浓烈。
就让阁下‘最后一次’品尝,在下之‘承古拙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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