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听闻,只觉得“本人们”有必要,对这年轻人,施以必然之助。
几个她其中,无论是何年纪的,都不例外。
毕竟她们过于清闲了,举手之劳,彼等甚至不用放下那重复不变的日常。
感慨是常有的,正如人们常说的,莫视神迹同常人;能受神恩,亦注定负担,寻常灵魂,所不曾遭际之重负。
所以不如任意地活动下筋骨,为这样那样之理由随便手忙脚乱一番,忘记那些关乎神迹的流言蜚语,以及,忘记对于难以理解之“我”的思索。
那些问题困扰了彼等人好久:
比如神迹——不考虑唬人的帝国标准定义——到底是什么;究竟怎样,方能称作一个“好”的神迹……
她,中年者,或许年幼者与年长者也一样,多年来只结论出四字:
“无望而欲。”
好似,这是她还是人的时候,领悟的一个要义。
或许,老年者,有她梦寐以求的解答,而非这支吾难讲的四言概论。
“可又是为何,其形态乃是,禁足于此的数重幻影,不是其他。
这也是问,吾等所谓神迹,究竟身随何事?”
或许看上去这么简单的问题,正是最不可解答的:
其难度,正等同于那个,两千年前由“晓理从圣大巫学者”提出之问。
为什么,世界长这样?
身为神选,不复为人;人之间有预言者,可读星辉;往往化作神迹者,反而不可再见星辉;而当初变化之时,不曾被那黯淡却又刺眼之远辉,以任何可知的形式,告知任何使命;何况,即便预言者,同样不能详解“星辉所语”,更无法主动提问;究竟有何机会,让所有茫然的存在,了解生来死往之方向否,还未可知。
所以,还是,暂时放弃研讨这个问题。
问题啊,是闷不住那冲动,时时刻刻都在冒出质疑;莫非,那些与常人无异之冲动,便是解答之钥匙?
她经不住诱惑,又开始思索起来。
这次,首先排除,此处神迹参拜,没落以来之孤独。
孤独只能意味着,时过境迁,必然之结局是消散,而化为尘埃而已。
凡是存在,皆惧怕回归为尘埃之不幸;这是本源之惧,万物皆有,而不必是,寻找某条特定的“道路”者,所应独有。
而她,正是在寻找那“直属宿命”。
并且,她可是神迹,若一如平常之人,犹不能实现,超乎“本源之惧”的真愿于内心,那,还能是真的神迹么……
经过良久沉思,果然还是没什么进展;啊,或许,她从前的梦想,为人时的梦想就是——还是,呃呃。
哎哎,那冲动必有神圣的含义,暂时不能解明,而不必强求去解释之。
真理的旨意,如同长空之山的圣人所言:
先贯彻之,然则理解之,而后演深之。
尚且只能结论,她还记得,旧岁月里,梦想注定要解构,关于“世界本体灵魂”与其“终点”的一切;现在暂时将这股冲动所质疑的内涵——所谓作为神迹,本真的宿命——认为就是,源于身前的习惯而已罢。
既然其与半晌之前,那场好似幻觉臆想,但又以真实为题材——太阳这火球的光芒——而发生于真实的,“彻悟”,不相忤逆的话,不是很好么。
那冲动在久违地召唤着行动,行动呼之欲出之际,即使那只是要做为一些很简单的事情,又如何?不必非要看清“路上砖石的纹路”,再出发罢?
那愿望纯洁无瑕、不容否认,合适于星辉栖居之圣域……
千言万语,皆可汇成这般一句——那个启示,来自身前所爱之人的启示。
“不要忘记,献花。”
这数几词一闪而过,从思绪之海中;而淡然欣慰,也从心底飘去。
这定是天国之星辉,对她胡思乱想之一点奖赏。
难以抓住的一缕细流呐,她开怀低笑。
“若要献花,还需种花。
那不是农人挥舞的锄头,那是期待花开的宿命。”
此刻口中飞出格言,便又是联想而来的另一句背书的话了,还算是关联的一言。
于是招呼人家到里室休息打点,为来客们沏上会带来会心一笑的安神浸香茶。
与年幼的自己一起偷听他们的谈话——甚至比年幼的自己先到——以便搜整线索、为求助于己的那位,提供或多或少,而定然实在的,一臂之力。
仔细听,在老木板的吱呀之间偷听,从门缝里偷听。
听到,他们说:
“……”
……
歌德,异界边银剑兰歌德,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英俊的青年,没有太多想法。
一份以为然的计划,终结了内心的惶惶不可终日。
现在已是,近乎无意识地追捕着,总也逃脱之。
没有太多想法,自称银剑兰者,死死地瞅着这个魁梧的青年,忘记忌讳、忘记礼貌,然而也没有不礼,大概因为他实则与狭路相逢者无争。
他注意到,这个青年、这个到处隐隐散发着,咄咄逼人气魄的青年,穿着是如此靓丽而华贵;非但窥视一眼便知其不寻常,更又不与在路中、街上目睹的,任何一袭着装之间,有何既视感。
且明明这般鲜艳夺目,他的衣着,又兼与“上方人”平素之中之高雅间,无违和感。
青年端起茶,却并不一饮而尽,总而言之,成功引离了歌德的视线。见状,他作托腮状,不动声色地打开了话匣子:
“呵,你是本城人么?”
歌德随口接了一句:
“这样子,像本城人么?
(是不是瞎……)
你也不是这地界的人么。
(有何贵干?)”
“是,是。
看阁下的衣服就知道了,我的也一样,当然的了。只是我们至少都是一国人嘛。
我可不信哪个野人的国都音,能说得如您这么好的。”
“噢?
(好像'很麻烦'要出现了,不想管呐。)”
“同志,这样的称呼可以吗?不介意的话……尊姓大名?”
“唔……异界边银剑兰歌德
(怎样都可以啦。)。”
“可敬的,路上遇到的银剑兰同志,你听说过西域枯谷的起义么?
我经过那儿才来到此处,实在是惊讶于法理之都的平静了,仿佛那场暴乱没有在国内发生过。”
“是,这城市里的人们太过安宁了。也许他们只是按部就班,也许不是……我也只是刚来,也不知道什么深浅长短。”
“如果说高层们息事宁人很有手段的话,为什么到处看不到商人们的躁动呢?
要知道‘东方果实’,可是上品酒的酿造的,昂贵材料?
不论是货源紧缺了,还是可以趁机哄抬炒作一番,财迷心窍的人早都该不安起来了。
而那些安分守己的良民呢?他们也应该不安,因为西方的铜矿是每个贪求奢侈的虚伪中等阶层的居家必备。
至于垫底群氓,情势所迫之任何加税,皆是压死其辈的山之方石。况且,还有谁比他们更适合,被撵上战场送死。
彼等无论如何,该发泄点——那种愚蠢的愤愤不平了。
呵,彼等,今即使是棍下做榆木了……
竟然也不见有谁,哪些胆怯的老鼠,抱头窜出此等是非地。”
“嗯,噢……同志是何名姓?”
“哈哈,卑是真羽刻幼杨血心明辰。”
“真羽,刻幼杨,血心?明辰是这……”
“啊不,当然是真羽刻,幼杨,血心明辰咯。
阁下大可谓我暗杨:初只因,‘名字中,晦暗阴郁不可有’的僻壤说法,掌事的人擅自改了,原本父母予我之正名……
然则在下的旧人们,皆这么称我‘暗杨’,无意于这等无聊忌讳。”
“你可见过,我对此方的主人,所诉说的女孩?
抱歉打断,在下银剑兰,现在只想找到她罢。
抑或有人谈起‘雨荷’之名……”
“可惜,然而,暂且没有——并没有。”
歌德在窗口透入的,无比温顺可人的阳光里,也没感觉到多少温暖。
他低下头去,凝视那洁净杯中还没有动过的,馥香四溢的茶水,心想这比一直以来饱尝的香精的味道好一百倍了。
那杯里,鲜嫩欲滴之花朵七七八八地,沉浮在晶莹闪烁的浅红流体里,赤黑的小果子,三五成群地,在茶底休憩;疙瘩的果皮,仿佛是在暗示饮之者,浓郁的果汁暗藏其下。
香味此刻宛如在空气中翻飞,反复骚扰着“大忙人”们的鼻腔。
歌德只有将此鲸吞豪饮而下的冲动了,毕竟这茶太过诱人,如此好的品相之魅力,等同于色情的勾引。
但是他还是决定信赖所有从前喝茶的经验,虽然那都是在另一个世界总结出来的,好像仍然没有什么不对。
于是准备一口口嘬起来。
在此之前,先看着真羽刻,暗杨,血心明辰,舒舒坦坦地畅饮完了他那份的最后一口。
好像就是觉得这场对话欠一个结尾似的,原名许歌德、现名异界边银剑兰歌德者,大丈夫气概四溢地,忽然站起来,握着茶杯就好像握着宝剑一般,信誓旦旦地说:
“三日后若是有何急切寻求,来这信封上所嘱之地询问我的去处,无论何事定然办到,只不是开玩笑之类便可。”
……
走到哪儿都是气场的那位已先行离开了,只剩下了头脑一片混乱目标却异常明了的歌德。
他不想回头看,早就发现在偷听的,这塔楼的主人,那几位据说只是同一个不同时代在同一处幻影的女性。
即使是老年的那位,优雅不可接近的气息扑面而来,年轻的几位则各具生机。
回忆着寒冷一夜之后清晰又断断续续的映像,惊叹着“神迹”竟然实打实地存在着。
别的并没有什么,完全可以以一场精心安排的演据来解释。可是,歌德竟发现自己不能主动接触她们;就算,将手伸过去无礼地抓扯,竟伸进了一片虚空里。
不过贫乏的震撼感,很快散却了。
除此以外,虽然紫罗兰色的长裙很符合他的意趣,但不是很想继续意淫。
……
“木微圃少,岩聚石累——
此谓何处?
答曰荒原漠野。
则此方,阴沉之都城——
岂非芜地瘠土?
筑堤填沼,岩砌石造,风吹日晒,曝露千年。
然则,岂能为佳境?
答曰,果为荒漠。”
朗诵了一段。
“人们是这样生活的:
躺在致命的泥淖里,任由全身上下的腐烂。”
又朗诵了一段。
“血腥的味道使我安心,因为这很平常。
发疯的言语使我熟悉,因为这来自故乡。
因为理智而前行,因为混乱而理智。
星辉派遣我来,梳理人间这一团乱麻。
将我自己献祭与,真理吟诵之宿命。”
她觉得今天,就这几句够了。
“诗言私诵”的话。
她时刻期待,所送走的两位客人,往后之回音。
她相信,他们一定会有回音的,他们还会再来的。
既送走了来人,所有的她,亦回到各自楼层里。
只是位置稍有对换,这恐怕是神选以来,第一次“调岗换位”罢。
年轻的旧玉呆滞地坐在木椅上,感到那余温尚在。也不摇晃下,静静地接受着夕云之暖光。
忽然,得来全不费工夫地,她了解到神迹是什么了。
她们所守护的,乃是同一著编者,所作所编而成的呀。
神迹……
原来不单单依从于神选之人,此地每一寸物体,乃至其过往,都有可能是神迹的一部分。
于是她轻轻地提起笔,在洁净的白木纸上一丝不苟地写起来。
墙上古幽册藏阁神顾小人呈予上众:
至圣皇上血脉在上,万民瞻仰在中,吾等为礼在下……
……
破碎的生活到处开始,人人欲成孤独之旅。写完她想。
这次她的署名并不来自父亲一系,而是她所喜欢的“大堆墟业兰良子”。
她从回忆的漆黑角落里,使劲扒出来一点关于,外婆家的印象。
除了外婆呼唤她名字的温柔声音以外,她想不起族号中的废墟,究竟是指哪儿。
那里只有一片片,宽阔美丽的草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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