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马顶着巨大的痛感站了起来,他的右臂已经完完全全的废掉了,骨头什么的完全碎掉。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艾晴则不同,他已经无法再战了,就算他能够在向唐马挥出下一拳,这一拳也是没有威力的拳头。因为下三拳的未来已经被他透支掉了。
唐马慢慢地走到艾晴的面前。
“我输了。”艾晴干脆地认输道。
“怎么这个时候又这么干脆起来了。”唐马想要笑一声,但出口便化为一声苦笑,他用左臂摸着腰间的折扇,折扇不见了,他察觉到这件事情后,露出来一瞬间的茫然。
“我想为接下来打倒你的伙伴创造一些便利条件。”艾晴挪动着坐了起来,仰着头,逆着光,看向唐马。
“说起来我只是跟着你加入了这个组织的,不过也有想过会不会在这里找到线索什么的。”
“是啊。”
“那我并没有必要为尖魔种卖命呢。”唐马若有所思地说,旋即又摇摇头,“不过,现在被他施加了<方死方生>的印记,就无法置身事外了。”
艾晴在等着他开口。
可是唐马并不提出那个要求,只是一直顾左右而言它。唐马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成年旧事,说了很多轶事趣闻,说到最后,说到什么也没得说的时候,天色已是黄昏。
“说够了?”艾晴冷冷的问,“以前倒是没发现你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啊。”
“是啊。”唐马叹息一声,手下意识地去摸扇子,但摸到一半才想起什么似的收回左手,“答案真正来到我的眼前时,我反而胆怯了。明明之前还痛哭流涕地求着你。”
“真是相当的死皮赖脸啊。”艾晴毫不犹豫的补刀道。
“哈哈,真是毒舌。”唐马干笑一声。
艾晴依旧在等待。但这次,唐马没让他等太久。
“那么,请告诉我真相。”
“那一夜,是你杀害了自己的孩子和周边其他无辜的人。你苦苦寻求的凶手就是你自己。”艾晴没有多激动,平淡地说出这些也许会令人震惊的话语。
“果然。”唐马冷哼一声,“原来我就是‘雪夜下的杀人魔’,是这样的吧,艾晴。”
艾晴没说话,只是漠然地点点头。
故事要追溯到四年前,那时在C市有个神秘的都市传说。在大雪纷飞之夜,C市不固定地点,不具体时间,会有疯狂的杀人魔出现,杀死他所看见的一切活物。而唐马那个时候是著名的药师和医师,虽然只在原生种的世界里出名。四年前的一个雪夜,唐马一家,和他周围的邻居共计114人都死在了“雪夜下的杀人魔”手里。
“我们大概是两年前认识的吧。那时候你还是那个杂种黑帮里的伪娘,不过却意外的凭借着自己的才华与凶狠成为了小头目。记得你第一次来找我时,是为了给小米找药。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消息的。”
“是啊,那时小米病严重的立刻死在我的面前我都不奇怪。不过小米这小子,现在不喜欢大家叫他小米了,要叫他的大名,杨得米。后一个问题我还是不想回答。”
“这孩子。”
这只是个荒诞的都市传说,唐马曾经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一年半前他在翻阅原生种古书的时候发现,强行开发持有技巧二段解放的人失败的人会受到诅咒。诅咒的形式各不相同,被诅咒的人的结局也各异。有的人疯了,有的人成为了徘徊在世间的孤灵,有的则化身妖魔。
“但还有一种说法是,失败的人受到的诅咒其实是失败的持有技巧二段解放,会因为某个特定条件而发生的意识夺取,然后身体自动解放未完全的二段解放。”
“你就是在那个时候察觉到,那个杀人魔可能是你自己?说起来,一年半前大概就是你缠着我问出答案的时候。”
“没错,那个时候我还抱着一丝希望,如今这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八年前,唐马的妻子因为意外而身得重病,因为知道持有技巧二段解放是建立在使用者一段的能力和他自身的个性,以及经历,在适当的条件下完成的,而这种条件一般很苛刻,所以需要奇遇。觉得自己是个救人者的唐马,觉得只要自己开发出持有技巧二段解放,说不定就有机会可以救自己的妻子。但他失败了,于是在一个雪夜去酒吧喝闷酒。那是,第一个“雪夜下的杀人魔”逞凶的地方。后来的每一年,都有“雪夜下的杀人魔”的新故事传出。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掌握突然掌握持有技巧二段解放呢?”唐马大概早就想好了知道答案后续的准备,所以有些随意。
“大概,也是失败的吧。但是可能完成度要比你高一些。”艾晴摇摇头,“是时候了吧,杀死我吧。”
“我没有杀死你的理由。”唐马身子一僵,大概猜到了艾晴在想什么。不愧是忘年交。
“我不愿意因为诅咒而害了别人,说到底,我现在的目标是追随着比诺大人的脚步,同时践行男子汉之道。”艾晴喘了口气,“现在看来,背负着诅咒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跟着比诺大人了。所以我只能贯彻我自己的男子汉之道!该上就上是男子汉的骄傲!”
“也有说法是‘该退就退是男子汉的智慧’哟。”唐马言罢,二人同时大笑起来。
他们笑了很久,笑到夕阳快要消失,黑暗即将降临。
“这样度过的人生你后悔吗?”最后的最后,唐马向艾晴抛出了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谈不上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吧,我在这一刻,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艾晴笑着回答。
然后他向着自己身体随意地连敲三下,停了一会,又朝着心脏处敲了第四下。
看着这位小友死在自己面前,唐马也笑了,然后他背对着即将消失的太阳,朝着自己的脑袋狠挥出一拳。
又一个印记从他的身体窜出,补上了残缺的天空。
黑暗在这时,完全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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