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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古蕾芙她以为自己是向你告白了？”
安德森冷冷地说着，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对我的不屑。
“有什么办法，当时她怕我把她扔下怕得要死，我也只能这么说了。”
我尴尬地答道。
“这件事怪不得加里……”
沃克把香烟摁熄在了烟灰缸里面。
“呼……那你现在是打算怎样？古蕾芙学姐都向你告白了吧？”
“不……我觉得不用太认真对待，反正那个就是受了危险，一时心跳加速，冲动告白而已啦。”
“……也是厉害。”
“总之，谢啦，兄弟们，能让我把这么尴尬的事说出来的，也就只有你们两个了。”
“废话不多说了，上次通过我来委托你的那个小鬼，昨天跑来找我了，说他跟疯狗约好了，让你今天赶紧过去。”
“嗯，好，那我就先处理完正事，再回来跟你们喝酒吧。”
走出酒馆，我试着想像，如果我被称为“疯狗”，过的会是什么样的人生呢?
与其被冠上这种绰号，还是乖乖的回老家耕田的好。
半个小时之后，我坐着帝都最新的科技结晶——魔导公交车，抵达了艺术剧场前的广场。
都冷成这样了，冬清公园还是有一群人照样露天下着棋。
喷水池边有个人在抱着吉他自弹自唱，唱的是爱得死去活来的情歌。
长椅上则有情侣徜徉在两人世界，完全无视周遭的一切。
没有人关心别人在做什么。
此时此地，有无数的人独自怀抱着自己的孤独活着。
大城市里这种冷淡与事不关己的态度，我觉得还蛮舒服的。
只不过，还是比不上我老家的温馨人情。小镇子，走在街上都有好几个人跟你打招呼。
“我等你好久了，加里哥。”
今天的柯克依然穿着那件小学制服。
我们去到附近一家大得有些多余的咖啡店。
不管任何时候来这家咖啡店，一定都有空位。
女服务生要我们自己挑座位，我们选择坐在靠近五公尺高的观景窗附近。
窗户的那一头，看得见艺术剧场的巨大玻璃屋顶，上面散乱地栖息着许多看起来相当怕冷的鸽子，就像画在巨大乐谱上的无数休止符一样。
就在这时，【疯狗】进来了。
疯狗长得蛮高的，应该将近一米九吧。那条磨出大洞的粗布裤，似乎不是设计师品牌经过加工的破旧感，而是真的破洞。露出胸膛的衬衫是军服那种绿褐色，上面有多到数不清的口袋。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身体线条。要素描这家伙很容易，只要画一根火柴棒，再加上四肢就完成了。他的脸颊、眼睛与下颚都凹陷下去，像是被人挖空了一样，很没精神。
柯克对我使个眼神当作问候，接着开始介绍。
“这位是XX先生，我们学院的学长。”
疯狗的表情完全没变，在包覆黑色皮革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向女服务生点了热咖啡。
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我们都等着疯狗先开口。
我也一直观察他——想要好好把事情讲清楚，还是多收集一些疯狗的情报比较好。
咖啡一送来，疯狗就拿了砂糖罐，打开盖子，将细砂糖加进咖啡。一匙，两匙，到这里都还算正常；
不过他的手却没有停下来，五匙，六匙。我开始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向我展示些什么呢?
比如他身体健康，并没有糖尿病之类的。
但他似乎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手，不断把砂糖从糖罐搬到咖啡杯里。
一共加满十匙，疯狗也不搅拌，便立刻喝了一口。由于加了过多砂糖，咖啡都满到杯缘了。
只见他闭着眼睛，似乎正慢慢品尝着味道。想了一下，他又加了两匙细砂糖。
这次他终于一脸满意地喝了。加了太多砂糖的黏腻热咖啡，一口气就被他喝掉半杯。
看着这一幕，柯克开始发抖。说真的，我也在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
对柯克这种理性的人来说，疯狗那种异于常人的疯狂，会让他格外感到害怕。
只是，如果要比谁看过的怪胎多，人生经验比柯克丰富的我，自然比较有利。
虽然疯狗的举动看了实在很难让人有太好的感受，但我总算可以理解为什么人们会称他为“疯狗”了。
“那么，你就是柯克吗?这一位，就是你说的【黑鲨少年】那边派来的帮手吧?”
“是的。”
我应了一声，骷髅如果会说话，声音或许就像他一样又高又干的吧。
“你的工作我会帮忙罩着。你偷拍内裤赚到的钱就分我六成，剩下的四成，你就自己留着。”
疯狗讲完之后，就像工作告一段落，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他喝光黏腻的咖啡，开始在胸前口袋摸索。那个口袋就像个魔法口袋一样，可以挖出无数的药锭。他将餐巾纸在桌上摊开，堆起一座药锭小山。
粗略估计，应该有三四十颗吧。各种颜色与形状的药堆成了一座小山，足够装满一个药瓶。
疯狗把所有药锭分成三次放在手心，全都吞了下去。他自己的水还不够配药吃，连柯克的冰水都喝掉了。
吃完药后，他又满意地点点头说：
“你们那边应该也有各种不同的考虑吧，下次再给我回复即可。但可别让我失望啊。我这人最讨厌失望的，到时候我可是控制不了自己，会变得不知道自己是谁唷!”
大量嗑药之后讲话变得不清不楚的疯狗，像是在做梦一样说道。对于在梦境中登场的人物，再怎么施以暴力攻击，自己也完全不会有感觉吧。
再怎么说，那儿都是个毫无痛觉的国度。
疯狗失神地盯着空无一物的上方。现场空气凝结，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不久疯狗突然站了起来，本来以为他要去厕所，谁知他却推开玻璃门跑掉了。
我小声问柯克说：
“那家伙还好吧?他每次都那个样子吗?跑哪儿去了呢?”
“这个我可不知道，加里哥。疯狗是个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人，他可能就这样回家，也可能一小时后又跑回这家店来。没有人知道他会做什么，有时候他会突然揍你。”
接下来我们又等了疯狗三十分钟，不过他没有回来。请柜台旁的女服务生帮忙转告疯狗我们先走后，我们就离开了。女服务生诧异地目送我们离去。
说到诧异，我们一样也有这种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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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柯克告别以后，我匆匆回到了刚才和安德森、沃克聚会的那个咖啡厅。
“安德森，你知道一个叫疯狗的家伙吗?几年前被退学的那个。”
安德森的声音听起来冷冷的，似乎对这种家伙早已司空见惯。这也难怪，在帝都一带，小鬼们的小争吵经常会牵扯到安德森身上。
他不只有绝对的权力，也身兼小鬼们的仲裁者。
“我听过，疯狗嘛。那家伙是个还没杀人的杀人的杀人犯，还没放火的纵火犯。我认为他迟早会杀人或放火，搞不好还会杀人放火一起来。”
坐在我左边的安德森淡淡说道。
疯狗这家伙似乎早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成为别人通缉的对象了。
“那家伙有没有什么弱点?”
“不知道。上上策应该是别靠近他咬得到你的范围。”
“如果只想让他轻轻咬一口，该怎么做好呢?”
安德森低声笑着。
“你是对上了疯狗是吗?真是有趣的组合。那么就让我看看你会用什么招式对付他吧。不过最后如果你拿他没办法的话，我还是可以出手帮你。不过，记住，如果你是用你的绝对暴力去碾压他，那我可是会看不起你的。”
安德森这番话让我超不爽。我和安德森本来不就应该互相帮助吗？既然他这么说，这次我决定不借用黑鲨少年的力量了。
“你那边怎么样啊？”
我转向坐在右边的沃克。
“找我帮忙?你得先请我喝酒才行啊。”
沃克不找同为黑道的同事玩乐，反而常和我们玩在一起。他的心情我也不是无法体会，不过最近好像比较少和他去喝一杯。
“不是。你听过一个叫疯狗的家伙吗?”
“嗯……疯狗这家伙以前好像曾经加入过别的黑道的四级团体之类的组织。”
“然后呢?”
“后来就退出了。虽然里头都是离经叛道的家伙，却还是有一些非遵守不可的规则。他连那些规则都遵守不了。”
我想起疯狗那双做梦般的眼睛，连黑道的基本规则都不看在眼里。对他来说，自己的命与别人的命，恐怕都一样轻吧。我希望能在不杀他、不伤他的状况下，把他逐出帝都。我想也不想便问：
“喂，沃克，你知不知道哪里找得到帝都最凶残的家伙?”
沃克嗤之以鼻地说：
“你是在和谁讲话啊?最凶残的当然全都在我们这里啊!”
“唔……果然是这样。”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脑海如闪电般掠过一个好点子。
“既然是疯狗，把它赶到专门关疯狗的笼子里就行了。”……
回到吃过晚饭后，古蕾芙学姐主动过来邀请我去散步，我也没有拒绝。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
现场气氛有些沉重，我无奈只得主动开口问道：“今天校长有找你吗？”
“有，就是叮嘱过我以后不要坐黑马车了。”
我点了点头。
顿了顿，古蕾芙继续道：
“你妹妹们呢？”
“嗯，谢谢学姐的关心，我那边也没什么事？那……学姐，你没有什么事吧。”
古蕾芙用胳膊肘顶了下我的胸膛，细语道：
“反正你都知道学姐心里的想法了，以后的事你就别问那么多，反正你要安分一点就是了，要不然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哼！”
我真觉得自从那晚以后，学姐就变成一只小猫咪，很会撒娇，以前哪里会这样子？
“遵命，学姐。”
“不过，加里……你真的很可爱。”
古蕾芙学姐突然抚摸起我的脸颊，还是非常主动地吻了下我的额头，让我受宠若惊，她继续道：
“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也是。”
古蕾芙嗔道：
“嘴皮子都这么花了，那我以后可要更加凶一点才行了，不然就会被你欺负！”
说完，古蕾芙还哼了声并别过头。
想起自己还要到艾丽蜜丝那儿献出血液，我便道：
“时间也不早了，我送学姐回去休息。”
古蕾芙愣了下，道：
“是不是学姐不跟你亲热，你就不想和姐姐玩了？”
“诶？？！不不不不，没有这种事，只是有点事而已。”
我笑道，揉着古蕾芙那头微卷的金发，望着她那清澈双眸。
古蕾芙学姐忙移开目光，喃喃道：
“那就好，反正你要经常来找我啊。”
送古蕾芙学姐回房间，还抱着我亲额头亲了几分钟以后，学姐才放我走，让我感到了一丝害怕。
平日里这么凶悍的学姐，竟然变得如此小鸟依人？！
算了，还是先去干正事吧。
我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跑到实验室。
一看到我，艾丽蜜丝笑笑，便示意我坐在凳子上，然后自己也坐上了我的大腿。
我伸手抚摸着艾丽蜜丝发丝，问道：
“你们半精灵的地位真的很低吗？”
艾丽蜜丝吻了下我的脸，笑道：
“我们是精灵和人类的杂交，既不属于精灵也不属于人类，精灵觉得我们玷污了他们高贵的血统，所以绝对不会允许我们留在他们的领地。
人类倒是会收留我们，但原因是对精灵的渴望，他们得不到精灵，所以将欲望都发泄在半精灵身上。”
“可能是因为我很少见过半精灵吧，所以不知道这些。”
“在整个大陆，也许这里是最和平的地方吧，反正我也从来不出门，待在这里挺好的，校长是有种族歧视，不过只针对魔族。”
种族歧视嘛……说起来，我是不是也算对魔族有种族歧视呢？
说着，艾丽蜜丝又继续抚摸起了我的胸膛。
“要不要我给你一点药，然后你用它激起古蕾芙的**？”
“不了，古蕾芙太年轻了，以为被我抱过摸过，从此都要跟着我了。
或许过几年她就释怀离开我了。”
“看来我们的小加里是个好人呀！”
“至少现在是。”
我又看着艾莉蜜丝身后的那些药剂，问道：
“有什么是我可以用到的吗？”
“嗯……”
艾丽蜜丝拉长了声音，道：“这里主要是学员平时要用到的一些实验品，还有一些就属于我自己的研究，主要用于战场。”
“好像除了你进来时研究的元素炸弹，别的就没什么了吧？”
“但你要记住这几年的皇族内战，那些战争学家都说是因为有我的元素炸弹，内战才整整缩短了两年，单单这一功绩就足以让我享有贵族般的特权了。”
“可因为你是半精灵，所以你宁愿躲在实验室做一个管理员，是吗？”
艾丽蜜丝笑了笑，道：
“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吗？还有一个这么善良的加里陪伴着我。”
“别说这个，等我毕业了，我就要离开这里回老家耕田了。”
艾丽蜜丝扬起眉毛，拍手道：
“不错的想法，预祝你成功。”
“别挖苦我了！”
“好吧，小加里，我们继续。”……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我习惯性地取出武器打磨，正要动工，却听到房间某个角落传来细微声响。
我马上警戒地藏好札记，竖耳倾听着。
屏息好久，我也没有再听到声音，难道是老鼠不成？
还是有点担心的我干脆走出房间，身子紧贴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五分钟，我终于再次听到里面的声音，我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推开门，叫道：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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