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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散的永恒】

【消散的永恒】

三贤者的圣冢藏匿于距离帝都两三公里远的深山庄园之中,透过密林的氤氲气息,让这座原本就算不上豪华墓冢更添几分平易近人。

裂空双子,瞬身之苍焰,永恒之圣白莲。

通用文字的纹路之中仍能感受到如同亲人般浓厚的羁绊。这座墓冢正是由中唯一留在大陆的贤者,永恒的圣白莲亲自搭建。

只是这座墓冢里面除了曾经的思念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也许就连建造者本身也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遗忘了这些故人们的本名,三贤者的称谓与象征发符号就这样随意却不失端正地被铭刻在墓冢表面。

圣白莲是第一个以人类之身存活数千年之久的存在,所谓的生老病死对于她的身体而言都不复存在,她的时间静止在了与同伴们分别的那个二十八岁的深秋。

这位贤者本可以靠着自己强大的实力与至高的权威左右整个大陆的走向,但是与世无争的本性让她注定不愿被人所瞩目。

哪怕备受世人的诽谤与污蔑她都不曾辩解——一个在未知的恐惧面前退缩的懦弱之人,背弃同伴独自苟活的伪善者。更有甚者将她丑化为歹毒的女巫,用无辜之人的鲜血与巫术来保持自己永恒的容颜。

也许是所有的赞誉与诽谤在永恒的面前都是如此渺小,时间的长河也渐渐将她逐渐掩埋。

时至今日,人们都已经开始质疑所谓的永恒的圣白莲不过是帝王为了震慑众势力而捏造的虚构人物,以至于就连帝王本身都已经开始质疑圣白莲的存在。

可无论怎样,艾丽尔始终会铭记这位贤者,这座山间的庄园从自己拥有记忆开始就是她与圣白莲的家。虽然她的童年只有圣白莲一人陪伴,却从未感受过孤单,圣白莲对于自己而言不仅像是母亲更像一个姐姐。

在与圣白莲相处的十几年中,艾丽尔曾听及圣白莲曾经与初代天选者的冒险故事,更是亲身体会过圣白莲那实至名归的实力,号称天空霸主的巨龙在经历了瞬间被瓦解成碎片,又像是时间倒退一般恢复了原样。

那如同传奇一般的点点滴滴,曾经的苦痛与伤悲,欢愉与荣誉,只有圣白莲自己知道,但是这一切艾丽尔都没有机会再去了解。

她的目光凝聚在圣白莲的名称之上久久不能移开,往昔的一切在脑海中如同幻灯片一般一幕幕闪过,最终停留在了那个平静而漆黑的夜晚。

年仅十四岁就已经解开第二重限制,成为一名低级骑士。虽然与那些有天才之称的怪物们还相距甚远,但这也足以让一个崭露头角的女孩兴奋好几个夜晚。

那是一个因为兴奋而彻夜辗转难眠的夜晚,就算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心中的情感仍旧难以平息。

看着墙壁上石英钟上已经迈向了新的一天,尚且年幼的艾丽尔知道,自己再不睡觉恐怕又要被温柔而严苛的圣白莲女士责备许久,女孩舒展舒展自己僵硬的身体,打算在解决了所有负担之后欣然入梦。

隐匿于山间的庄园庞大而冷清,供奉着一位从未听过的神明。

虽然早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可在漆黑之中经过阴风阵阵的走道对于一个年轻的姑娘仍旧算是一个挑战,所幸的是沿途能看见圣白莲女士每晚都会灯火通明的书房,每每看见灯光之下那伏案翻阅书籍的身影总能给艾丽尔尚未成熟的内心带来无穷的安全感。

然而在从厕所回去的途中,艾丽尔的余光扫到那映在书房窗口,上面印着的影子却有些不同,那是两个身影,是在拥吻吗!

所有懵懂无知的少年少女总是对于父母之间的情感往事充满了兴趣,艾丽尔从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奇心会改变未来的走向。

就像是行进在逐渐凝固的水泥之中,艾丽尔发现越是靠近书房自己的行动就越是艰难,每一步都像是在挑战着自己的极限,然而整个过程之中时间是过得如此缓慢。

仅仅只是几十步的时间仿佛像是过去了好几天那样漫长,空气之中不可见的压迫力随着靠近那扇黑檀木的大门越来越强。艾丽尔不免为自己那鲁莽的好奇而感到后悔,自己现在就像被镶嵌在了空气之中一般进退两难。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艾丽尔在凝固的时空当中艰难前行。当手指触摸到门把手,她真正感受到了时间与空间的存在,原本不会停歇的时间此刻完全静止。

就如同被囚禁于纸张中的画一样动弹不得,但是这股力量似乎与自己有着极高的适应性,艾丽尔竟然适应了这在被囚禁的时空之中的感觉。

因为凝固的时间而无法流通的血液让双手变得极为僵硬,全身上下被汗液浸透的衣物粘在身上,寒冷刺骨。

漫长的挣扎之后,艾丽尔终于拧下了那装饰以繁杂雕纹的把手,可映入眼帘的一幕却是让自己永远无法忘怀——圣白莲的面容安详地闭着双眼身体从脚部缓缓消散,身旁那个散发着耀眼光芒,只能依稀看出是一个男人的身影正凝视着逐渐消散的永恒之人,光幕之后冰冷的眼神之中混杂着许多暧昧的情感。

艾丽尔不敢相信展现在眼前的残酷现实,圣白莲被杀死了。无名的愤怒战胜了理智,年纪尚轻却并不柔弱的少女抄起武器架上的长剑,向那个耀眼得看不清晰的人影挥去。

竭尽全力的一击在接触到男人的身体之前急速减缓,最终,强于自己全力数倍的能量瞬间将自己钉在了墙上。

“哦?是你啊。”许多重声音重叠在一起,光团内部的存在似乎正被某种心事占据,“正如你所见的那样,永恒的圣白莲于此刻彻底凋零。她是你最重要的人吧。”男人的话语中透露出的轻蔑与不屑,像极了面对自己不争气的孩子。

艾丽尔内心涌出不甘与愤怒,四溢的负面情感却又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下无可奈何。

“你想必有很多疑惑,尽你所能地前往亚诺尔德吧,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光团缓缓向自己飘来,艾丽尔知道眼前这个怪物只要动了杀心,自己就会想蝼蚁一般死去。她紧握双拳,竭尽所能地想要挣脱无形的枷锁,微不足道的力量无法反抗。

就算是站在自己眼身前,艾丽尔的眼睛却仍旧只能捕捉到光团之下苍白的双眼,眼前只有一片白色的模糊映像。

“如果怨恨能让你变强,那就怨恨我吧,因为现在的你在我面前连动一下的能力都没有。”男人将手缓缓抬起,艾丽尔感受到了如同蝼蚁深处浩瀚星河之中的渺小。

白得发光的双指轻触左肩,传来像是被毒蝎蛰到一般灼热剧痛,象征着屈辱的怪异符文留在她的身上。

“希望见面之后你的表现能让那时候的我更激动一些。”耀眼的光幕逐渐淡去,徒留仅剩一人的房间。

屈辱的回忆伴随着幽长的铃声终结,正如巨龙重获自由的长鸣将这座庄园再次展现在众人眼前。

不算豪华的铁门之外,半魔人正在静静等候,“戴尔蒙德小姐,再过一个月就是出征永恒之海的日子了,教宗大人提醒我们应当去市集上再次确认那些需要采购的必需品。”卡普温文尔雅地说到,健硕的身躯并没有剥夺半魔人优雅的权利。

“我差点忘记了,谢谢你专程跑来提醒我,在私下叫我艾丽尔就好。”

——距离崩坏潮汐还有150天。

帝都的集市无论何时都是如此拥挤而喧闹,卡普像是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兴冲冲地搜索起了整个市场只是片刻就不见了踪影,在贫瘠的南部沼泽确实没有规模如此之大的集市。

其实艾丽尔早心里清楚,所有的军需品早就由联盟内部采购完毕,八位天选者的装备不可能是从市集上采购而来的普通货色。所谓需要采购的必需品也只不过是带走对于这个世界的最后的留恋罢了。

如果另一个世界的主宰就是记忆之中的那个男人,历代天选者究竟是强到了什么地步才能将那个存在陷入沉睡或者……至今就没有一个天选者赢过,所有人都只不过是让恐怖存在继续沉眠的祭品?

艾丽尔心存疑惑地漫游于人群中间,却察觉到一个只有半身高的神秘人一直尾随其后。

也许这只是狂热的追随者之中的一个,当毫无防备的指挥官走进了一个鲜有人至的小巷之中,自信的冠军却猛然地被一只手拉住,在下意识地全力挣脱之下,那干枯的大手依旧纹丝未动。

十年的时间里,自己就靠着屈辱的力量步入英雄领域,十几个en能量级的挣脱竟然毫无作用?

“不要慌张,您就是这次要前往亚诺尔德的天选者吧……”如同手掌一般干枯的声音传入了艾丽尔的耳朵,缩成一团的佝偻身形隐藏在破旧的长袍之下,看不见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终于…终于找到了这样一个机会。”声音干枯沙哑,没有表露任何情感,而艾丽尔却能感受到其中的激动。

“你,不,您究竟是谁,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在您身上闻到了他的气息”艾丽尔能感受到,这神秘人口中的“他”就是自己一心所追寻之人,“而我只是一个被时间抛弃的懦夫,也是一个抛弃了同伴的罪人,我已经没有能力再跨越永恒之海去另一个世界向他赎罪了,因为我的自私,他想必经历了世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我想让大人帮我一个忙。”

艾丽尔感受到自己随身的小腰包间被强行塞入了一个坚硬物,一个恰好可以被握在手心的楔形固体,“请一定要把这颗石头带到亚诺尔德,不仅是对我,更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救赎。”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这样他应该会原谅我这个罪人吧,他为了弥补我的罪孽我手上想必已经沾染了不少鲜血,如果这样也不能彻底阻止终结时间的轮回…”

话音未落,在手离开腰包中那颗坚硬物体之后,整个黑袍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这阴暗的小巷中就只剩下艾丽尔一人,她眼看着佝偻于黑袍之下的“东西”和它的黑袍一起随风消逝,潜藏在黑袍之下,化作齑粉的是一具毫无生命气息的枯骨。

那颗石头如墨般漆黑,却又有着玉的通透。

隐隐幽光从石头内部射出,除了奇怪的样子之外,这颗石头就与普通的石头无异。

艾丽尔尝试着向这颗石头里注入一些能量,没有任何能量的波动,简直可以称为是魔力与法则的绝缘体。

如果说反魔法金属是法则的深坑,那么这块石头里面简直就是法则的黑洞。

这样一个如同装饰品,就连宝石都算不上的奇怪石头真的能承担起所谓的救赎吗?抱着这样的疑问,年轻的女天选者来到了市场的尽头。

“艾丽尔,这就是你想要带到另一个世界的纪念品吗?”卡普忽然出现,他抢过艾丽尔手中那颗轻飘飘的石头仔细端详起来,“这颗石头可真是诡异,虽然有着宝石一样的外表可是却完全不能传导魔力啊。”

艾丽尔不相信这个可以承担起世界命运的石头如此简单,再普通的宝石也是法则的优良导体,沃尔德大陆的世间万物除去反魔法物质之外或多或少都蕴含着微弱的魔力。

“哦~这个符号和你肩上的一样,难道是艾丽尔小姐家族的传世之物吗?”在卡普的提醒之下,艾丽尔一把夺回了石头。

这颗通透的石头中央有着那个凶手种下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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