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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纷杂，人心紊乱。
越新将巨大的狼牙棒拖至身后，张嘴缓缓吐出一口热气，纯白的叹息像是一台过载后的机器最后的余音。
全身筋肉每一寸移动都经过千百次深思熟虑，鞋子踩在不知何时积起的薄薄雪层上，发出嘎吱的响声，而距离他不远处的那个男人依旧保持着飒爽的英姿。
而越新明白，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在特别极端的情况的话，那他一定会选择以静制动的方式在战斗力占据上风。
带着硬颗粒的雪花攀着寒风打在越新的脸上，雪水和冷汗混杂在一起从脸侧滑下，最终浸湿雪层——
像是被点燃引线一样，越新那绷紧的身体即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脱离束缚全力释放体能优势的身躯在空气里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那充满威慑力的武器也被直直地砸向那个男人刚刚所处的位置，在这一击之下，那由内而外渗出的强大魄力一时竟宛若鬼神。
从开始到现在总共都不到一秒，而行动时留下的残影却被越新远远甩在身后。
追求必死的杀招往往简单粗暴，面对上杉诚，越新从一开始就没有留手的意思。
这栋建筑都因这一击而不禁摇晃起来，几秒后才恢复静谧。
铺设在屋顶的地砖被砸穿，碎片飞到半空，但他并没有砸中人的感觉。
看来和上杉诚的决斗远比他想象中还要棘手。
越新从灰尘中起身，转头看向那在一旁安然无恙的上杉诚，双方无声地对视着，似乎都从那眼里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同门相残的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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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多言，两人间的空隙足以在下一次对攻间分出胜负。
上杉诚默然，手里打刀的钢刃在夜雪的缝隙里穿梭，悄然挪至身后，脚步迈开后，俨然是和越新之前准备攻击时一模一样的姿势。
师从同门，自然招数上也有相似之处，这样看来倒也是情有可原。
经过千锤万打的强韧精力实质般灌输进自己的身体，所有的一切都以数倍放慢的姿态呈现在双眼之中，原本便已超越常人的五感在此刻也变得异常敏锐。
风声凄凉，上杉诚觉得自己的双眼似乎是在燃烧。
这种灼烧感并非错觉。
因为罪装而首次恢复视力的他，第一次体会到的并非雪夜的风景，而是那从双眼中延伸而出的灼烧的暖意，伴随着暖意直达大脑的还有无数的分析与现场资料。
睁眼的刹那，上杉芽衣作为罪装的能力被全力催动。
地点，人物，时间等等现场资料全部被收集整合分析再处理，最后传输到自己主人的脑中，全力解析的结果便是判断出了越新的攻击模式——这很大程度也是上杉诚能轻易躲开对方攻击的原因。
指尖按在刀柄，升腾而起的温热与开始寒气共舞。
“诚，对方的罪装——也就是那个狼牙棒很有可能对防御有什么针对性能力，建议不要正面接触。”
芽衣充满知性的声音不失时机地在这个停战的片刻传入上杉诚的脑中。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简单地说，您还是避免正面交锋为好。”
“不，我是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现在是在乎这个的时候么？”如果芽衣现在是实体化的状态，那脸色想必相当难看，“请您注意情报的重点好么？”
“不，在我看来这可是有着立碑般重要的纪念意义的事情。”
“……”芽衣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憋着一股劲，“诚啊，大概是受你们的文化的影响吧，如果在意的话我可以换，恩，可以换。”
声音虽然依旧知性且不满，但却有有种不易察觉的羞怯，
这一次就轮到上杉诚沉默了，不过在他沉默的时候却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了几声。
雪势似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拖在身后的打刀上积了一层薄雪，上杉诚腕部用力一振，晶莹的雪粒块块落地。
刀刃微振的嗡鸣传到他耳里，犹如天籁。
“毫无信念啊，不如说，空无一物。”
上杉诚眸光落在那个和自己对望的男人，充斥在胸腔里的火热正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灰色的失望与悲哀的同情。
“越，你究竟是经历过了什么？”
他指的自然是越新成为罪使之前的事情，在他的印象里，越新绝不是这样一个空无一物的犹如人偶般空虚的男人。虽然很模糊了，但是在他的回忆里，这个男人和自己一同修行的时候……绝对和现在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没什么，只是行侠仗义……”越新嗤笑了一声，眼里全是讥讽之意，“和杀人偿命而已。”
虽然他笑了，但是上杉诚却觉得眼前这人在嚎啕大哭。
看看那那眼神，多可怜，多悲伤，始终不渝地充盈着绝望的腐臭。一眼望去竟如离群的幼狮，无助无奈却不得不坚强。
再次袭来的凶狠利器打断了他的感慨。上杉诚脚步虚移，身影再次恰好脱离对方的攻击范围，衬衫在急速的拉扯下崩出了几枚纽扣，微微内开的衣衫露出布满纹身的精壮肌肉。
刀尖不经意间与地面相击，钢刃正发出渴血的嘶吼。
上杉诚作为杀人剑的技艺只有“杀”和“避”两大类，但是他面对着越新这个敌人，竟有种竭尽全力的冲动。
他想杀死他，无论如何都想去杀死眼前这个男人。
今时今日的战斗无关荣耀无关其他，只是单纯的生死之争，没有什么好谈的。
而上杉诚很自然不会愿意去成就他人的美事。
而眼前的这种家伙，只有从武力上彻底击败他，才能让他死而无憾。
行动伴随着心意改变，上杉诚握刀的手腕猛地一振，刀尖随着身躯的跃动而往上划去，整个人忽地从地面弹起，高跳跃的同时他摆动着腰肢和脚，借着力对着敌人的脑袋猛地斩下！刀刃破开空气，声势犹如下山猛虎！
这一技巧在杀人剑中被称为“凰振翎”，因为体能的要求几近失传，而在此刻却被一位昔日的黑道少主施展而出！
铁器相交，火花迸射！
主动攻击的那位却连一秒都未坚持住，眨眼间便被对方以诡异的蛮力弹了回去，在空中调整身姿后轻巧落在地面上的上杉诚虎口渗出殷殷鲜血，滴落在脚下积起的雪上。
之前一击虽然借了身躯摆动的力量，但是和那诡异的怪力相比还是差的太远了。
本以为对方会选择闪避继续寻找自己破绽的越新之前的确是讶异了一下，但那种惊讶很快便便化为了战斗的激昂。
怒吼着选择发起攻势的他以不可言表的强大魄力加速逼近上杉诚。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受伤往往会带来恐惧悲观等等负面情绪，但是此时此刻的两人很显然都不属于“大部分人”以内。
心跳声回荡在上杉诚耳旁，格外清晰。
敌人的身影分秒必达，对方既然选择了用这种表达自己的情感，那自己也必须要报之以李才行啊！
打刀划过眼前，只是换了个身姿的功夫，越新距离自己便不过几步的距离了！
此刻的上杉诚却不慌不忙，因为他明白，时机到了！
刀刃以强力的斩击打进了雪面，积雪在破碎的瞬间被刀刃扬起，在两人之间撩起一张白色的幕布！面对着上杉诚直线攻击的越新在那瞬间失去了目标！
朔风强劲鼓动，空气为之凝固。
纯白雪幕被对方捅破，而迎接越新的则是数不清的乱击！肉眼无法捕捉到的无数次乱击打在狼牙棒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叮叮叮的声音犹如鞭炮般接二连三的暴起，
摸不准情况的越新在慌乱的防御后，很快便察觉到对方的攻击只是无用功，猛地一扫后，胸口大开的他看到的是对此刻早已等待多时的上杉诚。
单手握着打刀的上杉诚顺着下段对着越新猛地向上一斩！刀身也被他用另一手推上，一股足以杀伤任何生物的冲力往越新的咽喉袭去！
“凰扬翼”“凤喙击”“凰绞闪”，三种杀人剑最基本的技巧在此刻被巧妙结合，最终将对手逼进死地。
面对着敌我力量差距悬殊的境况，上杉诚居然还能借着环境和自身的技艺制造出这一局面，光凭这一次的瞬间应对就能肯定他绝非庸人。
可惜的是越新的反应速度也超越常人。
狼牙棒在途中便挡住了突刺的刀尖，铁质摩擦而迸发出的吱吱声尖锐且刺耳。
上杉诚见进攻被劫，出于保险自然不会有追击的意识，但是下一秒的他却收刀入鞘——
叮！
高速收刀时铁质的刀镡猛地撞击在包裹在刀鞘边的铁皮上，尖锐的刺响旋即爆出，无形的超声波通过空气向四周传开，并同时刺穿两人耳膜！
杀人剑招数之一的“凤鸣”，只有特别的准备才能放出这一招，而效果也只有在距离极近之时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不然就只能波及自己了，可谓是赌博式的杀招。
对此早有准备的上杉诚自然是不会有所迟疑的，而越新则被对方这突然的声波攻击震得大脑发昏，一阵嗡鸣荡漾在头里迟迟不肯散去。
此时此刻的越新的确深深理解了——
上杉诚，绝不是一个能够轻松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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