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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该与这些毫无干系。
毕竟他到那天为止,一直是个干净的人。
敖娇是这么想的,而就她对越新的了解看来,事实也的确如此。
越新的家境很好,甚至可以称得上“优渥”二字。
越新的父亲是一个美国留学的学生,年轻时在工艺品拍卖中获得第一桶金后立刻展现了非同一般的经商能力,而那生意也越做越大。
越新也是他父亲在将生意拓展到日本时才出生的。从小便生活在优渥环境中的越新并没有像那些暴发户的富二代一样花钱如流水。
相反,在家里那严格的管教下,他一板一眼地以“优秀人才”为模板成长着。
小学的课程在美国一家社区学校上完后,他跟随经商的父亲跨国奔走,最终父亲的分公司进驻了日本,他转校进入了日本私立中学进行学习。
在以强悍的韧性克服了语言问题后,他又以父辈的社交圈为跳板轻松进入了日本上流社会,甚至靠着自己独到的人格魅力与黑白两道的接班人们都有着良好的往来。
天之骄子,前途无量。
这种词用在越新的人生上完全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越新接下来便会顺利地成长进入世界知名的优秀大学,毕业后依靠着这些年建立起来的人脉,再按照父辈的规划继承公司,随后将生意拓展到东南亚一带,把家族生意往食品行业与游戏业拓展。
但很遗憾,他的生命轨迹因为一次失误而发生了改变。
那是他高中的第一个暑假。
趁着形势大好,父亲在中国置办了一些房地产准备做生意,他也跟着坐飞机回到了自己血脉意义上真正的“老家”。
虽然常年居住在国外,但由于和家里人交流用的都是中文,越新在国内倒也没什么语言障碍可言。
于是顺利地抵达机场,顺利地见到了平日里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那些亲戚,顺利地打车回到了家。
第一次回到国内的越新才十五岁,他对很多东西都有些好奇,于是便在打了声招呼后独自一人跑到了市中心四处溜达,而在他感到无聊准备回家时——
在那个时候,他不小心看到了几个小流氓正在对一个女孩拉拉扯扯。
那个时候到底是正义感作祟呢?
还是处于刚刚在日本修习了剑道,想要以“英雄救美”为幌子试试手呢?
总而言之他随手拿了一支拖把,折断了柄部后便走了过去。
就结果而言,他成功了。路见不平的他用着一根木棍便顺利地将那几个混混揍得无法还手,并且成功博得了少女的欢心。
但,就结果而言……他或许是失败的。
不,这件事情或许就不该用单纯的“成功”和“失败”去判定才对。
几个月之后,这件小事也被他忘记了。
回到日本后他依旧继续着自己的高中学业,而在某个初雪降临的午后,一通电话把他那平和的日常彻底击碎。
在中国定居的父母和妹妹因为一场突然的火灾齐齐丧生,虽然火灾的原因尚未明晰,但从最近的内部消息称,极有可能是恶意纵火。
听到这个消息后,魂不守舍的越新在法人的安排下隔天造成便坐着飞机抵达了现场——火灾现场。
尸体已经被相关人员收殓起来,越新的父母,还有他最疼爱的妹妹,都已经化为了焦尸,而在法医的鉴定下,尸体上还有着不少外伤,越新的妹妹和母亲更是有被暴力侵犯的痕迹。
葬礼在安排下有序的进行着,越新抱着三个骨灰坛瘫坐在法人安排的宾馆里,有时在痛哭中入睡,有时在噩梦中惊醒。
而在半个月后,纵火犯也被警察逮捕。
而当失去了亲人的越新和他们隔着铁栏杆相见时,前者却倍感讶异:他早就已经忘记了眼前那几人是谁。
毕竟对于越新而言,这些小喽喽完全没有记住印象的必要。
那群流氓在得知了这一件事后也倍感荒唐,纷纷大笑大闹了起来。
而当越新追问为什么要这么做时,他们的回答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因为当初被你揍了后,感觉很丢面子。”为首的那个刺着花臂的小流氓理直气壮地说着。
“就因为这个?”越新面无表情地看着铁栏杆后的身影。
“对。”
“就,因为这个?”越新死死地盯着他。在得知了可以见凶手后,他彻夜未眠,因此双眼遍布血丝。
“就这样儿咋了?**妈的!有钱牛逼是吧!我**妈的!”花臂流氓说完猛地跳起神,冲着越新吐了一口浓痰。
铁栏杆之间有一道钢化玻璃,浓痰在玻璃上缓缓滑落,那边的几名狱警连忙压制住了那个流氓,而负责越新的两名警官也很不安。
一般情况下在面对犯人时,亲属无论怎样的情绪波动他们都有见过,但眼前的这个不到十六岁的男孩却显得格外的宁静。
甚至到了让人害怕的地步。
“……”越新沉默了半响,从椅子上站起身。
此时越新身后的狱警也动了动,他们准备开始控制这个男孩了,在开庭之前必须保护好犯人的安全,不能因为一时的愤怒让这个男孩影响到司法程序。
“我走了,我和犯人没有什么好说的。”越新转过身,准备离开。
“**妈的!**妈的!”身后的那个流氓还在叫嚣。
“……”越新逐渐走远。
“**妈的!你妈和你妹儿就是个欠操的货!**妈的!活该!”
“……”越新僵硬地站住了。
“**妈的!装逼是吧!还跟老子装逼!告诉你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
哐当!哐当!哐当!
折叠椅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便被他握在了双手中,大吼大叫的越新涨红了脸,哭着举起椅子冲着铁栏杆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足足敲了三下后狱警们才反应过来上去阻拦。
之后狱警的闲聊里都纷纷感慨:他们两个腰大膀粗的汉子都差点没拦住那个瘦削的男孩,谁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那个几日来滴米未进滴水未饮的男孩究竟是从身体的哪里榨出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那挡在钢化玻璃前的铁栏杆都被那几下给活活敲弯了。
事了之后,越新一个人回到了宾馆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敢和他搭话。
而在一个星期后的法庭里,一审宣判终于公开。
除了流氓头子被判处死刑外,其余的几个流氓在辩护律师的建议下在法庭上认罪态度极为良好,更是以“无意纵火”、“未成年”等原因以及被判处了极轻的刑期。
越新继续提出诉讼。
但结果无二,,无非是量刑增加了几年。
而越新想要的,是血债血偿。
被规则击倒的越新更是在内部消息里得知,那个被判处死刑的花臂流氓在监狱中由于表现良好,在“缓刑”期间被改判为了“无期徒刑”。
恨啊。
他恨啊!
越新他恨啊!
纵使家里留下的遗产足够他过上常人羡煞的生活,纵使父亲生前立下的遗嘱已经让他可以依旧在成年后继承公司的股份成为最年轻的富豪——
但那又如何?
他所珍视的人,他所爱的人都已经化为了一捧骨灰,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了。
在名为“悲恸”的土壤中,是无法栽种出美丽的花朵的。
越新荒废了学业,在那段日子里靠着大笔财产肆意完了,彻底沦为了地地道道的地痞流氓,除了嗜烟嗜酒成瘾外,他最终甚至沾染上了毒品。
但这一切都是在为“等待”做准备。
八年后……
当那件火灾里所有的犯人都出狱时。
越新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烟酒。
提起了磨利的刀和上好膛的枪。
在那个蝉鸣不断的夏天,他杀人了。
他拿出了自己在这八年里准备好了的名单,终于开始了自己迟来的复仇之旅。
这段旅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共也就只用了三天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他打空了大概八十多发手枪弹,弹无虚发。
他没控制住自己,似乎做得太过火了。
一共有五个犯人,还有两个律师,加起来也就七个家庭。
最后一天的傍晚,夕阳给大地淋上了一层血一般的光泽。
夏天的气温让他感到格外浮躁,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逃离现场后,他摇摇晃晃地走进了一个废弃大楼。
自己已经杀了多少人?
这双手已经占了多少血?
他也忘记了。
远处的警笛声逐渐靠近,那声音这时候倒是听起来挺刺耳的。
自己大概会被直接就地枪毙吧?
越新看看自己那被鲜血润得发胀的手掌,随后拉出枪匣,从口袋里掏出那早已经准备好的,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颗子弹。
他早就已经想好了。
这一次不需要其他人了。
他的罪过,他自己去审判就行。
轻轻上好膛后,他拉动枪栓,随手准备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但下一秒,他眼前突然发生了些许扭曲,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团淡淡的荧光。
“你有什么愿望吗?”那会让人轻易联想到“神”这一词汇的中性声音如此提问。
越新看着眼前的那一幕,随后痴痴地笑了。
而在片刻的沉默后,他看着那团光,开玩笑似的回答——
“我还想杀一个人,那个人现在还在监狱服无期徒刑。”
“……”光团沉默了片响,几秒后才回道,“那么,契约成立。”
“嗯?”越新愣住了。
在他愣神的那一刹那,白色的光团便在他眼前变为了“人”。那是一个相貌清秀的黑发少女,她身上透出的气息清澈又美好,那对带有魔力般的黑瞳此刻正映着越新那沾满了血的模样。
“您好,我的主人。”她轻轻一笑,随后向越新伸出力量手,“走吧?”
“什么?”越新愣住了,显然他没有从这超常的状况中回过神来。
而且此时此刻的他在这个美好的女孩面前甚至有些自惭形秽起来,对方的气息像是一阵清灵的笛声,唤醒了他那尘封已久的羞耻心。
“不是您说的嘛?”黑发的少女眼里带笑,“我们——”
“杀人去。”
这便是敖娇与越新的初见。
☆
看到他合上眼睛后,敖娇苦笑了一声后,却又是放心地长吁了一口气,接着这个姑娘扯开了嗓子怒喝——
“源刃一源刃三,你们快带着越新跑!我负责殿后。”
意识朦胧之后,越新还能听到的只剩下这些了。
“该死!那变态怎么又活了!?”那是源刃一的声音。
“好咧谢谢小哥您的提醒这一回我绝对会让您满意让您放心!”这是那个本应成“死人”的声音。
“你带着主人跑吧,你不是一直待在他身边的使者么?”开启了能力的源刃三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如此回复。
“靠!我不会开车啊!”敖娇的声音相当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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