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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息在成为罪使之后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在这几个月内一路走过来，赵息挨过刀、杀过人，但能让他从根本上产生动摇的东西并不多。
而“昔日在学校里很照顾自己的李鸢，原来是别的罪使派到自己身边的”这则可以算上一件事。
现在他遇上了第二件事。
“……罗警官。”赵息放下了那一叠小册子，深呼了一口气后，抬起头不带任何感情地询问，“你也是受到自己的上司指示，才那么照顾我的么？”
李鸢在听到那个“也”字的时候，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你倒是说句话啊。”赵息本来想作出点强硬的姿态，但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充满了无力感
他本来是不应该随便相信一个暴徒给自己的情报的，一开始看的时候他还觉得里面那些东西都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但在短时间的翻看过程中，他便渐渐改观了。
小册子里那有关于自己变化的每一个时间点、每一个事件，都被详细记录了下来，甚至连推算出自己成为“罪使”的时间都差不了多少。
这些都在强调一个事实——“罗迅并不是在他身边的目的并不单纯”。
也就是说，罗迅是负责这方面的警方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眼线？
也就是说……自己又被骗了？
之前有关于班长——也就是李鸢——的那个事实他现在还没有释怀，现在虽然和她表面关系不错，但他和李鸢都不会刻意提起学校的那段日子。
赵息能寄托信任的人很少的，在父母被他亲手杀死之后，他见过的人情世故远比同龄人多，对于“相信”这种廉价的感情看得也相对比较开了——他原本是这么认为的。
原本他以为自己是介意“被背叛”的。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的。
但他还是被自己信任的，为数不多的两个人背叛了。
不，其实也不能说是被“背叛”。毕竟那只是赵息单方面的想去信任她们而已，只是一个精神寄托而已。要打个比方的话，这种感情有点像是单相思男孩看到了暗恋对象谈恋爱了一样。
真是个生动的比喻，是挺好笑的，但赵息笑不出来。
“……”罗迅在赵息的疑惑下，并没有直接作答。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赵息刚开始被交给她负责的时候她的确只是按照上级指示好好看护着他，让他走上正轨不再重蹈覆辙的……但后来的事也的确是事实。
所以从结果看，她的确是如赵息所说……
砰！
“好的好的，暂停一下，这个感情戏就到此为止吧？”杰克在一枪打爆了挂在天花板上的灯后继续说，“你这样单方面的谴责未免也太过分了吧！公主殿下可也是很纠结哦？对吧？罗迅小姐？”
说着他用手搓了搓人质的脑袋。
“……不，如果你想听我解释的话，我会在之后和你解释。”罗迅低声回复。
“不，你是没有‘之后’这么一说的。”杰克叹了一口气，他从台阶上轻快地跳起，接着重新将挂在罗迅手腕镣铐上的铁链牵住——之前虽然他一剑斩断了铁链，但还是有一部分留了下来。
“那么我也该兑现一下我的承诺了是不是？”杰克把脸蹭到了罗迅眼前，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下隐藏着的漆黑意志尽数涌出，“我会告诉你杀死你姐姐的少年Z是谁的，但你还是猜一猜比较好吧。”
“你是什么意思？”罗迅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摸出了这个疯子的思考方式了，“我也并没有说过我想知道吧。”
“那我就得让你知道了，毕竟一直蒙在鼓里的话你也很可怜哦？”杰克感慨地拍了拍罗迅的肩膀，“‘少年Z’就是你一直照顾的那个小瘪犊子——啊，是叫赵息来着吧，你。”
杰克转头问，“我还没和你互相介绍过一下呢，我叫杰克，你是叫赵息对吧？我看你像是认识罗警官的样子，你是赵息对吧？”
刚才杰克和罗迅耳语了一番，赵息并没有听到实质上的内容，被对方这么一问后他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提问。”杰克的声音突然严肃了起来。
“……哈？”赵息愣住了。
“你老爹老娘是连续杀人犯？是不是？请回答。”杰克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气质忽然转换的他此时此刻居然有了点综艺节目主持人的样子，“当然我欢迎你使用场外求助，手机什么的我可以提供给你呦？”
与他的从容相反，赵息精神瞬间紧绷了起来。
“哦？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杰克嘻嘻一笑，随后从自己怀里掏出了有一本小册子。
赵玖看到对方这模样后有点没忍住，“这金毛疯狗到底有多少小册子啊？怎么一股子小〇当的既视感啊？”
“咳咳咳，让我看看啊，第九页里记载的是与你有关的那些资料哈？”杰克一手攥着铁链，另一手则单手翻起来册字，“赵息你老爹老妈参与的案件里有两起案件是对警察犯案的，第一次是针对性的，但是你爸妈还没有你——说实话那时候他们的胆子可真是大——因此那个你大概没什么记忆，第二次则是无意的，在你的帮助下，那位好心的女士在送你回到家之后没能拒绝得了你父母的盛情邀请，随后，嗯哼？就死了。”
“……”赵息在对方说出这些情报的时候一点情绪都没有流露出来，他的眼神也已经死了。
“而这位无辜又倒霉的女人则是一名交警……哦我的上帝啊你猜怎么着？这个好心肠的女人居然是罗迅的姐姐呢！”杰克用册子拍打着人质的脸，“是你的姐姐哦？你最尊敬的那个姐姐哦？”
“你放屁！”罗迅怒目圆瞪，“你在扯淡！说这种谎话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么？！别在这里——啊！”
“安静。”杰克伸手抓住了罗迅的脖子，在用力的同时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格外平静，“请安静，我的小公主哦？麻烦你一件事，请别忘了您的立场好吗？您好歹也是我的人质？人质呢，它需要的是瑟瑟发抖的形象，而不是这样对暴徒大吼大叫的霸王龙泼妇般的形象，理解了么？何况我需要的是可爱的小公主，而不是脾气暴躁的老皇后嬷嬷之类的……啊，抱歉哈我掐得时间是有点久了，那么理解了的请眨眨眼皮，没理解的话请闭上眼——永远。”
罗迅连忙眨了眨眼。
“这就对了嘛！”杰克松开了手，接着抓上了那根铁链。
丝毫不顾及那个跪在地上像是要把胃咳出来一样的罗迅，杰克整理了一下自己领子前那不存在的领带，然后摘下了自己的空气帽子冲赵息鞠躬致歉——
“久等了，哈姆雷特先生，我们继续之前的的话题好吗。”
“……即使我说NO你也会继续吧。”赵息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啊，这个是当然的。”杰克咧嘴一笑，“好！的！那么书回正文！我们重新回来正常的剧本下怎么样？顺便一提……呃？我说到哪里来了？”
“赵息父母杀死的第二个警察，是罗迅的姐姐。”提着枪的李鸢善意地提醒道，“我记得似乎讲到这里了。”
“啊对！就是这里！”杰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大概是死多了坏掉了吧哈哈哈哈，谢谢你哦未曾相识的小姑娘！作为谢礼的话……”
砰！
李鸢的腹部被猎枪的子弹传出了一个血洞。
“……诶？”由于子弹的冲击力，失去了平衡的李鸢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她很明显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哎呀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当谢礼的东西，这样的话……”杰克将猎枪的枪口凑近了自己的鼻孔，狠狠吸了一口之后他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笑容，“只能就地取材送一发子弹给你了，请不要介意呦？”
“主子快支付时间治疗啊？！别愣住了好吗？！”赵玖看着李鸢那逐渐被染红的衣裳，焦躁难耐地使用【心灵感应】冲赵息喊道。
在赵玖的提醒下回过神来后，赵息立刻有些慌乱地照办了。
“哦嚯……”杰克看到那奇异的表现，心里也有了些底。
眼前这个毛可能都没长全的小子这反应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自己做出来的，估计身边还有至少一个灵体化的使者吧……得稍微小心一点了呢。
“诶？看起来这位小姐对鄙人的‘谢礼’并不是很满意呢。”杰克那稍微正经点的面孔眨眼即逝，他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我可是个饮水思源的感恩系男子呢，请不要介意我的礼品太少了哦？”
“你果然是个疯子吧？”赵息在检查了李鸢的伤口后，有些惊恐地笑道。
“诶嘿，这个评价是什么意思呢？我就当夸奖收下好喽？”杰克嘻嘻一笑，“那么说回正题我的朋友！”
“我可没有说谎哦？”杰克将猎枪别在腰后，用手掐着罗迅的小脸继续说，“我这些资料可都是你的那个姓魏的上司亲自整理的哦？顺便一提要求你负责赵息的也是这个魏队长，不过我想你应该不知道自己照顾的少年犯就是杀死自己姐姐的帮凶吧？”
“真是残酷呢，你的那位魏队。”杰克的笑容越来越猖狂，“怎么样？有没有一种惊喜的感觉？你是不是要感激一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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