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做过梦,即使真正有梦、那大概也是根本记不清的琐碎片段。
…………
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
将目光从后侧方床头柜上小闹钟钟面上互成一百二十度的两柄长短不一的指针上收回来,我有些麻木地坐在床头,准备开始梳理思绪的工作。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在到这里之前又在做什么?
“唔……”茫然地挠了挠头,然后我呆住了。
倏地把手伸回到眼前,我猛瞪着那只闪闪发光的手环。
夜晚八点钟,从窗帘外渗透进来的是微弱的路灯光线。而我正坐在一张柔软的床铺上,腰部以下盖着厚实的被子,暖洋洋的——最重要最重要的一点,右手上那只裂开一道缝隙的银蓝色手环又开始闪烁起来。左手的倒没有任何现象。
幽蓝而神秘的光芒,充斥着整间卧室,就好像传说中的夜明珠一样。
——但这种金属制品当然不是所谓的夜明珠。
已经第几次了呢?我记得曾经好几次见到过这种幽光,不管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里……
“叮。”
然而在我大脑即将飞速转动的时候,一声毫无预兆的清响已经发出;蓝色的柔光黯淡下去,迅速归于无形。
又消失了……
我苦恼地转动着手腕,使劲盯着这只系统送给我的唯一线索;复尔又举起右手来,左看看右看看。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戏弄我吗?”怀揣着不耐烦的心火,几秒钟后我终是狠狠地朝它吐槽了一句,任由双手手臂掉回到软趴趴的床上。
起床。
脑海的意识在“无所事事”与“赶快起床”之间选择了后者,我便懵懵懂懂地撑起了身,拉开被子,像往常一样翻身下床,在半昏暗的环境下、踩穿进一对拖鞋。
嗯……毛茸茸的,穿起来又温暖又舒服。
手扶着墙壁,我就着记忆中、方才手环亮起时所看到的卧室场景,抵达了两道墙面之间,手指按上按钮。
嗒。瞬间,打开的电闸电灯刺激到了我的眼睛;我不得不边揉眼边适应着明亮光线,半当机中的大脑始终无法完全摆脱睡意的纠缠。
——再然后我就呆住了,看着右边的某件东西,大脑空白、睡意全无。
镜子。
明晃晃的,从这个角度恰好能将卧室之景反映得一清二楚——我指的是当它的前方没有人影阻挡的情况,并不是现在。
起码眼下,镜子里有个女孩挡住了房间的全景映像。
噢,没错,是可爱的女孩子——足以再次给我带来有关于镜子的心理阴影的女孩子。
身高一米七都不到了,身穿睡袍的少女吹鼻子瞪眼地、透过镜面的阻隔在看着我。
细节——睡袍是粉红色缕边的,以纯白色为底,穿在她的身上有些松垮垮的,姑且勉强合身。一只腰间配置的束带已经在前面扎上了一个蝴蝶结,嫩红色,形状只能用可爱来形容。
更别说那一双雪白色的拖鞋、毛绒兔子型的,估计只有纯真少女或变态心萌发的大叔才会穿着。
没有什么疑问,这身装束与镜子里面的女孩很相称。
尤其是那长长的披下来的黑发,两缕垂在胸前 ,从微微凸起的胸口两侧绕下;刘海下瞪大的墨蓝色双瞳静悄悄地瞪着我、瞪着我……
…………
头有些晕。
我强自将目光从镜面上抽离开,撑着额头,让自己不至于晕倒下来。
很好很好,某些不可估料的事情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发生了。一而再再而三,也不曾问过我是否允许。
我突然朝镜子里面的那个穿松垮睡衣的女孩子大笑起来,她也在镜子里对着我大笑。
然后我二话不说,跑回这间精致的卧室里,在头顶上的吊灯之下开始大肆翻找我所需要的东西来。
抽屉拉开,没有,关上,砰的一声;接着又毫不犹豫地拉开另议柄抽屉,连歇歇气的念头都没有。
直到数十秒一分钟,把所有的橱门抽屉都大翻特翻了一遍以后,我才在卧室角落里那盏书架右侧的第三格里找寻到了我所需要的东西。
看着它在灯光下反射出银亮光泽的样子,我嘴角勾起,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眼角抽搐着笑。
大踏步冲回门前走廊上的位置,我正对着那扇镜面,递送出了手中之物。
红色把柄的螺丝刀直刺入镜子精致的仿古边框上的十字螺帽,顶住它、近乎疯狂地转动起来。
“啪。啪。”
一个两个。
“啪。啪。”
三个四个。
听着这螺丝钉坠地的清脆撞击声,我的内心不知怎么地产生了一股畅爽之感——啊,但是仅仅如此还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刻意无视掉镜中龇牙咧嘴的某可爱少女,我使劲将这偌大的等身镜面从墙面上卸下了。
“啪嗒。”一截固定梢棒在镜后与墙体相连接处松开,笔直掉下来,砸到了我的白兔茸鞋,滚落到一边去。
我似乎什么都不顾了。
涨红脸颊,双手手掌卡入镜缘凹缝内,握住,我硬是凭借这样一幅小身板抱起那比我还高大半个头的镜面,跌跌撞撞地朝卧室内部奔去。
(三番五次……真的是三番五次了!太恶劣了,恶劣得过分!!)
啪嗒啪嗒踩着柔软的拖鞋,我的心情却是糟透了,怎么也舒适不起来。
匆匆忙忙赶到了居室右边的一扇窗边,猛地放下镜框,“哐”的一声靠在墙处;我喘着气拉开那两道粉红色的“少女型”窗帘,摇开窗户把手。
晚间的凉空气扑面而来,侵入到我的脸上,使我有一刹那睁不开眼;可这已无关紧要,我在这令人瑟瑟发抖的冷风下,用肩扛起了镜子。
糟了,好重!
只一毫秒的时间,我的肩膀便已不住颤抖起来,隐隐有支持不住的趋势。
“切!”咬住下嘴唇,我不得不增加起施予在手臂上的力道,,将镜板强制推上窗台,再沿着窗台作为支架、压向屋外去!
待到终于把它推出去一半、只需要松开手就能让它自由落体的时刻,我缓下了一口气,脸色苍白,作出一副严肃俊冷的表情,看着手下压着的这面镜子。
“藏匿在镜子里的魔鬼……嘿嘿嘿,”我压低声音,冷笑道,“死到临头了还不肯现身吗?”
镜子没有任何反应。我能清晰地透过镜面看到夜空中的一轮弯月及一隅繁星。
接下来我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手一松,“去死吧!!”我大声呼喝着,狞笑地看向它翻身朝外倾倒下去,完全不晓得自己的大脑究竟陷入到了何等不正常的境地。
“噗通。”
这个时间,身后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的某不和谐的声音,蓦地把我还一半沉于昏睡中的意识唤醒了。
扭过头去,机械地瞪大眼睛,回望向后方的大门走廊。
完完整整的一套紫红相间的学院制服正穿在她的身上,衬出她纤细的身材——除了那看起来略显欠缺的胸部,也无伤大雅了。
她是谁呢?
紫红色的眼瞳睁得老大,细润的嘴角一张一合,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的模样。
我发觉自己其实是认得她:那束从后脑勺垂至腰间的顺长酒红色马尾,那对紧紧包裹住她双腿的黑色丝袜,以及那双被亭亭玉立的她踩在地上的深棕**式皮革鞋……
不是咱们的鬼红,还会是谁哩?
“那个,”我僵硬地挠了一下头,瞄了眼她脚跟边、貌似刚刚坠落到地上的塑料袋,里面的新鲜便当盒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全撒了一地,“我……我什么也没干。”
“哐当——”
结果,从那两扇大开的窗户外面、楼下传来的沉重响声让我心凉了半截。
真的,出大事了。
…………
厚厚的白色绷带缠绕包扎着,一圈又一圈,直把我手下的那颗脑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金色瞳孔与一只尖削的鼻子,嘴巴及其以下满是胡渣的下巴……
大叔级的人物,四十岁不到吧——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是这样估计着的。
但我万万没想到过的是,此刻这位大叔始终在和对面的某位少女互相瞪着,从我开始包扎一直到现在包扎完成就没有动过一下。大概这俩人是认识的,属性还是一对对头。
此等僵局之下,我好像听到有电流对抗的“嗞嗞”声在空气里产生,让这间宁静的医务室也开始干燥发闷了起来,浮躁难耐。
补充几句话,这里是崎坂学院西教学区的某个角落里的医务室,距离我们来时的宿舍大楼姑且算是最近的一间,大约五六百米的脚程——以鬼红所具有的能力,差不多是秒秒钟的事情。当时医务室的大门是上了锁的,鬼红简略地跟我解释说明了西教学区闲杂医务人员的工作时间(早间九点至晚间七点,总共十个小时)以后,便掏出一张电子卡刷进了墙面上某疑似门禁器的东西。
金属白色的防盗门,就这样打开来了,简单得让我匪夷所思。
故,现在这间封闭的医务室里只有三个人:不幸砸中脑门又奇迹般地没有丧命的、被我半拖半拉半扛着带到这里来的金发不知名大叔,正坐在木质靠背椅上双手抱胸,右腿悠哉地搁在左腿上的酒红色单马尾少女鬼红,以及我本人。
两名十六七岁的少女外加一名大叔——如果把我也当作“少女”一枚的话。
“哼,好久不见,”最后还是由鬼红先打断了这永恒的僵持,在我额头上冒出冷汗以前,“崎坂学院的监察部总长、学院董事会第七席,一水苍澜!”
挑衅似的一下子从座椅处站了起来,酒红色的发束甩动,鬼红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对面头部百分之八十都裹上了绷带的金瞳男子,表情咄咄逼人。
“幸会幸会,”哪知这位“身受重伤”的金发大叔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亦随之扶着椅子把手站立而定,“崎坂学院的学生会长、东水治辖委员会的分部长,鬼红!”
形势陡然一变——出乎意料,一水苍澜在挺直了腰身以后,即便是坐着、身高也起码比鬼红要高上一个额头!
我勒个去,真的假的啊?眼前这两位大人物都是什么来头啊喂!?
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我缩起身子,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像老鼠一样挪移往右边的金属门口去。
我确信自己闻到了火药味,浓烈得近乎一触即发。这样严重的态势下,我也不管他们到底在讲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只一心想要逃离现场。
开什么玩笑?最近我掺和的倒霉事绝对够多了,不论是天灾还是人祸。
总之我感觉我素来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最近也已经到达极限了;说真的,你们两个神秘人物有问题的话就自己去解决吧,不要连我这个普通人都牵扯上!
“慢着,愿羽你行不要走。”
只惜,在我抵至门板、手正要抚上把手的时候,少女的一句清喝声立刻击碎了我的计划。
我浑身一阵瘫软。
——命运太残酷了,竟做不到给我喘息静思的机会。
…………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由东水治辖会长担保入学的琉璃愿羽,相信你们董事会的那帮人早就看过这张脸了。”
我站在医务室的中央,头上顶着大灯灯光,视线飘忽不定,有些不敢瞥向面前同样站着的男人。绷带缠头的一水苍澜倒是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我,把我从头到尾扫描了好几遍,让我一阵心寒。
这大叔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该不会是……
“愿羽!”
突然,耳边传来了某少女恼火的语声,将我一下子拉回到现实中来,意识到接下来该做出什么举动。
“幸、幸会!”赶忙弯腰低下头去,谁料一个着急居然咬到了舌头;我强忍着舌尖上的刺烫,努力使声音变得冷静。“初次见面,苍澜先生!!”
“咯。”接着我的脑门上就被敲了一记板栗。
好痛好痛好痛!!!
“哈哈……”额头上冒出井字,站在我身边的鬼红边干笑着,边眯着眼道,“对不起了一水博士,这孩子完全不知道轻重呢哈哈哈!!”
你才不知道轻重呢!莫名其妙就敲我头而且、而且还敲得这么重!?
我满腹怨气地揉着火辣辣的额头,心情灰暗到了极点,真想反往她头上一敲、教她也尝尝滋味。
“哦,这倒没什么,”淡淡地笑着,苍澜作出了在那件缠头绷带的装饰下极富违和感的绅士姿态,俯首、自认优雅地朝我伸出了手,“初次见面,琉璃小姐。”
出于礼貌,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
倏地鬼红在我的耳边发出了一声惊呼:“不要!”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金瞳的大叔不容我反应、流畅迅敏地抓住了我的手,穿着牛皮鞋的右脚后退一小步,弯身屈膝,轻车熟路地吻了一下我的手背。
大脑当机,我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出生以来头一次,首当其冲的……我呸,恶心!
使劲甩了一下手掌,不等这大叔重新抬起头来,我便挣脱了他的大手,表情立即化作了嫌恶。
怪异,相当怪异的感觉!某种近似于眼前之人是死不要脸的基佬的感觉。
“咳,可恶!”鬼红的语气也难听了起来;见到这一幕,她干咳了一声,抓住我的手臂将我往后拉去,使我和眼前之人的距离扯远几尺。
我突然知道鬼红对他的态度为何会这样恶劣了。想必酒红单马尾的少女在刚与这家伙相识之时,也受到过这番特殊的“礼遇”,然后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本来蛮好的第一印象立马跌至零下!
变态。
原本还想因为抛掷镜面一事而向他致歉的心情一扫而空,我真想早点离开这间封闭的室内环境。
“既然两个人都认识了,那么就到此为止吧。”鬼红上前一步,透过耳际发梢的间隙传递给我同情与怜悯之意,紫红之瞳显得有些关切。
我无奈地耸动肩膀,表示并无大碍。
“很好,”转过头去,鬼红正视起苍澜,留给我一道酒红色马尾作为背影,“一水博士,从现在开始就进行谈判吧——就先前所发生的事件,以双方对等的方式。”
“喔?可事实上我们的身份并不对等,作为谈判的双方。”苍澜直起身来,有些诧异地瞥了我一眼,又再度露出微笑,抚平身上那件黑色西装,从容不迫道,“在学院里,凭我的职能总可以压你一头,无论……”
“不对,我们是平等的!”
鬼红忽然一把将一脸茫然、云里雾里的我拽到了她的身旁,指着我的脸说,“加上一位东水治辖会的总长!”
看见她那近在咫尺的葱葱玉指,我有那么一秒钟没醒悟过来。
东水治辖会的总长?东川绢缘那只腹黑萝莉,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嘛……
“她?”苍澜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白色绷带在灯光下特别显眼,“我分明记得治辖会的现任会长是东川家的二小姐;暂且不说琉璃小姐的相貌,好像她连东川家那象征性的紫魅发色及水晶瞳都不曾具有吧?”
咦?我眨了一下眼。
“哼,我会看不出吗么?”鬼红固执地扬起头,坚定道,好似在陈述着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般,“你如果是在质疑的话,那就是在质疑我们东水治辖会的权威!”
咦咦??我眨了一下眼,倒吸一口冷气。
“哟呵,真有意思,”苍澜捏了捏下巴,淡淡地说,“那么就姑且相信你们一回——来,坐下来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细述一遍,我再考虑考虑如何添加筹码。”
“咦咦咦——!!!”
我恍然大悟起来,控制不住地惊叫起来。
紧接着我就叫不出声了,因为鬼红斜眼瞪着我,她的右手已经摊成手掌封堵住了我的嘴。
…………
关于整个事件的缘故解释是由鬼红一人承包的,虽说我很惊讶这位在我已经把镜面扔出窗外时才走进卧室里来的酒红单马尾少女是怎么如此清晰地还原出一个完整的事实的。
关于这份编造故事的功力,我真心佩服。
“照你的说法,”金瞳大叔一水苍澜心不在焉地低着头,面无表情,倒像是在想着什么心思。“我们的琉璃小姐是一时兴起,想将房间内的镜面改装到窗台旁边、却因为一个人工作而力不从心,最终导致镜面失去掌控、从窗台处翻落了下去?”
“没错。”少女挺起了胸,斩钉截铁道,“失误伤人。”
好吧,结果在这相当完美的故事里我成为了类似于天然呆的角色。
我驽起嘴,试图表达自己的不满——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两人理所当然地忽略了我的存在。
“带我去你们宿舍看看。”苍澜挑了挑眉,饶有兴致。
“夜晚七点三十分以后即便是教务人员,男性也不得出入女生宿舍楼。”鬼红不让步地进逼道,“这可是你们董事会立下的规章,你身为董事会第七席自然要以身作则。”
“只要有女性学生的允许,只要不做出违反基本条例的事情,男性教员可以进入该间宿舍,”苍澜微笑地接受着鬼红的瞪视,“好吧,其实没有这一条。”
摊了摊手,金发大叔作叹气状,“但这样一来我也没办法到现场去收集相关线索了,只听你片面之词的话……
“——孤证不立。”
这一刻,苍澜的眼神看上去空前认真,“你上过逻辑推理课,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所谓孤证不立,意思便是想要证明一个客观事实的话,指证人就必须给出至少两份形式不同的证据资料,例如第三人的说辞、实物证据,当事人的口述笔录等;这种证明的数量越多,该客观事实就越可信;反之,少于两种证据的话即构不成事实,讲出来也没有可信度。
在历史学里有类似的东西,称之为“二重证据法”。
这类比较简单的内容,尽管我前世在读高中时没怎么专心听过,起码也是知晓些的。
“那么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鬼红掂了几下手指,平静地反问道,“据我所知,董事会的人员不该出没于男女生宿舍楼区域;你们是隔绝独立的,夜晚时分擅自闯入女生宿舍楼区是要做什么?抬头欣赏某些晾在阳台上的衣物以便满足你那怪异的私人情趣吗?”
苍澜眼皮一跳,“这个有些难说……”
“不用解释了,”鬼红的紫红色瞳间发出了诡异的闪光,沉浸在嘴炮程序里的她大概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当着全学院的师生面前宣布自己在女生宿舍楼下散步时被从楼上坠下来的一块镜子砸中了头部然后造成重伤?很好,那么你就是在折损自己的形象。”
“他们只会关注你夜晚八点整时在女生宿舍楼下闲逛的事实而不是你头部那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擦伤,所以就算你把此事公诸于众并向愿羽索要造成意外事故的赔偿金,打算将你那可怜的怒气以责罚她的方式倾泻出去,你所做的事情也只是在哗众取宠。”
酒红色单马尾的少女缓缓抬起了头。这一刻,她的姿态在我那双瞪大得无可复加的眼睛里变得无比冷酷、无比自信、无比……帅气就算了。
“本身的清誉,与对一位柔弱少女的责罚,两者相比,”鬼红脸上展现出了胜利的笑容,“孰重孰轻,我相信您应该十分清楚,一水博士。”最后四个字她加了重音,故意的,我听出其中嘲讽意味浓厚。
全垒打,外加三振出局;三次将军以后,金瞳的大叔终究陷入了死局。
潇洒的苍澜大叔好像再也保持不住自己的绅士形象了。他立即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背着我们转过身去。
“你想两手一甩就走吗?”鬼红的笑意没有半分减少,我即刻意识到某人要继续遭殃了。“对不起,我想我还需要重申一下现在我手头上所具有的筹码。”
从旁边的小茶几上拎起一只干净的陶瓷杯,鬼红用余光瞅了瞅身着黑色西装的大叔背影,用手指指尖轻击了两下手中的空瓷杯,好整似暇道,“两名目击到你行为的女学生,以及你脑袋上多出来的什么;鉴于我是崎坂的学生会长,只要我一声令下、第二天全学院的栏板上都会出现关于‘董事会第七席、一水博士晚间在女生宿舍里前的恶劣行径’的报道。”
“当然,前提得要看我的心情,”鬼红愉快地冲我这边眨了眨眼睛,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博士,你打算怎么做、才能使我这糟透了的心情好转起来呢?”
看着那仿若木人一样背身站立、却又始终不肯朝大门外迈出一步的苍澜,我忽地明白了。
——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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