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沉睡着。她看不见自己的过去,灰白色的,好像有一种力量隔开了现在与过去的联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不知道,茫然的黑幕中却又隐隐约约闪现出不久之前的某些影像片段——
黑暗狭窄的空间里,柔顺如缎的墨色长发丝丝扬起,雪白色的片羽洋溢着神异的白色光彩;而与她相拥的人面颊上带起邪魅的微笑,命令道:成为我的仆从吧,卑微的人类哟,永生永世都逃不开我的掌控。
那是……她的主人吗?
看到那不可尤物的绝美面容时,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样的想法,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成为了刚刚“重新苏醒”中她的唯一信仰支撑。
那么现在,她的主人在哪儿?
疑惑,想要挣扎,可是她的意识体动弹不得,无法与自己的身体接通联系。
然而当某个时刻,契机发动,脑海里冥冥无尽的黑暗中,仿佛有雪白色的羽片缓缓从天空中滑落,轻轻划开那道束缚住灵魂的锁链。
沉于深水泥潭中的意识逐渐升起,不着一缕地浮游着,展现出优美的身姿。她、青色长发的灵魂天真无邪地微笑着,直至伸直手臂,碰触到那轮映照于水面上的明月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明亮起来了。
能感觉到自己的主人就在附近。
……
“……原来如此,是你干的啊,把她带到医务所这里来。”
“怎么了,很奇怪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当初就不该这样草率。毕竟她可是连身份都无法确定的入侵者,并且对茜米娜怀有不轨企图。”
“那你的意思是,把她带到董事会那边去让学院高层来决断?抱歉,我并不认为那帮固执的老头会作出什么好的结论,他们平时可没有空暇管这些东西。”
“喂喂喂,即使如此把她放在四处通风的医务所里,如果不是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的话,她大概早在你带我来到这里之前逃走了好不好!”
“但问题是,除了这里你以为我还能将她安置到哪里去?以她当时的情况我只能想到带她到医务所来了啊……”
喧闹。似乎是两名少女的声音,她们在争辩着什么,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而在床枕上,长长的睫毛轻颤,一双深绿色如同猫眼石般璀璨的瞳孔睁了开来,眼神由迷茫愈发清明。
第一眼看到的是纯白色天花板中央的一盏电灯,第二眼看到的是自己身躯上所盖着的整洁床被,而第三眼看到的则是床边上站着的两道身影。
两名身高差异不大、身材貌似也并无区分的少女,一黑一红,叉腰对峙,额头都快要贴上额头了。黑发少女眉头竖起,红发少女咬牙切齿,二者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苏醒。
但是目光忽然又扫回到那身穿黑衣黑裤的少女脸上,她一怔。
…………
“主人。”
沙沙沙的被褥摩擦声。
“……咦,”正紧皱眉头、忙着跟某倔强的酒红单马尾少女讲明道理的琉璃愿羽不由中途停滞,转过头去看向身后、那轻到如果不是她稍有留神的话便会听不到的语声所传来的方向。
房间里安静下来了。
连因为好奇而住口、同样顺着黑发少女视线探去的鬼红,都变得哑然无言。
不知何时,床铺上的青发女子已然端坐起来,双手将暖和的被子紧紧抱在胸口,即使表情上不动声色,双眸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种与她的御姐外貌格格不入的楚楚可怜之意。
愿羽忽然有种错觉——眼前之人其实并不是下午刚刚跟自己进行过一场激斗的嘴角险恶的女人。但这样的错觉随即便被打破了,在她看到那半坐床上的女子身上所披黑袍的同时。
不可能记错的,所以唯一的可能便只有……
脸色快速沉了下来,墨蓝双瞳对上青发女子的暗绿瞳孔,黑发少女靠近几步来到了床头处,肃然道,“不要再演戏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得过我吗)”
然而还不等愿羽将一番话说完,眼前一黑,香软入怀。
“呜呜呜呜!”
“终于看见您了,我的主人。”不顾怀中某挣扎出声的少女,突然扑到床边上来的青发女子始终没有松手的意思,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
看到这一幕,站在侧旁静观的酒红单马尾少女差点让下巴砸了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先前某黑发少女不是还振振有词推论说这青发女子跟那想要陷害茜米娜的人是一伙的么,怎么现在,这女人反倒叫起主人来了?
“唔唔……冷静冷静冷静!”试着几次挣脱以后发觉自己不仅身高不如她,连力量都差之一筹的愿羽不得不强行推开这青发女人些,才得以喘息一口气。
“呃、抱歉,”似乎终于认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青发女子平淡的面色里流露出几分歉意,二话不说便拉开被子,双膝一屈在床上跪坐下来。
“是在下太激动了,尊敬的主人。”
九十度的弯腰,明明一分钟以前方才睁开眼睛、直到现在看上去还有些睡眼朦胧的青发女子就这样在两名少女目瞪口呆下,行了一个完全不符合时代风尚的封建磕头姿势。
……
{十分钟之后。}
“……”眯起的墨蓝双瞳。
“……”一样眯起的紫红双瞳。
两名少女,一左一右肩靠肩,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坐在廊堂的长椅上。
三分钟以前,某病房内的青发女子已经重新安安静静地躺回床上睡着了,因为困倦。
结果到头还是什么都没有询问出来。花了七分钟的功夫,不管愿羽问出什么问题,那屈膝坐在床铺上的青发女人都只会用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对着她,歪着脑袋,然后回答:主人您在说什么啊。
眼神很清澈,一点都看不出她有说谎话的迹象——倒是愿羽自己一个人死盯着她看反而显得有些尴尬了,搞得她好像对这女人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似地。
所以不管她隶属于什么组织、或者她的同伴是谁都无从得知了。且不说关于她为什么一扑上来就称呼自己为“主人”的原因,愿羽甚至发觉这青色长发的女子连自己的名字和年龄都一问三不知的,活生生像是脑袋摔坏闹起了失忆。
琴。这是她唯一能够说清楚的字音,大概是她的名称吧。
“愿羽,你……说的是实话吧?”
过去好半天,沉默才终于被鬼红的一句发言打断。酒红单马尾的少女这时正在用右手拇指按摩着太阳穴,似乎还有点接受不了如此多的意外状况。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吗?”捂住脸,黑发少女的声音如蚊呐般轻细,纠结得不能再纠结,“都说了,我才没有女仆这种、这种奇怪的人员。”
可惜这样苍白无力的语句,比起先前某青发女子一脸认真地叫着“尊贵的主人”“主人您”“在下”这类话语来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看看酒红单马尾少女不断抽搐的眼角就知道了。
据鬼红所猜测,假如这黑发少女所谓的“副会长”面具下、其实真的是治辖会长东川绢缘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一切就说得通了。作为东水第一名门的东川家族没有理由雇佣不起区区一名女仆。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今天一系列事情的缘由,她想她也大致了解了——不过是愿羽一手导演的好戏嘛,首先故意发邮件告诉她到大会场的暗间去,再让她看到黑发少女跟青发女子躺在一起的景象,然后清醒过来以后又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直接一口咬定青发女子是跟她打了一场的“入侵者”,又假装从她身上拿出来了什么,说是茜米娜变成了他们的目标。
等到晚上的现在,没错,鬼红的确看到了躺在病榻上不省人事的茜米娜。但她记得愿羽确也曾亲口讲过,医师说茜米娜只是因为身体虚弱中暑脱水而昏迷过去了而已;照此看来,完全可以认为这黑发少女不过就是为了要让她相信有“入侵者”“神秘黑袍人”的存在,所以故意诱导着解释说“茜米娜被施加了魔法阵一样的异能”之类的话。
那么导演起这样一场戏剧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哼。”鬼红冷哼,瞥了侧旁脸色难堪的黑发少女一眼,愈发确定了自己内心的判断。
——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女仆混入到崎坂学院来嘛,方便照顾饮食起居什么的,有事情发生时也好相互照应。总之名门小姐什么的最麻烦了。
而培养异能人才的崎坂学院素来门禁素来严格到极点,但这点小问题对东水第一大家族来说应当不难,愿羽所需要担心的大概只是怎样让这样一个凭空出现的人物有个合理的、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让其他人得以信服。
很好,连鬼红自己都差点就信了!但关键的时候,愿羽的女仆却醒来了。有严格管教的女仆,在任何场合都不会放弃对她主人的尊称。若非如此,估计鬼红至今还蒙在鼓里吧?
(这还真是一场好戏啊,琉璃愿羽、又或者说治辖会的会长大人。)
撅起嘴,在进行过一连串不为人知、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推理之后,酒红单马尾的少女不禁腹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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