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海，海拉？！”
由柔顺的曲线构成的身体瘫倒在冰冷的土地上，表情十分柔和，用带有温柔之情的清澈眼神，凝视着我。
“...左...哲......”
少女的眼睛在看了我一会之后似乎得到满足，悄然闭合。
“海拉...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啊？！我想质问，我想咆哮，但到了嘴边的话却只能咽回去。
我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向她走去，然后，我看到了她从肩膀到肚脐旁的，又深又长的割伤，鲜血自伤口中喷涌而出，映照着夕阳的光芒，如果不是她的话，这幅光景甚至会让人觉得很美。
“海拉！”
我冲上前去，抱住她柔软的身体，一次次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脉搏几乎已经停止了跳动，体温也在急速地丧失。该死的，谁都好，快来救救她啊！
“缇娅！缇娅！快醒醒，你别吓我啊！”
想要替她止血，但是，伤口实在太大了。血液接连不断地涌出。
“海拉，海拉，海拉！”
用力地摇晃着她的身体，令她的脑袋也随之无力地晃动着。
“海拉...喂...喂...”
我的声音开始嘶哑，喉咙中涌出一股腥甜，该死的，因为太激动结果内伤压制不住了吗？
出血渐渐减弱了，应该是能流的都已经流尽了吧，我知道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啊，被我抱着的，在我怀中的，只是缇娅的尸体罢了，但我还是...无法接受啊。大脑已经无法运转，也忘了我自身处于何种境地，茫然的意识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对于我这份，初次拥有的感觉，没有哀叹，也没有悲伤。
“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容易死去。”
只是感觉如此的意外，失去之后才第一次注意到这件事啊，我...完全没有想过，她真的会死。因为是那个自称神明的家伙带过来的人，所以觉得她应该像我一样不会这么轻易死去，就是这种想法，这种大意害死了她吗。明明承诺过的啊，要给她没有体验过的一切，要一直保护她的啊！而且明明已经得到提醒了啊，那个梦，不就是现在这个场景吗？但我却完全没有将之当作一回事，是我...害死她的。在悔恨的同时，不知为何，阴暗的感情在心中的某处翻搅着。
—真是不像话啊，人都死了，现在后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吗，觉得对不起她的话就给她报仇啊，你愣在这她就会复活吗？
一道分不清男女的模糊声音响起，是谁，这道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但是这道声音之后便在没有响起，不过也没关系了。
就连做出否定的时间都没有，就瞬间消失了，那道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声音，真是谜一般的存在。除了悔恨以外，还有一种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的失落感，尽数浮现在我的心中。这个孩子，说不定拥有着某种，对我来说无比重要的东西。
“......”
再一次看向她的遗容，嘴边展露着平静的微笑，在临终的瞬间，她仍然在笑着。如果能被她责怪的话，我想我的心里反而会觉得很开心吧。但是，身体已经冰冷的海拉，微笑如洋溢着慈爱的圣母。仿佛在对我说着，这不是我的错一样，但是她不知道，这些话只会让我愈发地感到痛苦，我是真心地希望被她责怪。现在回想起来，除了刚见面，海拉都在包容着他人，像个孩子一样笑着，无论什么都不会予以责难。要说愚昧是很愚昧，要说单纯却也很单纯。不管怎么说，她的善良和温柔都是不同寻常的。
在接受这种单纯时，绝大多数人都会感觉不甚愉快，因为与她相比，自己的丑陋与污秽便更加鲜明，我也一样，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少女就像一面镜子。
在几小时之前，发现海拉出事时我感到的愤怒还有忧郁。将其映在镜中，我究竟是在为何而生气呢？是自己的弱小，迟钝，还是大意呢？那个答案，现在已经得不到了啊。
“该死的......”这个时候我真的很想，弄死自己啊，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吧，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了哦，海拉。
—哼，懦弱的渣滓，不想着报仇先想着自己死，你想死我还不想呢。
刚才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的另一面，也可以说，我就是你。
你是我？怎么可能？
—信不信随你，不过我们两个现在可是绑在一起的，你死了我可是也得跟着一起死的啊，渣滓。
就算我想活着也没办法吧，我现在可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啊。
—啧，没办法，你把身体的控制权给我，我来帮你报仇。
真是可疑的要求，不过算了，反正都没差，就赌一把好了。但是具体该怎么做。
—放松就可以了，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问，你只需要放松就好了。
我按照那道声音的指示，慢慢地放松，渐渐地，周围的景物逐渐失去颜色，然后被黑暗笼罩，跟即将死去的时候很像，却又不太一样，不过算了，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关我事了，带着这样的念头，我将自己的意识沉入了那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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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终于出来了，这小子真是废柴啊，让我等了将近十八年，不过算了，反正现在已经出来了。熟悉的力量从身体里涌出，这种感觉真不错呢，果然还是外面好，那个鬼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不过我也不是人就是了。那么接下来就该办正事了，毕竟我现在可只是强制出来的可不能维持太长时间啊。
望着眼前的男人和女人，此时女人正将男人扶起，看来刚才那一下并没有杀掉他啊。不过看女人那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像还有点故事，有点意思，不过那跟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那么，要解决掉的就是你们两个么？真弱啊。”
确实很弱没错，虽然这幅身体现在状态并不太好，但那个原本还有点战斗力的男人状况比我更糟糕，至于那个女人？来十个都是没用的。
“哼，小鬼，被打坏脑袋了吗，你现在应该一点灵能都不剩了吧，就算我状态比你还差，可我还有帮手呢！”男人冷笑道。真是令人厌恶的嘴脸啊，而且废话真多。
“这位先生，对于那位小姐的死我感到非常抱歉。秉承着作为骑士的信条，我并不想趁人之危，但是在这里放你离开的话会妨碍我们的计划，所以对不住了，请你谅解。”女人无视了男人的话向我说道。
“多说无益，你们还是以死谢罪吧。”
不需要废话，就先从弱的开始吧。我的指尖指向男人，熟悉的黑色能量从手指中射出，几乎是毫无阻碍地、精确地洞穿了男人的心脏，然后男人便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倒下，再无动静，而一边的女人则惊讶的看着我。
“没什么好吃惊的，哪怕是全盛时期这个男人也不一定挡得住，那么接下来就是你了。”我带上自认为很可怕的笑容说道，不过那个女人并没有害怕反而朝我冲来，该说是勇气可嘉呢还是愚昧无知？我把手朝向女人，然后握住，能量再一次涌出，不过这一次的目标是那个自称骑士的女人。黑色的能量将其包裹，女人周身亮起青色的光芒将能量隔绝，中阶幽能啊，在她这个年纪来说还算不错吧，不过这是没用的啊，因为我的可是魔能啊！
青色的光芒逐渐黯淡，最后被黑色的洪流所吞噬，慢慢地走近那个女人，她现在正用很可怕的眼神盯着我，仿佛视线可以杀死我一般，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哼哼，我不是说了吗，你们在我眼里就像蝼蚁一眼不堪一击，如果放弃抵抗的话还能少受些苦。”
“你要杀就杀吧，骑士是不会不战而降的！”女人向我吼道。
“骑士？绑架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们还趁人之危偷袭，你，也配叫做骑士？”
闻言，女人原本愤怒的表情开始动摇，这么容易动摇也配称作骑士，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算了，我可没工夫看你的表情秀，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啊啊啊啊啊啊！！！”
我抓住女人然后用力往地上砸去，女人的悲鸣声随着肉体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一起传来，听到声音后稍微有点兴奋起来的我继续做着同一个动作，几个来回之后，女人的悲鸣声越来越小，快要死了么，真不耐打，那么最后一下解决你吧。
唔！这种感觉....被我用魔能压制的痛觉再度出现，而我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渐渐消散，视线开始有一点模糊，看来时间到了啊，不过这种伤没人管的话估计过几天就死了，算了。
我趁着还能控制身体，回到那个叫海拉的女人身边，既然要走，就让她走得好看一点吧。我摸着她的脸颊，擦去上面沾染的血液。脸上已经感受不到她的体温，肌肤的弹力也已变弱，已经完全变成一具尸体了啊，我用手指碰了碰她的嘴唇，还有鼻子、眉毛、额头，最后摸到了她的头，我为她整理好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真是的，所以说我搞不懂人类的感情啊，可以为了别人而死什么的，不过认识也没几天过几天我的宿主就会把这个女人忘记地无影无踪吧，到最后什么都没捞着还赔了条命，真可笑。
正当我眯起眼睛这么想着的时候，海拉的身体泛起微微的光芒。
“嗯？”
光...
......
............
这不是我的错觉，她确实发出了光，而且这种光芒，看起来稍微有点眼熟......
她胸前深刻的伤口开始愈合，那场景，就像是时间倒退一般。咚悾，属于生命的音符重新回到娇弱的身体之中，胸前已经看不到伤口，曾经身负的致命伤宛如一个荒诞的笑话，那里又恢复了女性的曲线，我也重新感受到了她身体的温度与柔软，她刚才没有死吗？不，她确实是死了没错，那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就说明我眼前这个女人，海拉——复活了。果然是这样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的身边出现，不过以后的日子，想必会很有趣。
眼前的女人取回了樱色的嘴唇，微微地动了起来。
“...左...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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