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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吃枣药丸的领地

第四章 吃枣药丸的领地

虽然曾经辉煌过,但如今的阿诺德领早已经没落。

在原领主糟糕的经营手段下,这些年来领地不断欠下外债,不得已只能通过变卖祖产来维系开销,卖到最后就只剩下一座边境小镇了。

当然,最后连这座城镇连同贵族的身份,都没能保住。

灰硫磺镇的地理位置,位于德洛斯魔族国的南部边境,这片领地最初被皇室分封时,是嘉奖一位立下了显赫战功的帝国子爵,虽然现在已经没落,但就占地面积而言,的确不能算小。

由于是边境领,只要有能力防守,白石甚至可以把帝国外的无主之地划进来。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短期内不可能实现。

坐在伪装成商队的马车上,白石一行从灰硫磺镇的正门进入,看着街道外的景状。

映入他眼帘中的,是以花岗岩为基底,鳞次栉比的红砖屋。

灰硫磺镇的规模非常大,而且建立于一个凹进去的低洼地带,虽然这里的土地并不肥沃,气候也并非温和宜居,但却可以说是易守难攻的天然要塞。

这不是白石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世界的城镇,虽然事先心里并没有抱太多期待,但说实话,阿诺德领给他的第一印象,的确有些出乎预料——那些穿着麻布衬衫的平民们走在街道两旁,虽然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脸上也闷闷不乐的唉声叹气着,但却没有面黄肌瘦,青黄不接的现象。

应该说,整个小镇并没有死气沉沉的氛围。

担心是可以理解的,领地被变卖了出去不说,新任的领主还是孤僻的炼金术师,连风评怎么样都不清楚,这时候领民要是还开篝火晚会,那才是真见鬼了。

问题在于,这片领地是原主破产后被抵押出去的。

这就有点意思了。

异世界有些类似中世纪的欧洲,并不仅限于文明水平,包括社会制度也是如此。

这个世界不仅不公平,而且一点儿也不仁慈,领地内的一切都属于领主,而对大多数贵族来说,生活在土地上的平民,都只是被剥削的道具而已。

而在领主宣告破产的情况下,领民们竟然还好好的活着。

按白石的预想,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领民,不是一片尸横遍野就该算统治者心地善良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虽然看得出他们的贫穷,但至少还能有闲心到大街上散步。

说起来,虽然成为了新任的领主,但原领主的政策,治理领地时完成的事迹,领内的声望,诸如此类的东西白石还一概不知。

“话说回来,这里的领主是个怎么样的家伙?”

不懂就问,于是他马上向魔族少女求教,问问那是什么原因。

“虽然在帝都时就听说过了,但赫莉也是第一次来边境呢,”小姑娘戳着脸颊,思索了一会儿后,用耐人寻味的语气说道,“第一任阿诺德子爵是五百年前的人物了,据说是个谋略非凡,身手相当了得的审判骑士,曾经在战场上立下了数不清的功勋,而他的后代就……该怎么说呢,倒是全都继承了骑士的美好品质,心地也很善良朴实的家伙。”

这算什么意义不明的说法。

“失礼了,赫莉小姐,很抱歉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就在白石有些苦恼的时候,车厢的门被打开,老管家带着一堆文件走了进来,“这些是老仆事先收集,阿诺德领近年来的贸易账单,以及领内的财政表,白石阁下应该需要这些东西。”

先一步看穿他想法的巴顿,让白石不由得发出了感叹。

不愧是有资格侍奉宰相大臣的人物,这就是魔族中顶尖的管家的实力吗。

既然有现成的报表,他自然不会假客套,反正离领主宅邸还有一段距离,刚好可以用来打发时间,说了句感谢的话,并从管家那接过财政表后,他便仔细的审视了起来。

越是看下去,白石眉头就皱得越紧,看到最后,直接就被气笑了。

“啧啧,难怪最后连领地都被卖了。”

大致了解了一下后,他算是理解赫莉刚才话里的涵义了。

边境领的统治者,阿诺德家的历代家主,都很值得敬佩的角色。

相比那些混吃等死,每天鱼肉百姓的贵族,他们是真正承当起领主职责,并将守护弱者当成荣耀的类型,无论是战争还是兽灾,在面对危险时永远身在阵前,刨除基本支出,税收的大部分,都用在采购领民的粮食和防卫设施的建设上。

虽说心系领民是没错,但这家人自古就是愣头青来着。

或者说,身为骑士的每一代继承人,修炼的时候只练身体素质,不练脑子。

每当遇到天灾或人祸,继而导致缺钱的时候,这里的领主想到的方法,竟然都不是提高领内的税收,同时干预市场加速经济的循环,而是不约而同的选了一条死路。

哪怕只玩过战略游戏的白石都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商人们嗅不到赚钱的机会,就会逐渐减少造访的次数,而随着流动人口的税收减少,领主可支配的资金就会更少,这时候为了保障必要开支,要么提高领内的赋税,要么再次削减向外流通的货币。

而阿诺德家的每一任家主,竟然都不约而同的选了第二条路。

因为害怕领民受苦,就一味的缩减领主宅邸的开销,抱着只要自己苦一点日子就会好起来的想法,结果就是不断重复封闭的恶性循环。

长此以往,没有商会愿意来这里交易,经济的流动越发封闭,到最后只能自给自足,而边境又没有足够的耕地保证粮食,收成不好就只能大量采买,而且还是不买不行。

一旦选择权被交到卖方市场,不被宰都不可能,难怪会不断欠外债。

这就是好心办坏事的典型案例。

最糟糕的还是,领民们还以为这是为他们好,阿诺德家在这片土地的声望好得不行,更加深了这么做是正确的自信。

白石甚至都有点怀疑声望会这么高,是不是有从中得利的商人在宣传……

都搞不懂这是太过正直,还是傻得太纯粹了。

越是这么想下去,白石就越觉得这片领地吃枣药丸。

鉴于原领主家祖传的“铁公鸡”思维,现在的灰硫磺镇,估计已经在魔族各大商会【冤大头排行榜】的前列了吧。

值得庆幸的是,即便开局各种大劣,也不算没有翻盘的机会。

灰硫磺镇虽然偏僻,并且位于魔族势力的最南部,但并不是没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整个镇子的用水都取自一条贯穿而过的河流,由于河宽并不适合商船经过,所以单就地理位置而言,这里并不具备贸易重镇的潜质,但严格来说,通向魔族势力内部的陆路并不算难走。

而地图再往下,便是毗邻黑暗精灵势力境内的[洛诺托大森林]。

洛诺托(Lo noto)在精灵语中代表着“迷失者”的意思,也是这片森林最大的特征,一望无际的树海和山脉,如果旅行者没有完善的准备就有擅入其中,那么只有迷失方向而死一种可能,而这片像是国界线般绵延无际的森林,只要运用得当,其实就是天然的藏宝库。

毕竟是无主之地,所以无论是矿物资源,还是生活在其中的魔物,只要能够克服其中的危险并自主获得,理论上都属于个人所有,单是这一点就足够做很多文章。

事实上能把一手好牌打成现在这个局面,原本的领主也算是人才了……

罢了,现在也只是穷乡僻壤,只能慢慢改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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