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尼摸着后脑勺，疼的直抽气：“快起来，压死我了。”
我愣了一下。
“快点啊。”他哀嚎一声。
收回了已经快刺进对方心脏的指甲，假装撑着他的胸前，站了起来。
杰尼揉着被撞到的胸口：“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我们中午见过。”
我不说话，转身压抑住激烈起伏的气息、等着獠牙缩回来。
本魔王不太能控制得了情绪、尤其是在想杀人的时候。
杰尼从实现的斜下方突然窜了出来，盯着我明晃晃的獠牙惊讶道：“天，原来你是个兽人。这么晚了是要去狩猎么。”
像是忘记了早上离别时的尴尬，杰尼揉了揉头，站起来围着我转了一圈，他的渍渍声不绝于耳，本魔王拉上了兜帽。
“我原本还在好奇站在那里的是谁，看到这斗篷我就想起你了，这么矮还穿斗篷的怎么想、就只有你了。果然被我猜对了……”
为了打断他突如其来的絮叨、我指着一旁正在吃草的羊，“你的羊？”
杰尼立马蹦了起来，大张手臂整个护在羊前面，戒备的说，“不卖啊，不卖。我的这头母羊刚生了羊羔，还要等它的奶呢。”
默默地翻了白眼，“惊喜换到了么？”
对方愣住，“没有。”
本魔王摸了摸肚子，“羊羔卖我一只。”
杰尼结巴了，“这，这，我做不了主，我得回去问问爸爸。”
“带路。”
“兽人的食量真恐怖……”他一边小心翼翼的朝我看来，一边牵起羊朝山上走去。
看着他露在外面的半截脚脖子、我停下脚步、“等等。”
杰尼拉住羊、问道：“怎么了？”
我望着村里慢慢开始亮起的灯光，想起了自己的余钱，又扭头看了看通往外界的小道。
——林克，你该感谢这个孩子。
“你去哪里，我家住山上。”
“在这等着。”本魔王脚下发力，飞奔而去。
等我再次和杰尼碰面，他正无聊的撸着羊毛。
“这个给你，算中介费。”
“是蛋糕……”耸动鼻子的杰尼喃喃道。
“我心情不好，所以我要你笑一下。”本魔王板着脸。
“哈哈哈，好吧。谢谢你，这次我收下了。”杰尼把纸包放进篓子里。
我满意的点点头、觉得杰尼和我曾经的手下差不多，在我让他们笑的时候、他们绝对能拉开脸上的肌肉。
我们接着出发。
“不过你真的需要一次吃那么多么？即使是一只羊羔，它也不小啊。”杰尼牵着羊，走在我旁边问着。
“管很久。”
他自己点点头，看我的眼神又热烈了一点。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兽人，你们都那么矮么？”
“……你闭嘴。”
“哦。”对方很乖的闭嘴不再搭话。
落日的余晖眼看着再也照不清前方的路了。杰尼拿出油灯，点亮了挂在了羊的脖子上。橘黄色的灯光被羊毛遮去大半，风一刮，还四处晃荡。
“你见过那边的城堡么？“我突然问道。
杰尼吓了一跳、“那个黒黑高高的城堡？”
“嗯。”
“天哪你不会是想去那里吧？你想买下来？”
“买不起，”前任魔王的我摇摇头，估计世界上敢给魔王城堡估价的人还没出生，所以我默认了自己的城堡是无价之物。
“也对、买下魔王曾经呆过的城堡还是需要很大勇气的。所以勇者才那么厉害、听爸爸说他的剑能直接把怪物劈成两半呢。我也想拥有一把那样的剑……”
本魔王非常讨厌别人在我面前不停的赞扬勇者、我打断他：“魔王也有一把能直接砍死勇者的剑、上面还可上了渊谷民的咒语。”
杰尼不畏生死的来了一句，“可是他仍然被勇者打败了啊。”
“那都是装的。”我无声嘀咕道。
杰尼接着说：“不过你千万别去啊。那地方只剩下了一个好看的壳子，基本什么都不剩了。村里的人都拿着枪去看过，根本已经空了。”
——其实我还住在里面呢，你们没敢往里面找而已。
两人间又陷入沉默，索性很快就到了杰尼的家。
一座半山坡上的半旧房子，下半是石头上半是泥土，在加上一个草盖的房顶，索性看起来蛮结实的，周围还弄了半人高的木质栅栏。我跟着杰尼走上一条石子小道，他还没走到门口就开始喊，“有客人来买羊羔了！”
亮着灯光的窗子上印着的几个人影，立马动了起来。
“杰尼，你回来了。”一个穿着白色围裙，别着一朵花的中年女人探出身来，虽然在招呼杰尼，但视线却放在了我身上。
——第一次拜访人类的家该怎么办？
我飞快的扒掉兜帽，“女士，我和您的儿子在市集上相认，听说母羊刚产子，我想买来一只。”说着便用真诚的视线盯着她。
对方白着脸，胸前剧烈的起伏了两下：“你、你好，请先进来吧。”
杰尼奇怪的绕着我看了一圈、顺手把羊拴在了门口的木桩上，我跟在他后面进了门。
室内比外面看起来宽敞，有两个年轻的姑娘坐在椅子上织东西，她们见我进来，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朝我问好。
中年女人端着一个木托放在了桌子上，隔开了我和姑娘们的视线，她局促的说，“这两个是我的女儿、杰尼的姐姐们。我丈夫还在后面的羊圈里干活，你们喝些热茶，我让她们去把父亲找来。”
我点点头，两腿并拢的坐在了铺着靠垫的木头椅上开始喝茶。
而杰尼刚把茶杯拿了起来，就被她妈妈拉到了一旁。
看来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类女性竟然窥探到了我的伪装。
继而听见杰尼小声的辩解道：“他才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母子两人下面的对话就是上述问题的不停歇重复。无聊的我只好四下里打量这个家。
很普通的客厅，很普通的餐厅，很普通的开放式厨房，还有一扇门朝山上的方向半开着，门后是一条走廊，里面是几扇关上的门。刚才那两个姑娘就是从这扇门出去，再从最里面的一扇离开了这里。
记下了这家里的构造，我打算回头把它们画到我的手记里，画的标题我都想好了——第一次拜访的人类之家。
叽叽喳喳的声音回来了，一位中年男子打开了最里面的那一扇们，后面跟着的小姑娘们立马不说话了，他一撇头，就看见我正看着他，笑了“这位就是‘看上去很像哪家少爷’的小客人？”
本魔王遵守着人类的最基本礼节，在刚进门的时候，就把斗篷脱了下来。里面穿着正常的人类服饰，上半身是深蓝色的马甲，下面是同样质地的南瓜裤，黑色的长袜和小皮靴，虽然我不知道这件衣服曾经属于谁，但是上面还接满了蕾丝。
至于我的品位，我觉得得到了两位姑娘的赞同，我站起来男人点头致意。
“爸爸，”杰尼突然蹦了出来，“我领着他去看小羊羔好不好？”
中年男子被杰尼一打断，有些无奈的看向儿子，“我们还决定价格呢。”
“出价吧，我饿了。”
显然我的口气和我的穿着不服，两个姑娘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中年男子一愣，露出笑容，“五个银币，既然是儿子带来的客人，我不能让他听到失望的价格。”
我摸出五个银币，递给他。
（为了后面的行文，我这里解释一下，主角在旅店里花的‘子’是最低的货币单位，铜币，银币作为中等价值的货币和铜币的换算是会变化的，每一个月都不太一样。这时候的魔王并不太懂银币和其他货币之间的兑换，后面的旅途中就会明白啦。）
看我出手这么大方，杰尼的父亲让他的儿子领着我去了后院。
杰尼有些兴奋的领着我，朝着敞开的农舍走去，他问“你要怎么吃掉它？生吃么？”
“不，你把它给我就行了，我想让你的母亲给我弄成熟的料理。”
“好。”
我们进了农舍，里面弥漫着动物们各种味道，我捏住了鼻子，跟他进了最里面。
“这些都快要断奶了，肉质也都比较好，虽然挺可爱的，但是……”杰尼有些失落的套了一只羊羔，正准备交到我手上，“要不要我帮你抱给妈妈？你的衣服太干净了。”
“不用，你把它给我就行了。”
羊羔温顺的躺在我的怀里，不知道它即将面临死亡。
“你离开一会，我要亲手杀死食物，不希望你在。”
“嗯。”杰尼摸着羊羔的头，有些不舍，“那我去把蛋糕送给姐姐，她还在床上躺着呢。过会再来找你。”
我看他离开了农舍之后，自己出去找了一块四周无人的地方，伸出了獠牙，一口咬在了羊羔的脖子上。
——美味的，新鲜的灵魂的味道。真是让人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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