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四周静悄悄的,一缕缕的阴云涌上了黝黑的夜空。此时的月亮也有些害羞似的,用褴褛的黑纱遮掩住了裸露着白嫩皮肤身躯。
“辰儿头去哪了,听刘老头说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
青衣背着手微微拧着眉头,抬头看了一眼被掩盖的月亮,神色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今天小辰儿头与君后娘娘一同早出,正午时拗不过他便先行回来了我以知晓……但这夜色如此不详,恐生灾祸,希望两个孩子都在家中安然度过……’
青衣坐立难安,毕竟他行走天下三十余,终于遇上了称心如意的璞玉,担忧也是正常的。
“算了,我给卜上一卦!”
随后他便转身回到案前,提袖拿起辰岚日常学书时的毛笔,却不料笔间才刚一沾纸——啪!应声而断。
砰!刘福猛的踹门而入,怒吼:“坏了!辰儿头出事了!”
刘福刚一进门就看到了正起身正衣的青衣,他左手提着刀,鼻孔吞吐着血色的雾气,低沉的说道:“青衣小儿,给我卜上一卜辰儿头现在的位置。”
“刘老头不必如此大怒,年级大了有伤身体。辰儿头的事青衣已然知晓,您便呆在此处静候佳音吧,戾气太重,过去了反而会对他产生一些负面影响。”
青衣整顿完衣襟,拿起了他的招牌白色羽扇,面无表情毫无情绪般的踏出门。和刘福错开身的时候,青色长衣无风自动,用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低沉语气说道。
“青衣到要看上一看!是谁把我家孩子弄成这个样子!”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书生冲冠,一撇弑魔,一捺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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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有一个小村落,不过十几户人家。原本这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村子,村民们也习以为常的以为今天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
直到夜深时候,村口晒了已经一天太阳的大黄狗,发疯似的狂吠了起来。一个老大爷出来准备教训黄狗的时候,也看到了使狗狂叫的罪魁祸首,那是一个从山上下来的小孩——他提着一把与他身高不成比例的长剑。
“呦,小娃娃从山里捡回来一个宝贝,快快扔掉!多危险啊,你是哪个村的娃娃,看着挺眼熟的?”
纵使天色渐深看不太清,老大爷也还是和善的打了几句招呼,看着朝他越走越近的孩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当老大爷再反应过来时候小孩已经把剑举过了头顶。
唰……
“啊啊啊!额……”
不知谁家的媳妇抱着菜篮子路过,惊的她直接扔到了地下,尖叫着跑开了。却还没跑开几步,就被一柄飞过来的长剑洞穿了胸膛,艰难的转身一看,那小娃娃此时还保持着扔剑的姿势。
听见这声尖叫,村子就已经炸开了锅。现在已经是入夜接近酉时了,人们都吃完了饭准备睡下了,却被狗叫和人的惨叫惊的睡意全无。
人们以为是大狼或者老虎闯村了,纷纷着急窸窸窣窣的穿好了衣裳,举着火把和农具就赶了过来,包围了这里。
待看到已经倒在血泊里的两人和举剑的小孩时,他们都惊呆了,小孩杀人了?
首先是两个小孩的哭声,接着是一个壮年男子的怒吼声——那大概是那妇女的家人吧……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壮男举着镐把子就冲了过来,如果是普通的小孩子肯定无法应对了。但此时被迷失心智的辰岚……
月亮此时已经完全躲了起来,不忍再继续看着,一边是她所眷顾着的,一边是无辜朴实的村民……
男人的怒吼声;
老人妇女的咒骂声;
小孩子的啼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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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四周除了火焰的噼噼啪啪声都已经沉寂了…… 轰!
又倒塌了一间屋子,里面还有两个个昏迷的孩子!一个八九岁的在昏迷中还紧紧抱着一个婴儿。
看着缓缓倒塌的房梁,我悬着的心又紧了一紧,不要被砸到不要被砸到!我默默的祈祷着。
砰!也许是我的祈祷灵验了,房梁倒塌了一半,两个孩子都还无碍。
青衣来了,摇着羽扇沉着脸,望了望熊熊燃烧的山村与沐浴在火中央孩童模样,看着他心中苦苦挣扎的内心,紧紧攥起了拳头,流血了,看着不断做出无用功的小孩的心,他的心头也在滴血……
慧心,被一团影子包住了,挣扎不动了……
终究还只是个孩子……需要老师的时候到了……
他的目光凝视着还存活的两个小生命,紧皱着眉思考着。站在火中辰岚也感觉到了生命,比青衣先动了!他甩开剑身直刺过去,这一剑绝对能洞穿这两个手无寸铁的生命。
青衣不知怎么到的,背着左手,拿羽扇一拨就打乱了剑原本的轨迹。
“方外傅之年!怎能如此弑杀!该打!”
啪!一扇打在男孩的手背上,长剑应声而落,但他还是嘶吼着向书生扑去。
“黄口小儿牙未齐,滥杀无辜伤天理!该打!”
“年长十岁,礼全忘!放任十年,岂登天?该打!”
“生而为人,不为人事!看看你的样子,跟野兽有什么区别!要打拿起剑来!该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敢拿剑指着你爸爸?该打!”
啪啪啪啪啪啪啪!
“若是你再执迷不悟!就让我来打醒你!”
他就是青衣的心头肉啊,这一下下的仿佛打在了青衣自己身上……
天不应人,宁成鬼;凝血成墨,荡乾坤。
这是青衣幼年大劫不死时所领的道。
他此时用羽扇在空中书写太虚观的清心咒,以天为纸,以扇为笔。
每当写完一个字时都犹如画龙点睛一般在空中闪()烁一下禁锢在辰岚的身旁,最后一个字成,停笔,只见辰岚挣扎的动作愈来愈小直到昏迷倒地,看来心魔已经被祛除了。
青衣转头看着已经醒来的,满脸怨恨的孩童,他此时正用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昏迷的辰岚。
“青衣毅然想通,不惑前孑然一身,寻天下理活的好不快哉……如今得一佳才,有了牵挂,情与理相互交织矛盾,吾平生虽谨记勿造杀孽……对不起了。”青衣有些颤抖的说。
竖日清晨,辰岚悠悠醒转,他记得他做了一个噩梦,非常可怕的噩梦。但随着他渐渐恢复意识,再环视周遭的一切,如遭雷極。
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呜呜呜,爷爷奶奶……呜呜呜老师……我杀人了。。呜呜好多人……人……都死了呜呜呜。”
半晌,孩子哭累,瘫坐在地上小声啜泣,一张满是泥土大手深了过来,攥起孩子的小手将他拉了起来。
“老师…………呜呜……”
“哭够了?哭够了随老师好生安葬一下诸位可好?”
“嗯……”
“用手,这样挖开,这么深左右就好,填上土,磕上几个响头,现在你要熟练的把控清心咒,这里怨气太重……”
小孩的手哪里经受的了这种苦,不一会就皮开肉绽了,但是他没有哭,紧咬着呀一下一下的挖着,任由一滴一滴的血滴落在土壤里……纵使这样又怎么能比的上别人的丧命之痛……小孩坚定的想着。
“以后每个月,上香祭拜,扫墓祈祷,不许逾时不许敷衍……”青衣严肃的说着一条条事项……
跪天跪地跪父母跪老师,这天,孩子以跪礼相待的人又多了三十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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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听说了嘛?后山的董村,一夜之间人全死啦!现在只剩下房子的灰烬,什么都没了!”
“听说了听说了!唉!可不是嘛,过去的人都吓坏了,说什么鬼怪的什么都有!我可不敢去看呦!……”
早晨时不时的从街道上传来的交谈声,使得辰岚握笔的右手攥的更紧了,青衣担忧的握住些许颤抖的小手,看着孩子惨白的脸色,心里很不是滋味。
“刘老头,过些时日我变要走了,这三十四位的罪总要有人付出代价。不管是我还是辰儿头都欠人家的太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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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真的要走了吗?”
“嗯,认识你这小家伙也有五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段时间里让我收益匪浅感悟良多,今日一辞,青衣将继续启程,早走亦能早做一些善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能下次再见时我们的小辰儿头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了,在那之前,不要灰心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和要分别不舍的辰岚不同,青衣期待着,期待下次的相遇,期待下次再遇见时自己的这个小朋友会成长到什么高度……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见,我的青衣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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