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沃尔夫边境的一处关卡,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坐镇于此。
由于恐怖活动频发,再加上连环杀人凶犯在此地逃窜,市里近日已经进入了极度戒备的状态:几处重要的通道口,都像这里一样被封锁,不容许人员随意进出。在这样严峻的形式下,受到上级多次强调,被要求绷紧精神的士兵们,自然完全不敢放松,关注着四周的一切动静。
这时,一名男子从境外的一条小道走来,看样子似乎是想进城里去;守卫的士兵们于是便将枪口对准了他。
见状,男子停下脚步,顺从地举起了双手。
“很好,就这样举着手,慢慢地走过来。”士兵中有人这样喊了。
听到这话的他,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于是他迈步,以一种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姿态走近过来。
随着双方的距离缩短,士兵们可以看到男子的形象了:这是个从外貌来看猜不出年龄的人,个子很高,精神饱满;他身穿红色皮夹克和牛仔裤,背着一个像是装乐器用的箱子。
“好了,现在我按照你们说的做了,下一步该干什么?”
他一边以富有磁性的声音说着,一边眨了眨眼睛。
“把你的证件出示一下吧,不然就请原路折返回去。最近这里有特殊事态。”
“明白了。”男子点了点头,从夹克内侧掏出一本东西,向伸手索要证件的工作人员递去。这时,人群的紧张度达到了顶峰——如果这个人的证件是伪造的话,那么,事情可能会变得很麻烦。
“唔,没问题。证件是真的。”用手中的仪器检验过后,那名工作人员用如同宣布彩票中奖般的语气说道,“请过去吧,祝你在沃尔夫过的愉快。”
“感谢你的祝福——不过,虽然有点突然,请允许我问你个问题。”说着,男子向他亮出了一个笑容,“你对摇滚乐,感觉怎么样?”
“啊?……”那名身材微胖的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哦,还可以。偶尔会听一下。”
“嗯嗯,听过‘齐柏林飞艇’(Led Zeppelin)吗?听过他们的‘天堂的阶梯’(Stairway to Heaven)吗?”
“那个当然听过了!毕竟,这也是经典之作嘛。”
“好极了。”听到这话,男子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身旁的其他人:“那么,你们呢?”
士兵们纷纷摇头,表示并没有听说过。
“这样啊,真是可惜。”男子很惋惜似的叹了口气。“这可是好东西,你们都应该去尝试一下。”
说完,他便向沃尔夫的方向走去。周围的士兵都觉得他是个怪人,然而也并没怎么在意,只是重新回到各自的岗位。
然而,当那人跨过感应门的时候,金属探测器响了起来。
“请先停下,这位先生!”重新警觉起来的卫兵们,再次将目光移向男子,其中一人走上前去叫住对方,并试图搜查他的行李:“虽然非常失礼,但是,请允许我们做一下检查,好吗?”
“哎呀,可是这……”
男子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微笑。
“……”
“…………”
在走出德米特里家门之后,两人之间就一直处于微妙的沉默状态:巴勒特倒是完全不以为然地板着一副冰山脸,但习惯了活跃气氛的利伯特,此时就感到难熬了起来。
最终,他决定率先打破沉默。
“喂,我说克萝伊小妹妹……”
“你叫我什么?”对方立即抛出冰冷的质问。
“……巴勒特小姐。”
“说吧,有什么事?”
“之前,你都和德米特里谈了些什么呢?”
“嗯……是关于一位叫安娜的女性的事情。我和她一起讨论了一下其中的一些疑点,得到了其并非意外身故的结论。”
“你……!!”利伯特感到有些无奈,“你又去揭别人的伤疤……”
“啊啊,现在想起来,大概我还是有措辞不当的地方……不过我也有试图改正啦,至少没有把那个安娜的真实身份告诉她。”
“真实身份?”
“嗯,那人可是个间谍哦,被郎世乐那边派来的。”巴勒特说着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死了,我想至少不要破坏前辈对她的印象比较好。”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跟前辈聊了一下,知道了那人在前辈家里做的事情,整理一下就觉得足够推定了;而且那个‘幽灵’也十分符合立场地杀了她。”
并不是使用“有嫌疑”之类的词汇,仅仅是通过闲聊获得的信息,巴勒特就能断言敌人的真实身份。
除非她是个喜欢空口说大话的家伙,否则,这种能力确实是非常的了不起。
然而听到这话,利伯特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你,和那个安娜……”
他不自觉地,将巴勒特与安娜做了对比:
两人同样是突然出现在沃尔夫,同样是试图与德米特里建立关系;而且眼前的人,甚至提出了帮德米特里调查事件的诱人提案。
如果说安娜是间谍的话,难道巴勒特就不会是类似的人物吗?
德米特里是个随和亲切的人,因此也比较容易受到欺骗,如果这一次,对方也是想要利用她的话……
“怎么了,你自己在嘀咕些什么?”
“唔……”看起来,客套话或者亲昵的语气是没什么用了,利伯特打算单刀直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到来找特莉修的呢,又为什么要来帮她?”
“哦,你想问这个啊。”听到利伯特总算提出了一个像样的话题,巴勒特脸上的不满似乎略有消退,“是这样,我本来也并不是特意想帮忙才来的:组织给我的任务,是将沃尔夫当前的情况摸透彻。刚刚只是为了办事需要前来拜访,了解一下自己需要的情报;即然那位前辈的目的和我有共同的部分,那么顺便帮她一把也合情合理,不是吗?”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敌人呢。”
“敌人?”
“是啊,不管是受人所命令还是怎么样,如果有人——如果你想要对特莉修出手,你就会是我的敌人了;那时无论如何,我也会杀了你。”
“诶……?”
看到利伯特突然一副严肃的样子,巴勒特不禁愣愣地睁大了眼睛;然而很快,她就“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
“真是败给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单纯的一面啊。”较之前而言,她的表情变得温和了起来。“既然你不放心的话,我克萝伊·巴勒特就在此担保,绝对不会做出伤害阿尔特莉修前辈的事情。这样可以了吗?”
“……这有点空口无凭吧?”
“可不要这么说,我对自己的名誉可是看的很重的,不会随随便便发伪誓——虽然你不信也没办法就是了。”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似乎是担心自己的怀疑会伤害到对方,利伯特连忙摆了摆手。而此时,巴勒特突然低下了头,仿佛在思考什么似的。
“这样吧,看在你对朋友如此上心的份上,我就给你透露些东西,怎么样?”当重新抬起头时,她的表情再一次恢复了原本的严肃状态。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因为一时兴起才打算暴露内幕的。
“什么?”
“其实,虽然证据还不充分,不过我认为,这次骑士旅的行动负责人路德·艾尔莎是个郎世乐的间谍。”
“啊?!”
“吃惊也是正常的,我之所以仍然没有对此下定论,实际上也是因为这人的身份显要,事关重大所致;如果她是间谍,那么就意味着现在的我们,都已经成为了任人宰割的鱼肉,敌人可以下令把我们抓住,让我们的同僚杀死我们。而对这一切,我们都无能为力,甚至最后反而还会被扣上叛徒的污名。
不过我的怀疑并非毫无根据,毕竟这位艾尔莎,曾经有过与郎世乐接触的嫌疑,而且这次抓捕克里斯·德普的行动失败,也与她在关键时刻的撤退指令有关。”
“当时让我们撤退的,就是她吗?”
“没错,这很明显是与其之前行事水平不符的低级失误:将主力部队调走,只带着少数士兵来押送危险的敌人,这么做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即使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她也要独自掌握住那个德普。
我觉得这大概是因为,她的上级希望能够将克里斯·德普的古物回收吧。”
“原来如此。”利伯特点了点头。
他转头,看着仍然沉浸在思考中的巴勒特脸上洋溢着的自信之情,不禁莞尔一笑。
“你那是什么表情?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其实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不过大概是比较私人的。”
“哦?”巴勒特扬起了眉毛,“什么样的问题?”
“我记得你是在骑士旅参谋层工作?在这种高层很辛苦吧,是不是会经常被卷入政治斗争呢?”
“嗯,高层之间相互勾心斗角确实是常有的事情,即使是在骑士旅内部也是一样;我倒是完全没有去争权夺势的兴趣,不过这也由不得我。”
“那么,为什么不找个更轻松些的位置呢?”
“因为除了这里,没有什么地方更适合我发挥自己的才能了。”仿佛理所当然般,巴勒特如此说道,“我对权位不感兴趣,只要能让我一直能够以棋手的身份筹谋规划就可以了。”
“真的没问题吗,明明年纪还这么小?”
“喂喂,你该不会在担心我吧?”
“可是我觉得,像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
“真是的,你明明一副吊儿郎当,怎么却说出来跟我父亲类似的话来了。”仿佛是被长辈唠叨说教的孩子一般,巴勒特似乎显得有些不耐烦,“那家伙也是这样,说什么‘小孩子就应该有小孩子的样子’。那家伙倒也是个天才,但是却一辈子把才能只用在当类似私家侦探的事情上,还想让我像他一样碌碌无为吗!”
“他也是为你好吧,我也觉得二十岁之前的女性,本应该有更轻松的生活才是呢。”
“那只是无意义的伤感。难道说,你还指望我像其他无聊的家伙一样,去找个男人谈恋爱什么的吗?那种过家家似的游戏还是算了吧。”
“可是,现在跟这些老头子们相互算计就好了吗?”
“那只不过是游戏的程度罢了。”巴勒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只要是人类的程度,再怎么算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也在我的领域以内;真正麻烦的东西,倒是感情沟通之类的……”
“——我说,其实你一直没什么朋友吧?”利伯特一针见血。
听到这话之后,巴勒特突地闭了嘴。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利伯特,随后便快步向前走去;而面对着对方突如其来的怒气,利伯特只是耸了耸肩,慢条斯理地跟在她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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