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回来啦。”
虽然玲姐之前跟我说过父亲这两天会回国,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来学校门口接我。
“嗯,回来了。”父亲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虽然一直和父亲过得是聚少离多的生活,但是对于这一点我一直印象深刻。从小时候开始,不论我获得了怎样的荣誉,父亲的态度一直都是如此。
“今天和我参加一个宴会,你妈妈去和你弟弟的老师见面去了,所以今天就只有我们。”父亲解释道。
我没有她这个妈妈。
每次听到父亲把那个女人称作我的妈妈,我都会感觉到胃在一阵阵翻腾,就好像要吐出来似的。就是她夺走了母亲的幸福,我不会原谅她。
“我们先回家,你先去换个衣服,之后我们去翕然湖庄园。”
“好。”
父亲偶尔会带我去参加一些社交性的宴会,我也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玲姐也曾经说过,我作为成家的长女,参加这样的场合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所以要尽早适应,但是我对于这种活动还是很抵触的。
我先回家换下了学校的制服,换上了一身晚礼服,就和父亲动身前往翕然湖庄园。
虽然和父亲阔别了一年之久,并且在此期间和父亲极少通信,但是父亲对我的情况并不感兴趣,除了简单地问了一下我在学校的情况之外,就不再做声,我也只好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不知在车上待了多久,终于来到了翕然湖庄园,据父亲说这场宴会是星桥的企业家的宴会,星桥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出席,而父亲作为文化产业的大亨,自然也收到了邀请。
下车后,我就跟在父亲的一旁,和周围的人不时地打着招呼,而父亲的到来也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但是我也感觉到了许多人有些异样的目光投向了父亲旁边的我。
……
果然是因为我的头发吗?
“好久不见呀,杨兄!”父亲大老远就看见一个人,还出声打招呼。
当我和父亲走近时,我才发现父亲口中的杨兄,就是大名鼎鼎的杨建平。
“好久不见啊,老成。”杨建平伸出手和父亲握手。
“这一年你在老美那边搞得风生水起呀!”杨建平和父亲谈笑风声。
“哪里那里,和杨兄你比起来和差得远呐。”
“老成,这是你家女儿?”杨建平注意到了一旁的我。
“没错,这是我家女儿,成黛伊,刚进入兰高读书。”
我按照礼仪向杨建平行了礼。
“哦,这么说起来我还是你的老学长呢!”杨建平笑着对我说。
杨建平的名字如雷贯耳,不过第一次和杨建平的近距离接触给我的感觉却十分的平易近人。
“哦,叶涵,这是老成的女儿。”杨建平把我介绍个一位刚刚走过来的中年女性,看样子应该杨建平的夫人。虽然她已经人到中年,但是她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仍然是一位风情万种的美人。
“老成,你家的女儿才几年不见就出落成仪态万方的美人啦。”叶涵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哪里,哪里。”父亲则在一旁满脸堆笑。
我大概了解了父亲带我来的意图了,多半是想为他自己增加人气吧……
“怎么今天没有见到贵公子呀?”父亲问杨建平夫妇。
“哦,博约他还小,还不到带他来的时候。”叶涵在一旁说明。
“哦,博约他刚刚上初中吧?”
“对。”
“那真是可惜了,我还打算让黛伊和博约认识一下呢。”
“是啊,有点可惜了。”
“那你们好好享受这次宴会,我和叶涵去那边见见其他朋友。”
“好。”
说完,叶涵挽起杨建平的胳膊,向会场的那边走去。
“我说建平呐,要是咱们家的孩子能找到一个像老成女儿那样的妻子那真是圆满了。”
我隐约听到了叶涵和丈夫杨建平的对话。
“还早呢,我们就先别操这心了。”
后来的谈话因为距离太远就没有听到。
父亲带着我和会场中其他的企业家会面,交谈,而我就好像博物馆的展品一样被别人观赏,而父亲却觉得很是自豪。说实话我很讨厌这样的感觉,但是迫于礼仪只好压抑了自己心中的不悦。
“诶呀,好久不见呐徐总。!”父亲和另外一位大腹便便的企业家寒暄起来。
从他们二人的谈话中大概能推测出父亲口中的徐总是华夏地产的董事长徐文杰。
“黛伊,这是徐总家的长子徐景明。”父亲给我介绍站在徐文杰一旁的青年。
从父亲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来他对徐景明很有好感。
“老成啊,不如我们去那边和老朋友们叙叙旧,让孩子们相互了解一下?”
“我看可以,那徐总我们去那边会会老朋友,让景明和黛伊他们自由一会儿。”
“父亲……”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面前这位比我年长的男性,虽然他看起来意气风发,很有成功人士的风范。
父亲和徐文杰一起走远,只剩下了我和徐文杰的儿子徐景明。
“早就听说了成黛伊小姐的芳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额……您过奖了。”我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说到徐景明,我偶尔会在听说关于他的一些新闻,不过大多数都是他和一些名模或是女星的绯闻。
后来的聊天基本上都是由徐景明主导,内容大抵就是他自己在外国留学时的成绩如何优秀,另外就是如何利用他父亲给他的资金开创了自己的投资公司,还实现了价值的翻番等等。而我只是在一边随声附和着。徐景明自始至终都没有问到关于我的问题,我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听众罢了。
只不过是取得一点成就就来这里高谈阔论,如果不是靠着他父亲的扶持哪会有他的今天?或者说如果其他人能拥有像他这样的家境,实现这样的成就也很正常,没有什么可炫耀的。
“话说,成黛伊小姐,你的这头银白色的秀发还真是少见呢……”
他终于意识到了我最引人注目的头发,但是还没等我有什么反应,他就伸出手想要去抚摸我的头发。
“请等一下!”我将他的手拦住。
“成黛伊小姐,反应不要这么夸张嘛,我只是摸一下而已,毕竟这么漂亮的秀发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他仍然笑眯眯的。
我已经看清了眼前这位衣冠楚楚的男性的面目,在他眼里,我和那些他平时随便玩玩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
“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要去一趟洗手间。”我借口离开了这里,想要去跟父亲说我要离开这里。
我穿过宴会上谈笑风生的人群,终于找到了父亲的身影,他仍然在和徐文杰已经另外几个人聊天。
但是,我在距离父亲的不远处却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成总,你能有这么一个完美的女儿真是你的福分呀。”
“哪里,景明他也非常优秀呢,年纪轻轻就能够经营那么大一家公司,同龄人能有几个人能和景明比。”
“我看景明好像很中意你们家黛伊的样子,不如我们从中撮合撮合?”
“那再好不过,要是我家黛伊能够找到像景明那样的丈夫,也是她的福气了。”
我感觉到血液上涌,头脑还有些恍惚。
父亲为什么要给我私定终身?难道我连选择自己未来伴侣的权利都没有吗?
我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怒火,快步走向父亲。
“哦,黛伊,你来的正好,你这周六有没有时间……”
“抱歉,父亲,我没有时间。”还没等父亲说完,我就一口回绝了他,我大概知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我和徐景明出去约会。
之后,我面对着徐文杰,对他行礼后,我说出了郁积在心中的话:
“对不起,徐叔叔,我现在还小,而且才疏学浅,配不上你们家的景明,还是请您另择他人吧。”说完,我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了听到了我发言的愕然的几人。
“黛伊,你给我站住!”我快要走到门口时,听到了身后父亲的呵斥声。
“父亲,我想要说的已经说过了,我要回去了。”
“成黛伊!”这一次父亲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嘶吼,我被吓了一跳,停在了原地。
“人家徐景明哪里不好了,你知道找一个这么优秀的人有多难?”
“父亲,你不是在为我物色丈夫,你是在为自己的面子和地位着想吧。只有找一个和我们家门当户对的,你才不至于在别人面前难堪吧?”
不知怎的,我说出了这样爆炸性的话,不过这确实是我心中真实的想法,从来到这里我就有这样的感觉。
“黛伊,你要明白,既然你生在了成家,就要有为了家族未来做出奉献的觉悟。你母亲当时也是这样,才会和我结婚,才有了我们家族的今天。”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的亲生母亲。原来母亲也是被家族安排的才和父亲结婚的吗?那父亲和母亲双方到底是如何看待这段婚姻的呢?
“难道为了家族的未来就要牺牲我的未来吗?我和那个人在一起不会幸福的!”我的声音也提高了好多,甚至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黛伊,你不要再任性了,跟我回去!”
“我不要,父亲,今天我要问清楚,你到底是如何看待母亲的,为什么你们结婚才几年,你就要在外面找别的女人?”
想到母亲的遭遇,我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悲愤,在许多人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虽然这是父亲不愿意让别人提起的事,但是我想要弄清楚父亲和母亲那段不长的婚姻到底是怎样的。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我的脸上感觉到了疼痛。
我被父亲打了一个耳光,而面前的父亲却仍旧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我不会和你回去,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从来没有顶撞过父亲,但是心中的冲动还是要我继续追问下去。
“我从来没有爱过她,我当时爱的是其他人。如果不是为了我的事业,我就不会和她结婚。”父亲用低沉的语气对我说。
“所以母亲死了,你就把我当做你的工具?”
父亲默然没有回答。此时的我们已经不再顾忌周围的人。
我感觉到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眼看就要不争气地流下来。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我扔下了这句话,转身逃出了宴会的会场。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也不知道我在向着哪里奔跑。
我一遍遍地回想着童年的记忆。
……
“妈妈,这个词念什么呀?”
“这个词呀,念幸福。”
“妈妈,幸福是什么呀?”
“妈妈认为,和你,和爸爸在一起,就是幸福哟。”
“这么说,妈妈很幸福吧?”
“是啊,妈妈现在很幸福!”
妈妈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
……
妈妈,你是大骗子,你在撒谎。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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