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看你的表情不是很想杀了我吗？为什么还不动手，我想你是不会放弃个机会吧？”
虽然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腿也被牢牢捆住，但死亡骑士还是费力地坐了起来。他的这一举动又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而且哪怕处在这种境地之下，她在和基尔玛莉亚说话时依旧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师傅……”
看着只是说了两句话就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一副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模样的的死亡骑士，基尔玛莉亚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因为无论如何，他终归是在她小时候教导她长大成人的恩师。
基尔玛莉亚之前是说过，一定要让打败他并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真当到了这种时候，对着自己的老师她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该说些什么了，毕竟该说的之前他们早已经说过了，基尔玛莉亚也不觉得仅凭自己的三言两语就能改变自己老师十几年来的执念。
而欧若拉这个局外人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自找没趣地主动开口，所谓的围观群众不都是只有耳朵没有嘴巴的吗？只是她有点担心再这么耗下去基尔玛莉亚的老师会不会直接死于失血过多——虽然亡灵的生命力是很强，但那像是忘记关上了的水龙头一样血流如注的伤口还是看得她直皱眉。
当然，严格来说那些伤口正是她刚刚在疯狂之中一手造成的。
“怎么。你跑到这里向我证明自己的信念，并且打败了我，不会只是为了和我这么对着发呆的吧？”
看着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不敢回复，也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上来干净利落地补一刀的基尔玛莉亚，死亡骑士再次发出了嘲弄般的笑声。听着那洒脱的笑声，欧若拉差点就以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双方角色发生了互换，她和基尔玛莉亚两人才是俘虏一样。
“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杀了我呢？玛莉亚，我想我应该没有教过你在战场上对敌人留情面吧，况且你不认为我是邪恶的吗，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把我铲除掉？那样一来你的正义不就得到伸张了吗？你的内心也会得到满足了吧？还是说是想打算在那之前再好好羞辱我一番吗？”
没有一点身为阶下之囚的，也一点没有在意基尔玛莉亚越发阴沉的脸色，死亡骑士只是自顾自地嘲讽着她所信奉的正义。
基尔玛莉亚没有回话，虽然她低着头，面容也被垂下的刘海遮盖住，可欧若拉能看到她握成拳头的手此时都在微微颤抖着。除了气愤，欧若拉找不出其他的解释。
看见这一幕，死亡骑士嘴角勾勒出一丝满意的弧度，毫无顾忌地说了下去，好像是基尔玛莉亚现在的反应正是他刻意追求的效果一样。
“怎么又不说话了？之前看你愤怒的表情不是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了，现在又装作假情假意的仁慈？是想在外人的面前伪装出一个善良的形象，还是想听听我的求饶声好来满足一下你的虚荣心？还是说……”
“够了！”
一直低着头，身体因愤怒而不住颤抖的基尔玛莉亚终于忍不住怒吼出了声，这句话仿佛蕴含了她全部的力气，如一声惊雷，硬生生地打断了死亡骑士说到一半的话语，就连一直在一边旁观的欧若拉都不由吓了一跳，她很难想象平日里声音总是那么轻柔、那么婉转、那么好听的基尔玛莉亚也能发出这种声音。
死亡骑士在因为这毫无征兆的吼声愣了片刻之后，很快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嘲弄的模样，笑容也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怎么，被我戳到了痛处终于忍不住了？所以说不要再进行这无意义地伪装了，杀了我，这一切不就都结束了吗？估计你也忍了很久了吧，支持着你一次又一次从地上爬起来的动力不就是这个目标吗？”
在欧若拉看来，他这种情况下还说这种话简直就是和作死无异。
“够了，师傅，请您不要再说下去了，这是在侮辱我，也同样是在侮辱您自己啊。”
基尔玛莉亚的语气很轻，完全找不到一丝刚才发泄出的怒火——就好像是前一刻人们眼中山顶积着皑皑白雪的富士山下一刻缺喷吐出遮天蔽日的熊熊烈焰与滚滚浓烟，但当人们再次睁开眼睛时就只看见山脚下随风飘落的樱花一般。
她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死亡骑士与欧若拉猜想的那样因愤怒而扭曲着。她望着自己的老师，面露着笑容，如春光般灿烂，又似清风般和煦，与此同时，两行清泪却又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
两种截然不同而有互相矛盾的表情此时却一同出现在了基尔玛莉亚的脸上——她笑着，却在品尝着自己的泪水；她哭着，却展露出了最美的笑容。
她没有理会死亡骑士一脸错愕的表情，以讲故事的口吻缓缓地开口了。
“不要再这么说下去了，那怕您想努力地骗过我，可您却骗不过自己的心……”
欧若拉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一切，如果之前她的沉默是因为她知道现在不适合她插话的话，那么现在她会沉默只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只有一种“为什么你们说的每个字我都能听懂可连起来我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以及为什么你们翻脸比翻书还快还不带一点征兆啊！？”的想法。
都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可欧若拉只觉得她这个局外人反倒比当局者还要迷了。
基尔玛莉亚自然不会为她解释什么，毕竟这些话也不是说给她听的。
“师傅，你曾经跟我说过，只有诚心信仰圣光坚持着自己信念的人才会得到圣光的眷顾，您告诫我要一心向上坚持自己的信仰。这是您在我训练第一天和我说的，我也一直铭记并遵循到现在……”
“你想说什么……因为赢了所以想反过来作为老师教育一下我吗？呵，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基尔玛莉亚没有去反驳死亡骑士那听起来就带着刺的嘲讽，只是微微摇着头，语气中满是悲伤。
“不，师傅，你还要继续再伪装成这幅模样来侮辱自己吗？从看到您依旧能使用圣光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您虽然做了那么多错事，但您的内心依旧是没有改变的，依旧是当初教导我的那名高贵的圣骑士。”
基尔玛莉亚抬起头，似乎在缅怀着当初的日子，然后毫不犹豫地戳破了死亡骑士的谎言。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刚您会故意说出那样的话，不过为了借我的手寻一条死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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