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规划的蓝图很美好，完美地指出了我们种族当前所陷入的困境，也提出了解决这一问题的行之有效的方法……”
说到这里，霜冻之雾还特意看了一眼处于寥寥几十只成员之中更为寥寥的雌性幼龙这一地位的欧若拉，这让后者瞬间就联想到了某只名为阿莱克斯塔萨的红龙女王的悲惨遭遇，而在她产生一些更为糟糕的联想之前，霜冻之雾又将话锋一转“不过很遗憾，即便是如此，我依旧不能答应您……”
“恩？！”
霜冻之雾的回答虽然有一点出乎了苍穹之下的意料，但他也没有过分地在意，那声反问中隐约沾染上的些许怒气与若隐若现的怒火在停顿了片刻之后，也被他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尽相同，我也不能勉强你”他对着霜冻之雾挥了挥满是白骨的爪子，然后又用指尖指了指缩在霜冻之雾身后的欧若拉“既然是这样，你就带着她尽早离开这里吧，既然你们是我的后辈，我也就不会特意去为难你们，将当做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们也从没有见过我就好了。”
说完，苍穹之下转身就打算离开，巨大的身体仅仅是微微转个身都能带起大地一阵剧烈的晃动。
交涉似乎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结束了，可还没等霜冻之雾有什么表示，之前就一直望着高塔方向的欧若拉反倒是先着急了起来。
她可没有忘记，先前一直照顾着她并信任着她的基尔玛莉亚还在那里和她曾今的师傅生死相搏着呢。如果霜冻之雾就这么带着她走了的话，那基尔玛莉亚又该怎么办？若果真的做出抛下她一个人离开这种事情的话，那于情于理也就太说不过去了。
可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起这件事，她总不能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对霜冻之雾说一句“大叔，为了那边那个人类妹子，你去和老祖宗打一架呗？”，可现在偏偏只有霜冻之雾具有和骨龙对抗的实力——成年的巨龙，一般实力不会相差太多。
就在欧若拉为此而着急的时候，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散发出的忧虑的情绪，霜冻之雾转过头冲着欧若拉微微一笑，示意这些不需要她去担心。而后他又回过头叫住了刚刚张开骨翼打算离开的苍穹之下。
“前辈，麻烦请您稍做停留。”
“怎么，你还有事吗？”
刚准备离开的苍穹之下停住了脚步，疑惑地回过头。
“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我觉得您所做的这件事似乎考虑欠妥呢。人类有句话我还是很赞同的，长辈的过错就应该由晚辈们去纠正，所以如果您执意坚持下去的话，我会尽我所能去阻止您的，顺便我也想向着长辈您讨教几招。”
没有任何征兆，霜冻之雾面带着笑容，以很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在欧若拉耳中听来几乎是开战宣言一般的话语。
无论是欧若拉还是苍穹之下都没有料到刚才还相谈甚欢的霜冻之雾会瞬间转变了态度。
得知了霜冻之雾的态度之后，欧若拉就差说一句“好啊好啊，我们打擂台赛吧!谁输了谁下场，我主动补缺！”当然，在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分量之后欧若拉还是很机智地选择了闭嘴……
不过和欧若拉那明显是慢慢变得欣喜起来的表情不同，苍穹之下声音里的怒气则越积越深了。
他转过身，并拢了刚刚张开的双翼，一双冒着幽蓝色火焰的眼眶死死盯住了霜冻之雾。
“我虽然想到了你会拒绝我，但我可没料到你竟然会想着来阻止我，怎么？难道你就不想看到我们龙族重新繁荣昌盛的一天吗？！就不愿我们重现往日的辉煌吗？！还是说，你像那边的人类一样愚蠢的恪守着可笑的正义？”
像是为了增强气势，也好像是为了宣泄自己心中的怒气，说完这句话的同时苍穹之下略显愤怒地挥动了一下他的翅膀，夹杂着些许碎石块的气流吹得霜冻之雾的衣角猎猎作响。
欧若拉也没闲着，立刻自觉地张开翅膀挡在还是人类形态的霜冻之雾的面前，为他拦下那些随风而来的碎石块与灰尘——不然兵刃未接气势上就输了一半那怎么行？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有个像向欧若拉这么一个看了多年警匪片有着丰富“生活经验”的小弟在场还是挺有必要的。就这样，临危不乱一动不动的霜冻之雾更平添了一份高人的气质。
唯一遗憾的可能就是在场的并没有围观群众了……
“当然不是，前辈还请冷静一下，有什么问题，坐下来好好谈不就是了吗？”
面对着就好像是一座蓄势待发的，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怒火的火山的苍穹之下，霜冻之雾依旧保持着那份玩世不恭的态度，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静静地看着他，毫不在意他刚刚所做的那些威胁似的举动。
而直面着这样的气势，欧若拉的心里说一点没有受到影响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此时霜冻之雾站在她的身前也是如此。
虽说霜冻之雾之前曾无声地嘲讽着这些不过是些吓唬小孩子的把戏而已，可欧若拉只能无奈地表示：没办法，她现在就是个小孩子啊。而这也正是幼年巨龙与成年巨龙间实力上的差距。
“那是什么原因让你要反抗作为长辈的我？因为这里的这些尸体？”
苍穹之下在说到这些尸体时的那种不屑一顾的语气让多少还保留了些死者为大思想的欧若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而很快，霜冻之雾也享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当然不是，这些矮人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之所以我会反对，是因为虽然我们都憧憬过那辉煌的时代，不过却不意味着我们愿意拼尽一切再次去追求那遥不可及的梦想。哪怕现在我们已经没落，但在大陆上，我们却依旧是无人敢来挑战的强者，依旧受到着恐惧与尊敬，所以您说的那种依靠着武力重新掌控世界的目标，恐怕现在的任何一位同族都是不会认可的。”
仅仅是一开口，霜冻之雾就将苍穹之下的目标完全地给否定了，虽然这在谈判桌上并不是个好的交流方式，但听完之后欧若拉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给霜冻之雾鼓个掌：原来大叔你还是这么洞悉世事、明察秋毫的嘛！
这让欧若拉想起了他之前听到的一句话，那是人们在评价华沙下跪时常用的一句话：跪下的是勃兰特站起来的是德意志。有些时候，一个民族或者说种族受到尊敬并不是只能依靠着武力上对其他种族的压制，更是因为他们高尚的品格。
不过欧若拉更清楚，霜冻之雾会拒绝骨龙的请求并不会是只出于这么简单的原由——以她对霜冻之雾的了解，如果单单只是这样的话并不足以调动起霜冻之雾多管闲事的心。
和大多数巨龙一样，能让他上心的从来就只有两件事——种族的荣耀尊严与个人的财富。事实上，霜冻之雾也并没有辜负这个和他相处了有了一段时间的小女孩的信任。
“最为重要的是，哪怕说的再怎么冠冕堂皇，您会这么做，更多的也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吧？”
说到这里，霜冻之雾眼睛微微一眯，原本看着苍穹之下的带着笑意的眼神中此刻却透着犀利的光。
“如果是真正的完全的复活的话，我会协助您，再不济也不会阻拦您。但很抱歉，流淌着同样血液的你我都应该清楚，从我们巨龙一族诞生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就完全没有能够令人完全复活的法术。这和努力与钻研无关，因为那是属于神的领域，我想这一点，作为亡灵复生的您应该比我还要清楚的才对，不是么？”
“于是，你想表达什么？霜冻之雾？”
这一次，苍穹之下的语气彻底冰冷了下来，也不像是之前那样一口一个后背地叫着了。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估计在您的眼中，无论被复活的祖先有没有生前的意识与记忆，只要有着与生前相仿的的力量并且听从您的号令就足够了吧？同族的尸骨在您的眼中也不过是工具而已吧？我并不反对您以亡灵的方式延续着自己的生命，继续守护着整个种族，但除非是像您这样自己转化为亡灵的族人，否则，任何想要亵渎并利用我们祖先尸骨实现自己私利的人，我都绝对不能饶恕。哪怕那个人是我们的同族！”
哪怕那个人是我们的同族！
这几个字，被霜冻之雾咬得额外地重。
欧若拉在之前霜冻之雾说出“哪怕被复活的尸体没有自我意识，只要有生前的实力”时就已经想明白了。试想一下，如果你能够操纵者成百上千只不会轻易死去并且完全听从你的命令的亡灵龙，征服整片大陆不还是易如反掌的？
哪怕说的天花乱坠，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想利用着那些已经死去的祖先的尸骨，来完成自己的野心罢了。
虽然这种时候撕破脸皮有些不太合适，但欧若拉清楚，有些时候，霜冻之雾也和基尔玛莉亚一样，对于有些事情有些异常的执着，就比如说之前曾经说过的，巨龙的荣耀与尊严——无论是生前的还是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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