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条大路通罗马,既然明知道到劝说基尔玛莉亚这个方法行不通,欧若拉自然不会一条路走到黑。既然上帝为你关上的这扇门打不开,去旁边努力翻翻窗还是可以的吧?
“他的目标也是我的追求,他的声音也是我的意志,所以就算你和我说什么结果也是一样的,都不过是那个条件而已。”
欧若拉还没来得及先套上近乎,骨龙拒绝的话语就直接打断了她刚想向着墙角用力挥下去的锄头,她的plan A转眼间就胎死腹中了。
不过欧若拉倒也没有过分失望,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或许也是个不错的结果,万一聊着聊着对面发现了她身上的属于虚空的力量,保不准就她就被大义灭亲了——她可没忘记眼前的骨龙刚刚才说过他是死于和虚空中的战斗中的。
还没有等欧若拉再次想出什么行之有效的plan B,刚刚承受完痛苦压制结束时返还的一切痛苦恢复了些许体力的基尔玛莉亚便不再支撑着她的身体,略显吃力地无视了欧若拉的阻拦,拔出佩剑以剑鞘作为支撑,慢慢向着前方的死亡骑士走去,目光却坚定不移。
“我不能放任您就这么堕入黑暗,所以,哪怕是以拼上性命为代价,我也会用生命去证明您是错的!”
哪怕是亲眼见识到了骨龙的强大,她也一样没有丝毫动摇,至少这让欧若拉见识到了她的觉悟。然而见识到了觉悟是一码事,不能让她就这么走过去送死却又是另一码事了。骑士精神是值得宣扬的,但欧若拉觉得基尔玛莉亚现在的这种送死的行为明明就是其实精神病好吗。
在欧若拉的眼里,基尔玛莉亚这种以身证道的行为简直就是和找死无疑——对方本身就曾是她的剑术老师,对她的招数与习惯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正常的比试中她可能都不会不占得优势,就更不要说她现在还受着重伤了。
看着话不多说就带着视死如归的架势、迈着坚定步伐走向敌人的基尔玛莉亚,欧若拉着实感到了自己肩上所担负的任务的艰巨——就算是再怎么嫉恶如仇也不要迫不及待到这种程度吧,你信奉的神明和正义估计也不想让你这么急着去送死。她甚至已经下定了决心,哪怕再说下去会让基尔玛莉亚对她讨厌到底,她也不会放弃。
“基尔玛莉亚姐姐,你为什么这么……”
讲到一半欧若拉却再也讲不下去了,因为基尔玛莉亚回过头来再看着她时,脸上露出的不是她预想之中的愤怒,而是一种凄美却又无可奈何的笑容。
“不要在劝我了,欧若拉。虽然之前你骗了我,但我也打了你一巴掌不是么?你也就不再亏欠我什么了,所以对于我自己的选择你也不需要有任何自责感……另外刚才我太用力了些,抱歉……”
说完,基尔玛莉亚再次转过身,对身后欧若拉的叫喊声置若罔闻,继续拖着重伤的身躯向着死亡骑士的方向走去。
听了基尔玛莉亚的话,欧若拉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甚至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
而面对着自己爱徒的开战宣言,死亡骑士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慢慢抽出了散发着淡淡寒霜的剑,将剑尖遥指着正一步一步向着他走来的基尔玛利亚。
看着双方这剑拔弩张蓄势待发的架势,再看看基尔玛利亚那因为伤病而略显孱弱的身躯,欧若拉觉得如果她再不做些什么,等一会就直接可以去收尸了。
但基尔玛利亚现在这走路一手撑着剑鞘,一手捂着胸口的吃力的状态,实在无法让她放心的下。
终于,像是坚持到了极限一样,基尔玛莉亚紧皱眉头,痛苦的弯下了腰,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虾那样,身体都弯成了“く”字形。
虽然她用手用力的捂住了嘴,但随着剧烈的咳嗽,夹杂在其中的鲜血还是不受阻拦的慢慢的从手指间的缝隙中流了下来。散落在地面上,衣服上,留下点点血迹。
当她的咳嗽逐渐平息下来之后,基尔玛利亚再一次的抬起了头,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迹后,步伐依旧是坚定的如同之前那样继续的向着死亡骑士走去,没有任何犹豫与彷徨。不会有人知道,伴随着她每一次呼吸而来的,都是钻心般的痛楚。
基尔玛莉亚先前为了不让欧若拉担忧一直用着魔法压制着自己的伤势,这份执着的坚持让在一边看着的欧若拉感到的只有痛心与羞愧。
你还真是傻啊,已经伤成这样子的你有必要坚持到这种地步吗?明明只要暂时投降了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难道还能有什么事情比活下去还要重要的吗?!
但面对着这样的基尔玛利亚,欧若拉却没有颜面再说出这样的话了,虽然基尔玛利亚的信仰看上去有些愚蠢,但这种坚持所散发出的光芒足以让她这个“变节者”自惭形秽了。
所以到最后,她也只能按耐住心中的同情之情,咬着牙偏过了头,狠下心不再去看她,因为这光芒实在是太过刺眼。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此时还不知道走在哪里的霜冻之雾能尽快找到他们了,不过在怀着这份期望的同时,她也默默做好了变成巨龙形态殊死一搏的准备了。
被说成不自量力也好,会引起对方的敌意也好,她都在所不惜。如果等基尔玛莉亚死去之后霜冻之雾才姗姗来迟的话,那还有什么意义?到时候她侥幸得到的漫长的生命不过是漫长的折磨而已。
“玛莉亚,果然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呢。我原以为经过了这么多年你会有所长进,没想到你却一直都在原地踏步而已。”
基尔玛莉亚的虚弱死亡骑士放下了举起的长剑,随意的插在身侧,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曾经的弟子步履蹒跚的走向自己,语气中满是玩味,根本没有在乎基尔玛莉亚的挑战。
“原地踏步?如果您把您的行为叫做进步的话,那么我情愿一辈子都停在原地踏步!而且我也会证明,一直以来错误的,不是我,是您。”
“就凭现在的你吗?如果你能安然的走到我面前,或许你的话还会有一点说服力。那么现在,你所信奉的圣光呢?你所信奉的女神呢?你所信奉的正义呢?为什么现在不对你降临下他们的恩泽,给予我惩戒呢?”
目光停留在基尔玛利亚虚浮的脚步上,死亡骑士满是嘲讽地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将她作为一个真正的对手来看待,基尔玛莉亚迄今为止的坚持与努力在他看来,似乎真的就只是一个笑话。
注意到对方展开的是言语攻击,欧若拉就放心多了,也暂时打消了变龙的想法。她可不认为区区几句话就会对基尔玛利亚产生影响,如果她真是那么容易动摇的话,事情还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吗。
“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黑暗,这世界上也会有阴霾,也会有雷雨,但乌云不可能永远的遮蔽住太阳,圣光也迟早会驱逐整个世界的暗影,也包括着这个藏污纳垢的地下城市,到那时,你们也将会迎来对你们的审判!”
“呵呵,是该说你自信还是自负还是自欺欺人好呢?”
“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的。”
看着师徒两人不断地据理力争争论着的场面,欧若拉终于知道基尔玛莉亚为什么这么固执,这完全就是师徒间的一脉相传,应该说,这两个人真不愧是师徒。
一个不停地诋毁着圣光,而另一个则是极力的维护自己的信仰,谁都不会被对方说服,但谁也都不愿轻易停下,在这种情况下,双方竟然出奇地暂时没有刀兵相向的意思了。
这让难得提起紧张感的欧若拉都难免的开起了小差。
啧啧,真不愧是圣骑士啊,这才是骑士的美德啊,就算在这种“师徒相见,分外眼红”(好像有哪里不对......)的状况下也秉持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开战前先畅谈一下理想与信念,争取做到师出有名不战而屈人之兵。
以前补番的时候欧若拉最讨厌的就是冗长又无聊的嘴炮对轰,不过现在她也深刻地意识到这项名为嘴炮的战略性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重要性。论拖延时间,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法吗?
好吧,基尔玛莉亚姐姐,实在是抱歉,之前我还以为你是猪一样的队友来着,没想到论拖延时间,你才是得到真传的人啊.....
在心里默默地为基尔玛莉亚点了三十二个赞的同时,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和场合,欧若拉差一点就想为场上的双方摇旗呐喊助威,递递毛巾送送水什么的。
诶,基尔玛莉亚姐姐,不能认输啊,他这么玷污你的信仰,真的能忍?当仁,不让于师啊!师傅犯了过错,当然是要作为弟子的你去指正啊!
还有,那边的死亡骑士大叔,教徒无方啊?无论你信不信圣光,在自己的徒弟面前怎么能这么没有威信?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徒弟都说服不了怎么钻研出能使人复活的法术?
很难想象,如果说在场的三个人知道欧若拉此时内心精彩的心理活动的话,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刚刚还在欧若拉想着无论是谁赢了还是就这么争执下去,都是不错的结果时,死亡骑士的下一句话却令她再一次的皱起了眉头。导演,这货不按套路来啊。
“还真是执迷不悟啊,玛莉亚。既然如此,你不是想要证明我是错的吗,那好,就让我来为你上最后一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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