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基尔玛莉亚姐姐她会晕过去，只是因为陷入了幻觉之中是么……而且从一进入这座城市开始就陷入了幻觉？”
欧若拉依旧警惕地盯着对方，寻求着一个更为详细的解释，显然没有因为不知真假的几句话而轻易地相信他，况且这种与可以轻松杀光一整座城池的人的交易本来就是充满风险的，让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是的，就是幻觉，你肯定也注意到了吧，给这座地下城市提供光和热的源头。大部分人在推开大门后的第一眼看到的应该都是它。”
说着，死亡骑士指向了穹顶最高处，那即便是需要它的人已经悉数死去，依旧孤独地散发着太阳般光芒的魔导器。
“正因为有了那个魔导器，这座地下城市的矮人居民才能过得上如同地面一样的生活。但这疑似南天国时代留下的遗产的功效却不简单地仅限于此——它的光芒会微微扰乱人的感官，也就是让人产生幻觉，虽然平常最多也就是在不影响到正常生活的情况下将我们头顶的的岩壁替换为蓝天白云的程度，不过如果是加大功率并施展到特定方位的话，想让人短时间内昏迷完全陷入幻觉还是做得到的。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一点事情没有，果然是种族上的差距吗？”
虽然这件事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但欧若拉还是选择了去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找不到对方有什么欺骗她的必要，而且这样一来基尔玛莉亚会昏迷过去也就解释地通了——在引发爆炸的那一刻起，她们的行踪就已经暴露了，对方一直在守株待兔般等着她们的到来，并借助着城市里的古代魔导器让她陷入了幻境之中。
至于魔导器引发幻觉的特效对她毫无效果这件事她倒不是特别惊讶，毕竟她身上魔法免疫这个rpg里噱头挺大也确实好用的属性也不是冲话费白送的，为此她可是被支付了不能使用看起来就高大上的魔法这一条件为代价。
不过她可没闲到还专门为对方解释一下其中原因的这种程度，因为最重要的交涉条件她还不清楚。
“那么你向我说了这么多，是要我怎么帮助你？如果只是杀人的话，我想你应该不需要我的协助了吧？”
说完，欧若拉带着些嘲讽的意思，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瞥那些尸体。
“当然不会让你去做那种事情。我要求你做的事很简单，这种强行然人陷入幻境的模式虽然有效，但在细节上漏洞毕竟太多，难以完美的在幻境中创造出一个活生生的人，持续时间也不长，我想她大概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并醒过来了，所以在那之后……”
“于是在那之后你希望我配合你，将这幻觉继续下去？”
疑问的语句，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不需要死亡骑士继续说下去，欧若拉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如果模拟出一个人太难的话，那只要这个环境之中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不就好了？
“正是如此”看见欧若拉如此识趣，死亡骑士满意地点了点头“在醒来之后的她的眼中，这座城市将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如果只是这样简单地屏蔽一些东西的幻觉，对于那件魔导器来说倒不是什么难题。”
死亡骑士口中所谓的“东西”，所指代的自然是满地的尸骸与血迹。
“那之后，你只要顺着这条路，和她一起去到那座高塔上，并且借由上面的传送法阵离开这里就好了，怎么样，就像我说的很简单是吧？”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欧若拉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需要保守秘密的话，找一个比这还要简单粗暴有效的方法并不难——比如说，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不过对与欧若拉仿佛是数之不尽的问题，死亡骑士并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不耐烦。
“如果换做别人的话我当然不会这么麻烦，也不会费这么多的口舌，说不定你们现在也已经成为了躺在地上的众多尸体中的一员了。但毕竟玛莉亚她终究是我的徒弟，我也不希望她死在这种地方，对于你，我的朋友的想法也是一样。所以说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地离开这里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我也是可以做出让步的。”
“所谓的让步，就是让我们活下去的意思是么？”
“当然，在绝对的战斗力的差距下，这对你们来说不就该是最好的结果了吗？这不仅是在帮我，更多的还是在帮你们自己。”死亡骑士点了点头，随即又追加了一句“不过我要劝你一句，最好现在就作出抉择，不然等会玛莉亚醒来的话，估计事情就不会好办了。她的性格我不说你也该有所了解的吧。”
“是啊。”
欧若拉苦笑着承认了。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她也算对基尔玛莉亚有所了解了。和有些时候得过且过的她不一样，后者是属于那种无论现实怎样也总会坚持自我的极具正义感的人。
如果让基尔玛莉亚姐姐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哪怕是拼上性命，她也会去阻止的吧？
欧若拉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这一猜想，同样，她也不怀疑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眼前的人的行为是她所憎恨、所不能容忍的，甚至她之前也曾经有过为这些死者报仇这样的现在看起来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但现在欧若拉却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确实是形势比人强，现实往往是实现理想的最大的阻碍。
虽然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应该义正言辞的说上那么一句，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但说实话，在这种敌强我弱毫无胜算的情况下，助纣为虐也好，为虎作伥也罢，对方提出的提议她确实是心动了，因为好多时候活着才是最为重要的。
都不用去多想，欧若拉就可以预见到一旦她们一口回绝之后的场景了。她也知道，对面的骨龙与死亡骑士能给她们这样一个选择的余地，就已经是好大的面子了。
一旦拒绝的话，那作为一个小小的绊脚石面临的就只是一个被一脚踢开的命运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
虽然这句话一般出现在旗袍叉开到大腿根、妖冶媚人的党国女特务的口中，而劝诫的对象往往都是那种坐在老虎凳上穿着染血的白衬衫宁死不屈的壮士，而且一般来说都只是过场台词那样说上一句，基本上是属于毫无效果的反面台词。
但欧若拉突然觉得，本来就不是个硬骨头的她，在这个时候选择去做个俊杰英豪什么的，其实也不错嘛。
毕竟这些已经死去的和那些即将死去的人，严格的来说，和她都没有任何的关系，甚至连萍水相逢的过客都算不上，那她又何必因为别人的事来拼上自己的性命呢？
虽利国家生死以亦因祸福避趋之。不过欧若拉表示，这么崇高的思想觉悟，她确实是还不具备。她现在满脑子的都是诸如一些什么“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卷土重来未可知”“卧薪尝胆”之类的句子。
况且这本就不是要她去做什么恶事，顺带着还能救下基尔玛莉亚的性命。虽说有些自欺欺人，但终归也是现实，总比什么都做不了就这么死在这里的要好。她也并不质疑死亡骑士所说的话的真实性，因为同样身为巨龙的她虽然只有着一半的血统，但仍已经感受到了骨龙的气息了——就在这座城镇之中，只不过没有登场而已。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已经做出了选择了……如果你没有信心带着玛莉亚一起逃离这里，该怎么去选就不需要我来提醒你吧？”
“恩……”
看了看远方满地的尸骸，又看了看依旧沉浸在幻境之中的基尔玛莉亚，最后她还是看向了眼前的死亡骑士，强压下心中的负罪感，轻声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没有讨价还价，一是对方开出的条件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必要，而是她没有可以讨价还价的资格……
“是吗，看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呐，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加油演好主角的位置吧，小姑娘。”
说完，死亡骑士转身就离开了，只留下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的欧若拉痛苦地捂着胸口——虽说这个条件听起来很不错也完全不会伤害到他人，但她总觉得在点头答应下来之后自己的心头就一直隐隐作痛着。
“姐姐……大叔……这件事情我做的真的对吗……基尔玛莉亚姐姐，也希望你不要怪我啊，不，还是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知道好了……”
她神色黯然地叹息着，不过很快就又露出了无忧无虑的笑容，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走到基尔玛莉亚身前弯下腰，一手穿过她的腿弯，一手搂着她的后背，以公主抱的形式将她横抱了起来。
虽说在力气上欧若拉足以胜任，不过因为双方的身高差还是使得这个原本很具有观赏性的动作有点奇怪。
“真是，都说了地上凉啊，换个地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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