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姆......和索洛尔？......”
“嗯？还需要我再给你点友情提示吗？”空暇的左手握成拳，作势就要挥出。
“停！停停停！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不要再打我了！”不过就在拳头即将再次与皮尔的面门亲密接触时，撕心裂肺的叫喊爆发而出。
“终于想起来了？”
皮尔确实是想起来了，那场震惊了整个1区的【大清洗】行动，那次现在看来显得异常荒唐的交易，还有该死的西姆和索洛尔，他全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就说！”猛地将皮尔连人带椅子向前方推去，撞到了开裂的墙壁上。
“是......是......”虽然还有些头昏眼花，但皮尔还是开始了他断断续续的讲述。
“西姆和索洛尔那两个王八蛋......”吞了吞嘴里的鲜血，皮尔现在看上去非常得无助。“他......他们承诺我，只要帮他们一个忙。就给我免费提供一年份额的天堂。”
“天堂......是吗？”夏杰仔细咀嚼起这个如雷贯耳的名词。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倒是皮尔，现在已经彻底把夏杰当成了那两个毒贩竞争对手派来的打手，倒霉的自己不过是人家生意竞争互揭黑底的牺牲品，赶紧把自己知道的全供出去才是上上策。
“那时候西姆和索洛尔刚从里面出来，原本他们俩就是这片地区很有势力的头目，我们这些最底层的小人物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全都知道了。不过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金盆洗手的时候，那两个天煞的混蛋找上了我。”
适时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皮尔的回忆已经抵达了关键点：“他们说想要继续做生意，不过要先在长岛搞掉几个竞争对手，说只要我帮了他们的忙，就会给我一年的天堂，那可是一年的天堂啊！所以我几乎是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具体的呢？他们让你怎么帮忙？”面对已经痛哭流涕就差跪下来的皮尔，夏杰仍然不为所动，他现在只想尽快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了解到三年前父亲被出卖的真相。
“那个时候......其实我是被警方发展为线人的，但你也知道就那点钱哪够啊！我当时也没想太多，而且那两个人只是说想要让我给警方带个线索......对了！就是那个时候！”
突然间皮尔的表情变得非常激动。
“他们肯定是故意的！他们早就知道我是约翰警官的线人！让我给警察情报，然后警察就会去找那些大鱼。我当时真的不知道那两个混蛋以前是被约翰警官抓进去的啊！......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我说的没有半句谎话！”
说到最后，凄惨无比的哭腔逐渐转变成了惊恐的尖叫，因为他的面前突然间多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也就是说，【大清洗】的导火索就是你一时贪图私欲的小心思？”
夏杰用手中的维塔9mm手枪拍了拍皮尔的左脸，这一举动让可怜的瘾君子整个人如糠筛般抖了抖，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明白这可是真家伙，绝不是什么孩子们用来玩过家家的高仿玩具，他真怕这少年一不小心就走了火，这枪的保险可是关着呢！
“对对对！都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才犯下的错！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我也是今年刚从里面出来的！别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举世闻名的【大清洗】行动持续了整整三个月，无数个像皮尔这样的小角色锒铛入狱，至于他的线人身份？那也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的金钱交易罢了，根本无法保护他。而所有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平息一下民众集体爆发出来的反毒热潮，仅此而已，当然，在那之后也就没有然后了。
就像现在，日子平静到像皮尔这样的小人物走在大街上轻易地被一个毛头小子被电击枪撂倒了......
这要是换作三年前，谁会相信？
“约翰警官应该还有个搭档吧？这事他没追查？就这么把你丢进去关了两年然后放出来？”
“对！对对对！是还有个叫罗伊的警官！经常和约翰警官一起行动来着，一般我和约翰接头的时候都能看到他，但我被抓进去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我只听说他是唯一一个从那场火并中幸存的警察，再多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发誓！”
一直紧贴在左脸上的手枪终于移开了位置，皮尔这才感觉到他左脸的肌肉已经完全僵掉了，就连想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都做不到。
“喂！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放了我吧！我保证！出去后我立马就回加州的老家！以后再也不踏足纽约半步！我发誓！”
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皮尔发下的誓言估计比他以前的人生中加起来还多，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尽早逃离这个地方。
“等等！你要去哪！”
“能说的我都说了啊！放了我吧！”
虽然手枪被重新**了腰间，但夏杰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呼喊一样，径直走向了门口。
这小子还想从他这知道些什么？他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啊！
皮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自由，哪怕是在监狱里他至少也能跟别的狱友进行交流，而现在他却被彻彻底底完全被剥夺了自由，整整两天！阴暗，潮湿，没有吃过哪怕一丁点东西，以前总是听别人吹嘘那些死里逃生的经历多么恐怖多么凶险，现在他完全信了，这他妈根本不是人的活法！他要出去！哪怕让他以后再也不碰毒品了！
“求你！......求你了！”
“我......我再也不去搞那些东西了！求求你！放了我！”
决堤的泪水从淤青的眼角流出，这一刻大概是皮尔人生中头一次体会到忏悔的滋味......
他无比懊恼自己过去25年的时间里为何不去过一种正常人的生活，为什么要在初中的时候出于好奇试了一次可卡因，他多么希望自己失败的人生可以重来一次，他再也不想面对那种让人绝望的黑暗了！
“瞧把你给吓得，我又没说我要走。”
“哎？......你，你不走？”一直只顾着低头痛苦的瘾君子这才发现少年走到门口却并没有推门而出，而是拾起了堆在门口的皮夹克翻找起来。
“这东西......就是天堂？”一小排大概一厘米长的淡蓝色针状药剂被夏杰从夹克衫的口袋中翻出，借着光线，甚至还能看见针剂内淡蓝色的液体正缓慢地流动着。
天堂，现今世界上毒品届有着绝对霸主地位的新星，一经问世立刻成为了最炙手可热的硬通货，单单是夏杰手里的这一小排五支装的天堂，据说在黑市的价格已经被炒到了三万联邦盾，而且还是有价无货。
区区一厘米长的针剂就值三万联邦盾，第一次听说这个价格的时候夏杰可是花了好久才消化了这个信息。
天堂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毒品，或者说它根本就不是毒品，这一小支针剂中几毫升的液体是完完全全的纳米机械体。不过作用的部位与其他型号的纳米机械相比却是及其考究：下丘脑以及脑垂体腺。
这些经过精心雕琢和编程的纳米机械可以促进大脑中这两个部位多巴胺的分泌量，从而让使用者获得一种极度的幸福感。这都没什么，毕竟这也是纳米机械应用于医疗尤其是治疗抑郁症，帕金森氏病等一些列疾病的重要方法。
但好景不长，不知道是哪个人灵机一动，在吸食毒品的同时给自己注射了一支这种型号的纳米机械，大量分泌的多巴胺将毒品本来就强烈无比的致幻作用扩大了无数倍，随后十分钟的时间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个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瘾君子只是闭着眼睛平静地好像他什么都没有注射过一样，最后也只是用一种无比虔诚的语气说了一句：“啊！我看到了天堂！”
然后就离开了人世。
从此世界上所有有幸使用过天堂的瘾君子们便一发不可收拾，经过多年的尝试，终于找到了完全安全不会致死的计量和使用方法。
天堂也由此而生。
而联邦对于纳米机械的严管禁令直接就导致了天堂这极其夸张的价格。
拔掉一支天堂的盖帽，将针剂塞进了皮夹克另一个口袋中携带的微量毒品注射器中，轻轻地摇晃，肉眼无法辨识的纳米机械会自然而然地与定量稀释好的毒品充分混合，经过严格计算的安全注射量让人能够达到一种近乎于升天的**。
“对！那就是天堂！这东西现在在黑市上能卖三万联邦盾！你要是怕找不到买家我帮你联系！对了！我家里还有些存货！都给你！至少还能卖40万！”
“哦？你手里还有这么多货？”
这倒是有些出乎夏杰的意料。
“当然！当然！那两个王八蛋虽然坑了我但他们至少还是守信用的，这些货都是他们给我的。”
皮尔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开始拼命讲解起天堂的好处，从他自己注射能得到的那种升天的**到每年这东西有多少流入黑市又有多么庞大的销售额，就像一个兢兢业业的保险推销员将他们业内的所有秘闻全都抖了出来，而且条理清晰巨细无遗，与之前的状态简直天壤之别。可见为了求生他已经将自己口才的潜能发挥到了极限。
但夏杰的注意此刻全部集中在手中的针剂上，经过轻轻的晃动，淡蓝色的纳米流体已经均匀地散布在了奶白色的液态毒品中，化作如薄纱般的闪亮颗粒让注射器本身就变得如梦似幻。
或许......这东西真的能让人看到天堂吧？
“等等！......你......你要干什么......”
面对皮尔的质问，夏杰没有回答，只是缓步走到了皮尔的身边，然后对他准脖子的位置扎了下去。
“唔！”
颈部注射进针剂的冰凉触感让皮尔浑身一颤，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纳米机械在人体内的运动速度远远超过了一般人的想象，仅仅只需要几秒钟，这几毫升剂量的纳米机械就全部进入到了皮尔的下丘脑和脑垂体腺，远超正常水准的多巴胺被源源不断地快速制造出来。而皮尔也是在紧闭双眼全身紧绷之后，很快就进入了一种完全相反的全身心都极度放松的状态。
“啊......”
这是一声发自内心的喘息声，皮尔现在的状态完全就是瘫软在了椅子上，带着一种极度幸福甚至有些诡异的笑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脑内的幻想世界中。
哪怕是人类已经大规模冲破大气层，建立宇宙殖民地的现今，科学家们也还是没能研究出人脑的运行机理，更不可能了解到人类做梦以及幻想的机制。
虽然每一个使用过天堂的瘾君子都声称自己在幻觉中见到过真正的“天堂”，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在清醒给出确切的描述，甚至他们对于服药期间发生了什么的记忆都十分模糊。
真正的“天堂”是什么样子？那里面会存在什么？至今没有人知晓，这又在同时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人加入到注射天堂的行列中来。
严格定量的毒品以及纳米机械一般来讲足够这些瘾君子遨游在幻觉之中20分钟的时间，而且是相当深入的体验轻易无法被外界所打扰到，真正让他们进入到一种与人世隔绝的状态，甚至很多使用了天堂的瘾君子都是在这种无法探知外界的状态下被拘捕入狱的。
但是......
从刚才开始，从触摸到那支淡蓝色的细小针剂的一瞬间，凝视着那些淡蓝色的纳米流体，夏杰的心中就一直有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十分很奇妙的感觉，直觉告诉他......
手中的淡蓝色的针剂。
非常得不同寻常。
柔和的银白色的流光凭空出现，并逐渐覆盖住了夏杰的双手。
虽然无法用具体的语言去描述，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只需要放空心思去全力感受这奇妙的感觉，自己的身体自然会遵循着最正确的方法行事，不过手臂上会出现这神奇的银白色光亮还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二十厘米，十厘米，一厘米......
当夏杰的指尖与皮尔脑门接触时，异变发生了。
原本不可能清醒的瘾君子在第一时间便睁开了双眼，但眼神中根本没有了之前的狂躁与不安，眼瞳中清澈无比，好像能够看穿这世间的一切，这让夏杰不禁想起了曾经在视频中看到过的那些大彻大悟的佛教苦行曾。
“动手吧。”
平静无比的话语却让夏杰一直摸在后腰的右手抖了抖，他可真想不到皮尔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种情况。
“不用再犹豫了，我现在清醒得很，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非常感谢你能给我这样一次......特殊的体验。让我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
这一刻，皮尔给人的感觉就像那些还未曾上学的孩童般天真无邪，同时却又如即将入土的老人一般充满了智慧，洋溢在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暖、真诚，看不出丝毫欺骗的可能性......
夏杰惊异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银色的光芒流转在皮肤之上，温暖而又充满力量。
这到底......
为什么这奇异的能量会产生这种效果？明明之前也操纵这力量对皮尔进行过身体上的攻击......
难道是因为注射过天堂的缘故吗？
夏杰看向皮尔的眼神变了又变，他完全拿不准现在的状况。
“你，是特殊的存在，是被世界所选出的。”
看出了少年眼中的疑惑，但在一瞬间变身成为贤者圣人的瘾君子却是说出了让他更加疑惑的话语。
“不要怀疑自己的前途，它将会是一片光明。”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你现在知道的吧！告诉我！”这个皮尔知道些什么！不，是维持这个状态的皮尔知道些什么！
然而已经大彻大悟的瘾君子只是保持着神秘的微笑注视着夏杰，闭口不言，显然“他”并不想透露太多的东西。
“动手吧，我现在的状态只能再维持几秒，你不需要有任何的愧疚，而我，则只是重新回到了怀抱。”说完，带着一脸神圣的气息，皮尔闭上了双眼。
“告诉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不过任由他怎么晃动都无法再让这个面带微笑的男人再说一句话。
......
“咔......啦......”橙黄色的子弹缓缓推入了维塔9mm警用手枪的枪膛中。
“谢谢你。”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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