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叶羽星还是回去过夜了,不过她一进门就直奔至自己的房间,叶宪和她打招呼也完全无视,连第二天早上都没和叶宪说一句话。
“这可真是令人伤心啊,源君你不这么觉得吗?虽说可能是有点伤到了少女纤细的心灵,但我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好意帮她整理房间,怎么说叶同学也不应该这么对我吧?”
当叶宪对前来接叶羽星的源千雪如此诉苦时,换来的是一个冰冷至极的眼神。
“老师,我要提醒你,按规定你作为自由佣兵在军中效力的等效军衔是上士,而我有正式的少尉军衔。”
“换句话说?”
“视情况可以把你送到军事法庭。”
“……啊哈哈,抱歉抱歉,别这么认真嘛。”
叶羽星跟着源千雪一起离开了,叶宪不在身边之后,叶羽星不再是板着脸的样子,但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最后还是源千雪先开启了话题。
“听说你昨天晚上又去网吧了。”
“……嗯,因为实在太无聊了嘛。这都是班长的错哦,如果班长不没收我的电脑,我就不用跑出去找网吧了。”
这番强词夺理的说法让源千雪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搬到这里来住也还是一直窝在屋里的话,就和在宿舍里没有区别了。”
“就算没有电脑,我也可以一直窝在房间里!只要睡上一整天就可以了!班长你别误会哦,我只是因为不想见到那家伙才会去上课的!”
叶羽星飞快地说完后,又换上哀求的声线,对源千雪说道:
“呐呐,班长你之前不是说,换住所的事可以再商量吗?求求你让我搬回去好不好?”
“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有啊有啊!之前我晚上跑去上网的时候,你给我发了好几条这样的短信呢!班长,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吧!”
叶羽星拿出手机在源千雪面前晃来晃去,源千雪面不改色地轻轻点头。
“确实呢,那我们现在就来商量一下吧。”
“嗯嗯!”
“商量的结果是,不行。”
“好诈!班长你这样太狡猾了!”
叶羽星一路上费尽口水,想要说服源千雪,源千雪则连一丝动摇的表现都没有,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一直走到教室门口,源千雪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叶羽星以为事情有转机,源千雪却是说了一件完全在她预料之外的事。
“气氛不太对。”
“……咦?”
叶羽星这才注意到,从她们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起,原本在里面正常交谈着的同学们忽然之间低声私语起来,偶尔还对这边投来怪异的眼神。
在叶羽星的眼中,这只能理解为是因为她的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对我指指点点……)
昨天她久违地出现在教学楼中的时候,也吸引了不少惊讶的视线,但那时的情形和现在明显不同。叶羽星对此并不陌生,这种讨厌的氛围,好像在宣告自己成了多余的、不受欢迎的事物。
(这种感觉,和一年前的那天一样。)
一想起那天的情形,身体又自然地产生了反应,虽然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剧烈,还是给她带来了些许呕吐感。她用手捂住嘴巴,弯下腰调整着自己呼吸的节奏,就在不适的感觉差不多都散去时,一道影子将她的身体笼罩在里面。她直起身用手背抹去影响了视线的眼泪,这才认出站在她面前的是林优月。
(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
林优月冷冷地看着叶羽星,脸上写满显而易见的愤怒。在叶羽星的记忆中,林优月从未表现出这种样子。虽然她常以十二分的恶意对人,却总是摆出游刃有余的态度,一边嘲讽对方,一边貌似天真烂漫地笑着。像这种露骨的恨意,叶羽星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过。
“都是你们的错。”
林优月用低沉的声音念着,叶羽星忽然之间理解了,不会有错的,她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是——
“雪儿会变成那样,都是你们的错!”
“不,最后之所以会受伤,是她本人的错误判断所致。”
“当时你们在那里吧?都已经听到警报了,却还留在可能有危险的地方!要不是为了保护你们,雪儿怎么会……!”
“她违反规定在过载情况下操纵机体,全部过程都发生在我们已经进入避难所之后,你的说法并不成立。”
叶羽星的思维还完全没能进入状况,林优月和源千雪已经针锋相对地斗了好几句。她茫然地来回看着两人,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介入比较好。
“……雪莉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她几经思量最后决定还是从最基本的问题开始,却没料到这句话将林优月的情绪彻底引爆了。
“你还好意思问!雪儿的神经系统烧伤了,医生说她以后可能连走路都不行了!明明是为了保护你们才放弃空中优势下去和怪兽作战的,你却一点都不关心,连这都不知道吗?你都没有去医院探望过她吗!”
“……抱歉,我……”
“雪儿也是、影儿的事情也是!你一点都不懂得感谢保护你的人!叛徒的家人果然还是叛徒!”
“……”
(……)
说了什么?
这个女人……刚才说了什么?
叶羽星只觉得一片空白。自己的大脑也好、耳朵所听见的也好、视野中所出现的也好,明明全都好端端地在那里,却还是一片空白。
随后,一种鲜红的色彩开始侵蚀、蔓延,将所有的空白全都覆盖了。
叶羽星举起旁边装着多媒体设备的沉重桌子向林优月砸去,教室中响起一片惊呼,有几个反应快的男生冲上来想阻止她,但是迟了,桌子已经飞出去了。面对这毫无征兆的袭击林优月完全来不及躲闪,只能用双手护住头,整张桌子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的身上。教室中的人全都呆住了,最先回过神的还是叶羽星自己,她紧咬着下嘴唇,一语不发地转身向着楼梯口跑去。身后似乎传来了源千雪呼唤她名字的声音,她理也不理,像是害怕自己闯了大祸的小孩子一样飞快地跑走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害怕,甚至出奇地平静。她逃离这间教室,实际上只有一个目的。
只不过是为了防止自己继续攻击林优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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