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什么的……重合了。
倏忽间,一股旧伤般的疼痛汹涌袭来,森沢光感到了一种如同乡愁似的苦痛。
那是一种看似微不足道的疼痛,微小到可以无视,但是这股微小的疼痛,总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致命伤——这种异常的妄想瞬间膨胀,随即消失。
森沢光的视线从下至上爬升——
在室内冰冷的光线下,钢铁的器械旁,在那里站着的,是与先前血腥修罗场氛围格格不入的……虚幻而美丽的身影。
那个身影有着与男性粗糙相反地,美丽的身姿。银蓝色的短发优雅地垂落,柔和的五官不见任何锋锐,而此时那双灵动的琥珀色双瞳此时正温柔地凝望着森沢光。
「女人?!」
森沢光忍不住喊了出来。
「哇,还以为是谁?吓了我一大跳!」
少女用一种置身事外,毫不紧张的口吻说道。
「……」
森沢光有些无言以对,然而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少女对他而言是过于耀眼的存在。
老实说,他很疑惑。
「……你是什么人?」
就连森沢光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似乎也被少女的情绪所感染,连声线都变得温柔了一些。
「不是应该自己先报上名来吗?」
少女不甘示弱地回应道。
「呃……啊,不是。」
森沢光有些语塞,在毫无敌意的陌生人面前,自己居然连「报上名来」这回事也忘记了。
说到底,这具身体原来的宿主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遭遇到这些事情呢,森沢光对此一无所知。
而且他隐约回想起了自己被那位萝莉死神大人传送到异界前叮嘱的话语:作为降临者,他不能透漏太多关于自己真实身份的信息,否则会影响到降维世界的平衡。
换句话说,他必须以原有宿主的替身在异世界行动下去,不能做出任何超出常识的事情。
「这还真是让人头痛啊……」 ,森沢光小声地咕哝道。
「真是的,不像话。最近的年轻人都这么没礼貌啊!」
少女有些生气地说道,然而即使生气的模样也十分可爱,让森沢光此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给我好好反省吧……斯库路吉君?」
「……?!」
森沢光大吃一惊,整个人呆住了,就在一瞬间他从少女的话语中捕捉到了某个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信息。
(她刚才……说了什么?)
「哎呀哎呀,像个老头子一样完全痴呆了嘛,你居然连自己的名字也忘了吗?」
少女微笑着说。
「……名字?我的?」森沢光不安地问道。
「是啊,你叫斯库路吉(Scrooge),小气而又贪心的冷血男人!」
「……斯库路吉。」 森沢光小声地重复道,这当然不会是森沢光原本宿主的真名,大概是类似于绰号或者试验代号一类的。
或许是看穿此时森沢光的不安,少女继续说:「至少在这里是这么称呼你的哦。」
不管怎么说,斯库路吉,这个名字至少填满了森沢光内心关于自我的空白。
此刻,斯库路吉就是他,他就是斯库路吉。
「你呢?那么,你又是谁?知道我名字的你又是谁呢?」
森沢光询问着少女,难道她也是自己所遗失的记忆之一,能够填满自己这片空白的碎片吗?
「你果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瞬间,少女表情复杂,脸上流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那份忧伤连森沢光都不得不为之动容,如同一个无限渺茫的梦境被打碎了一般。
「斯库路吉君,你不记得自己……」
「……也忘记了我?」
(她是在哀伤吗?是在难过,还是……)
「真是过分啊……竟然忘记了那么多的东西。」 少女呢喃道。
「呃啊!……啊啊……」
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就像是要裂开了一般,几乎已经无法忍受了。
就像是被脑子里的蛆虫啃噬殆尽了,原来这个连自己先前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真的要变成一具空壳了,森沢光在心底痛苦地呐喊着。
「真可怜啊,斯库路吉。」
耳边幽幽传来了一声宛如暗夜昙花一般的轻叹,下一秒——
「……啊……」
森沢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的脑袋被一双纤纤素手环抱着,然后拉进怀着,温柔的触感仿佛将要消融了似的,头部的疼痛以及混乱的思绪正在渐渐地消减着。
少女把森沢光拥在了怀里,在她的怀抱中,森沢光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份难得的温暖。
此时,在森沢光虚幻的意识海洋中,此时正奏起了无数悦耳动听的歌声,被怀抱,被簇拥着。
原本的剧痛以及从自己身体各处新涌出来的疼痛也很快地在这份安逸当中融化消失。
少女的怀抱,对于森沢光而言,实在是过于温柔了。就像是懦夫碰到了棉花一般,仿佛要慢慢地将自己绞死一般。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的吗?)
那是悄然浮现在森沢光脑海中的一个泡沫般的念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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