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沿着盘延在巨大树干上的小道上，我被两个身材健壮的精灵架着，全程几乎双脚没有触及到地面。他们带着我从顶端树枝上的宫殿，来到了地底根系里的监狱。
精灵的监狱是依靠天空树树底粗大的根系修建的，这里终日不见阳光，只有一些特别培植的发光植物用来照明。
那个穿着奇怪斗篷的老精灵法师指挥着那群衣冠楚楚的精灵士兵，将我最后带到一处根系监狱的牢房面前，期间我们经过了无数的岔路口，天知道他们是怎么记住来回路径的。
此时，那个领头的老精灵法师早已在中途离开，最后只有几个卫兵带着我来到了最终关押我的地方。
一个用密集藤蔓修筑的小门，上面的植物都是活的，它们发出淡淡的清新明快的光。
在我质疑这群精灵怎么打开它的时候，其中一个精灵默念了一段咒语，那藤蔓竟然四散开来主动地留出了可以通过一人的间隙。然后"温柔"的精灵便将我一脚踹了进去。
"痛……"感觉到屁股一阵火辣的我，不禁呻吟一声。
小暗只说了一句让我当一次囚犯，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诺兰希尔双手双脚捆住，用剑抵住了喉咙。
小暗我是充分相信的，这位大婶的百年阅历真可谓是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都多。
但莫名奇妙被这刁蛮公主又收拾一顿总是让人感觉很不爽。
一直是帝国治下的北方守法村民的我，人生第一次进了监狱，还是极为敌视人类的异族监狱，总觉得小暗的这次决策有点不怎么好。
牢房居住环境还算干净整洁，但除了一个貌似是睡觉用的石台之外，好像和野外没什么区别。
四面茂盛的植物发着淡淡的荧光，处在这样一个幽暗环境中居然有种置身于零落星空的感觉。
不知道这些植物是怎么生存下来的，不吸收阳光，反而自己在发光，居然还长这么好，也有某种特殊的力量在供养着它们吧。
空气很清新，幽暗的星光也有种意想不到的催眠效果，我完全失去自己是在坐牢的自觉，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呼呼大睡了。
我做了一个梦。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我又梦到了那个到处惹事，却又很可怜的精灵小伊。
又是在人类世界与精灵王国的分界线上。
"夏尔，真的希望我离开吗？"晚风吹拂着少女的长发，飘散的秀发遮住了她低着的额头，竖起的长耳朵有点委屈地耷拉着。
"精灵应该回到精灵应该去的地方呀，你不是一直渴望回家的吗？"我估计她可能是有点舍不得我，毕竟在一起那么久了，离别总是那么伤感。
不过说出来我就后悔了，杰克大叔说过，已经认同人类的精灵无法再回到封闭起来的精灵社会。
"夏尔……大笨蛋……"她手里**着那个树叶木雕，只有叶片的部分。
叶脉部分应该是在我的口袋里。
"小伊，如果你……不愿意回去的话，可以暂时留在我们身边，我们还会去更多有趣的地方呢。"我赶紧改变语气去挽留她，甚至拉住她的手。
"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小伊眼框里的泪珠不断地打转，最后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不要哭呀，我最讨厌女人哭了……"我尝试着擦掉她眼角的泪水，但发现泪水沾到手上竟然是血红色的。
我吓得浑身一惊，突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满身的冷汗湿透了衣襟，坐在石台上愣了好一会神。
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2
——
睡了一个不算安稳的觉之后，在不见天日的精灵监狱里，我甚至不知道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夜晚。
人类是喜光的动物，以前没有学会使用火的时候，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我们对黑暗有着天然的恐惧。
我的心情渐渐无法平静下来了，那幽幽的"星光"在我眼里越来越像一团一团的鬼火。我紧缩在石台上，就像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就在我丑态百出，手足无措之时，藤蔓门的外面居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我还没有思索到底要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枝蔓如同那时一样自动打开，一个鬼影缓缓走到我的面前。
"鬼呀！不要过来！"我急忙蹬着脚往后退，但是那鬼影依然不依不饶地向我逼近。
直到那鬼影从黑暗中脱将出来，我才看出来人是谁。
一个女精灵？
她的体态略显倦意，看来目前的时间不是午夜，就是将近天亮的凌晨。
"人类，胆小鬼。"她见我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指着我的鼻子用她特有的说话方式嘲笑道。
这位深夜造访的人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位亲手逮捕我的精灵公主。
"怎么了？谁胆小鬼了？这里太冷，你们把我送走的时候都不给我加一件厚衣服！"我没好气地反驳道，完美地掩盖了自己害怕的事实。
然而这个精灵迷茫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完全没有听懂。
"真是白费口舌。"我看着她愣神的样子，无奈地想。
那精灵倒也不多作理解，就用自己纤细的手捉起了我手腕，头也不回拉着我走。
"去哪？"我看不懂她的一系列动作，难道是良心发现来救我了？
"出去。"她回过头，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她拉着我穿越如同甬道般的根系隧道，期间经过了无数相似的藤蔓监牢，每一个都像一团天然的藤枝，无法想象这竟然是一个一个单间的牢房。
让我奇怪的是整个监狱安静的可怕，既没有守卫也没有其他犯人。
走了很长时间，我们终于到达了地面，时间已经是破晓时分，我再一次见到地平线上可爱的太阳，激动不已。
"离开。"诺兰希尔取出一条链子，链子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宝石。我知道，那是她哥哥送给人类女孩的礼物，名为探索者之心的宝物。
一天的时间已经到了，假如我启动探索者之心，我就可以马上离开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但我会失去找到伊诺蒂娜的机会，还有自己全部的装备，庸庸碌碌地回到雪狩领地，做我的快乐男爵。
我不想就这么放弃，我想作一个英雄，一个改变历史的英雄。
"我不走。"我把这三个字说得很慢，发音也咬得很重。
"什么？"诺兰希尔瞪着眼睛，像是非常生气，冲过来揪住我衣领，她力气很大，如果不是比我稍微矮半个头的身高，估计都会把我直接扯起来。
我知道她深夜冒险来救我，可能是小暗安排的，是出于精灵之间的承诺与信任，如果被其他精灵发现便是背叛全族的罪行。
然而受了如此大恩惠的我，居然不领情，拒绝离开这里，这让她彻底恼了。
"白痴！"她愤怒地将我摁在旁边的树干上，强行把吊坠套在我头上，然后开始启动传送魔法。
我则拼命地反抗，但却斗不过精灵与人类先天的体能差距。
就在我要被强制遣返的时候，诺兰希尔突然表情一变，变得极为恐惧，按住我的手也慢慢松了下来。
诺兰希尔扭过头去，顺着她的视线，我发现黑夜中，一双发着光的眼睛盯着我们看。
他缓缓地走了过来，漆黑的教服简直要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我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押送我的老精灵法师。
"人类，你和公主殿下什么关系？"他凌厉的目光像是要穿透我的内心。而说出来的居然是地道的人类语言。
"当然是仇人，你没看见她的手捏着我的脖子要掐死我呀！？"我非常随便地回答。
那老精灵见我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不再理我，转而用精灵语对诺兰希尔说话。先是恭敬地询问，最后竟然演变成严厉地呵斥。
而诺兰希尔一言不发，手却渐渐放在了身后的剑柄上。
3
——
精灵之间的内讧？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争锋相对的样子。
单就剑技而言，我不是精灵公主诺兰希尔的对手，她是可以一人对抗冰霜巨龙的某人大叔的徒弟，而我只是单纯的得到他馈赠的剑而已。
精灵法师对精灵剑士，也许是有一场好戏来看了，他们演大戏，我还可以找到机会逃走。
逐暗者被诺兰希尔拿去了，自己手里没有武器，那么现在主要的目标是找回小暗。
"我的剑在哪里？"我按住诺兰希尔要去抽出破晓者的手。
"滚开！"她极不耐烦地摆脱了我的手，抽出剑来，专心应对精灵法师。
既然已经拔剑，那双方便再无和平可谈，面对强大的对手，老精灵却像是得到了某样好处一样，斗篷下那张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道理确实是站在老精灵这边，单就放出我这个人类而言，就是背叛全族的大罪，而且还对本族的同胞拔剑相向，更是公开的反叛。
诺兰希尔太不理智了，她中了敌人的圈套。
诺兰希尔为了达到营救的目的，利用守卫松懈的空档潜入根系监狱，而这位阴险的老精灵却早已预料到诺兰希尔会来救我，在通往地底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大概是弄清了情况，害得诺兰希尔陷入被动的我有点愧疚起来，我想如果不是我，估计眼前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时，我和诺兰希尔站在朝阳升起的地方，而阴险的精灵法师站在靠近根系监狱入口的黑暗中。
那个精灵法师似乎默念了一段控制咒语，周围的花花草草都开始骚动起来了。
树的躯干瞬间衍生出尖锐的木刺，我们脚下的藤蔓也疯狂的挥舞起来，它们在一瞬间突然静止，下一刻便极速向我们袭来。
好强大的植物魔法，比起小伊的光魔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剑士这边也不是吃素的，诺兰希尔的速度简直要比植物的速度还要快。
破晓者的灼烧效果简直是植物魔法的天然克星，所到之处无不化为灰烬。
法师猛烈的攻势瞬间消于无形，诺兰希尔便乘胜追击，运剑逼向处于劣势的法师。
面对带着灼烧火焰的破晓者，黑暗这边渐渐被光亮吞没，老精灵法师急忙扯起一团又一团的藤甲来防卫自己，但却像是纸遇见火苗一样无力。
只见一道火光过去，被破晓者刺入身体的老精灵法师便全身冒着烈火，被剑气分为两半。
剑士完克法师吗？完全没有什么悬念嘛！身为同样单手剑士的我对眼前帅到不行的公主殿下佩服不已，单手剑还可以这么玩？
无论是剑，还是剑技，眼前的女孩似乎已经到了无人企及的地步，真不愧是某人大叔的徒弟。
想想某人大叔真是高深，丢下一把外形怪异的剑，就能让毫无训练的我磕磕拌拌地勉强混到现在，直到遇见诺兰希尔这样真正的强者。
但轻松击败了敌人的诺兰希尔却丝毫没有露出轻松下来的表情。
原来，打斗的声音早已已经引来了大批的精灵卫兵，他们身穿白色金边盔甲，手持精致的制式盾和矛，整齐地将整个格斗场围了起来。
诺兰希尔看着眼前的一切，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武器扔到一边，高举双手，表示投降。
即使面对如此的困境，她的表情还是非常坚韧，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她是想把这叛族大罪承担下来。
为了救我，居然把自己的族人杀了？要不要这么拼命？我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行为。
直到士兵们的后面出现了一个身影，之前的恐惧又重新回到少女的脸上。
熟悉的教服，熟悉的高大身材，熟悉的隐藏在斗篷之下难以捉摸的表情。
那个精灵法师居然毫发无损的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我再去看那地上被劈开两半的躯体，竟然是烧焦的树桩。
震惊的不只她一个，还有和她一样被团团包围的我。
——
明明看到他被破晓者一剑中的，直接被分成两半，怎么会还活着呢？
我揉揉眼睛，发现他确实真真切切的站在那里，指挥着手下的精灵士兵们，一步一步的缩小着包围圈，将我和愣在那里的精灵公主团团围住。
诺兰希尔的行为被所有在场的精灵看到了，就算是贵为公主殿下的她，被抓住之后在她的父王那里也不好交代吧。
而我自然是死路一条，作为企图越狱的人类奸细，说不定会不经审判，被立刻乱剑砍死。
我望着已经放弃抵抗的强者，还有那群穿着华美外衣的蝼蚁。绝望在心里蔓延，快想点什么办法？我难道就到这里为止了吗？
因为紧张汗水湿透了衣襟，我解开领口想让自己舒服点，突然触及到挂在我脖子上的那个吊坠。
"探索者之心！"我心里一动。
但是每次只能使用一次，而且只能带走一个人。
放弃诺兰希尔独自逃走吗？
绝对不行，人家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来救我，我却拿着她给我的探索者之心独自逃走？
但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再想想，如果我利用传送魔法回到冠顶殿，拿回逐暗者，见多识广的小暗或许有办法帮助身陷囹圄的诺兰希尔。
"那么……"我按动那吊坠上的机关，由魔法力量汇成的北方全图从吊坠中映射出来，我重新念出"天空树"的精灵语。
一瞬间，一道光波辐射过去，击退了周围企图按住我的精灵士兵。
诺兰希尔也注意到我启动了"探索者之心"，她表情淡然地看着我，在万念俱灰之时，看着我成功地逃脱，竟然有那么一种释怀了的感觉。
接着，她的脸便随着四周的时空幻灭旋转，然后归于冠顶殿后院的池塘边上。
每个地理位置果然有固定的传送点呢，天空树的传送点在冠顶殿，也许是因为作为哥哥的达伦沃克每次回家都是最先去探望自己的妹妹吧。
我迷迷糊糊地来到只来过一次的精灵宫殿，努力凭着之前模糊的记忆找寻通往公主房间的路径。
在走错了几次之后，终于成功到达那个房间。
毕竟，仰望天花板可以直接看到蓝天白云的房间可不是每个人都配拥有的。
"小暗！小暗！"我极力呼唤她的名字。但是没有回答，被套上剑鞘独自放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就算是再神的剑也不会有回应的。
等等，我看见墙上那副巨大配饰上挂着我的铭牌！
之后，我便成功地在配饰后面找到了自己的剑。
精灵放东西怎么这么耿直？
"小暗！"我抽出剑来，急忙呼唤道。
"夏尔？！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回去了吗？"小暗听到我的声音大为吃惊。
"你就想这样抛弃你的同伴吗？说好的朋友呢？"我没好气地质问道。
"这是精灵王国的内部事务，由不得你这个人类插手！"小暗急切地吼道。
经过询问，小暗告诉我，是她要求诺兰希尔利用探索者之心去救我，原想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这个烫手山芋送走再作其他打算，没想到还是被柯美西斯察觉了。
"看来不想插手也不行了。"我一脸无辜的表情。
听到公主殿下被抓住的事情，小暗一脸的震惊，她惊得半天没有说话。
"夏尔，必须想办法救她，如果柯美西斯知道了真相，可能会杀了她的！"
听到小暗告诉我的一切，我才知道杰克大叔的睡前故事确有其事，精灵王子之死不是人类的错，柯美西斯才是罪魁祸首。
怪不得诺兰希尔会和他拔剑相向，原来已经被逼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我说她也不可能为了我这么一个陌生的人类做到如此决绝。
我只是他们积恨爆发的导火索。
然而，柯美西斯还不知道诺兰希尔是那件事的知情者，但是看她冒险去救一个人类，而且为了人类和他彻底翻脸，估计他已经明锐地感觉到了吧。
于是，柯美西斯将计就计导演了一场戏，让唯一的知情人，且有能力扳倒他的诺兰希尔成为精灵族的众矢之的。
3
——
"于是，夏尔先生就越狱逃走了吗？看起来确实是很凶险呢！"我不知不觉听得都入了迷，甚至连烤炉上肉都烤得有些发焦了我都没有察觉，我赶紧把肉捻出来吃，滚烫的肉烫得我舌头生疼，急得我赶紧喝了一大口餐汤。
还有点苦呢，果然是焦了，可惜了这块优质羊肉。
"慢点吃，没人和叔叔抢，我已经吃饱了。"小艾拉见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幸灾乐祸地说。
这小坏蛋吃了我多少钱！我好不容易吃块肉，被烫着了，她还这么开心！
"谁是你叔叔？叫哥哥！"我装出一副凶夸夸的样子吓唬她。
"叔叔，你这个鬼脸作得真难看。"蹦蹦跳跳的小艾拉一点都不买账。
我的自尊心受到了这金发小女孩的强烈暴击，我居然连一个孩子都制不住。
"艾拉，这么没礼貌？快叫哥哥！"傍边的夏尔先生实在看不下去了，稍微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头。
"呜呜，痛痛……爸爸真讨厌！"小艾拉不满地捂着头，鼓起嘴抱怨着。
"哥哥……"她极不情愿的冲我低着头，声音如蚊子叫。
"大声点！"夏尔先生命令道。
"哥哥！好了，爸爸，该讲和妈妈的故事了吧？我想听。"她极为乖巧地依偎在夏尔身边要恳求道。
"其实吧，前面的部分并不能称之为真正意义上的越狱……很多的事情发生在后面……"夏尔的面容越发的沉重，他没理艾拉，对我说道。
"遇到了什么事吗？"我感觉气氛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了。
"你知道现在精灵族为什么这么开放的融入人类社会了吗？"夏尔笑得有点凄惨。
"听说是原来的精灵王国被山火毁于一旦，精灵族只能投靠人类社会。"我倒是听北方人讲起过。
"那山火是谁放得呢？"夏尔反问道。
"是大坏蛋柯美西斯？"我想了想。
"不是。"
"实在是想不到呢，夏尔先生。"
"……"
"是我。"夏尔显得异常平静。
"……"我的张大了嘴巴，半天都没有合上。眼前这位江湖浪客居然曾经亲手毁灭了一个古老的国度。
"而且不是山火，是来自地狱的黑暗之火。"他一把提起放在一边的乌木单手剑，重重拍在桌子上。
"从哪里会得到这么大力量呢？"我非常质疑夏尔先生。
"精灵圣剑的阴暗面，是靠持剑者内心的黑暗来供养的。"夏尔把玩着手里的剑柄。
"内心的黑暗？"
"就是那种极度的怨恨，愤怒交织起来的感觉，这种感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夏尔将手从桌上抬起来，摸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是因为伊诺蒂娜的死？"
"不，是因为我自己的无能，没有抓紧脆弱的她，让她掉入无尽的死亡深渊。"说着说着，夏尔先生的眼角竟然湿润了。
4
——
天空树一如往常那样的静静耸立，但树干上的精灵王国却骚动起来，军队密集的调动着，只为搜查一个逃脱的人类奸细。
精灵们不知道那个人类是怎么混入守备森严的天空树的，但是大主教柯美西斯严令这样做，那么只好照做了。
据说一直深居简出的诺兰希尔公主都牵涉其中，已经被软禁起来了。
而这位在精灵国翻江倒海的人类奸细也正在苦恼着自己何去何从，他躲在野外的藤林里，惊恐地盯着四处搜查自己的精灵士兵。
正当夏尔躲在冠顶殿外面的藤蔓中暗自苦恼的时候，后面有一个人轻拍了他一下。
这一拍不要紧，吓得夏尔差点叫了起来，还好背后那个人眼疾手快，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一撮熟悉的棕色发梢落在夏尔的眼前。
"黛莉安娜？！"原来是那个公主身边的精灵女侍从，话说不是被派去调查伊诺蒂娜的下落吗？怎么在这里呢。
少女拖起夏尔的脖子，将夏尔拉到丛林的更深处。
逐暗者之中的小暗见黛莉安娜来了，便用精灵语与之对话，夏尔只好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直到双方都沉默下来，坐在夏尔旁边的黛莉也不像以前那样对夏尔剑拔弩张，她坐在夏尔的身边着急地挠着头。
"她都说了些什么？"夏尔问已经了解了情况的小暗。
"诺兰希尔公主被逮捕之后，作为贴身侍从的她也正在被通缉，目前想要营救公主，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她被精灵士兵追得东躲西藏的，恰好碰到我们了，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小暗叹了口气。
"如果她知道公主是因为救我而被柯美西斯设计，估计会恨死我吧……"夏尔看着黛莉一脸落寞的表情，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气。
"那伊诺蒂娜呢？"夏尔想起她是去调查了小伊下落的，不知道有什么能令人高兴点的结果。
"小伊在回来之后，总在自己所在的族群中散布有关人类的东西，于是被柯美西斯叫到了神教教堂训诫，说是根除她在人类社会不好的记忆。之后便下落不明了，估计是派到外面执行侦查任务了吧。"
"根除记忆？"除了时间还有什么可以根除记忆？夏尔不明白。
"记忆这种东西自然很难消除，但是神教这种东西可以钳制人的思想，把好的回忆变成恶的。"小暗对夏尔解释道。
"也许这样能让小伊在精灵王国像一个普通精灵那样活下去也挺好的。"夏尔倒是一脸释然的样子。
"但愿如此吧，伊诺蒂娜目前不在精灵王国，所以找她这种事应该放一放，营救诺兰希尔才首要的目标，只有依靠她的力量，我们才有机会扳倒柯美西斯。"小暗大概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
"如果小伊在精灵王国过得很好，找不找她已经无所谓了，也许是杰克大叔估计错误了吧。那么如何才能找到诺兰希尔呢？我们完全被压制在这种密丛中，只要稍微一露头，就会被精灵辨识出来。"夏尔稍微心安了不少，但想想目前自己的处境，貌似自己活下去才是最主要的。
"找到诺兰希尔公主不是什么难事，我们也有一个精灵，作为公主侍从，通过心灵感应应该可以轻松地找到公主的位置。"小暗指着正在暗自烦恼黛莉安娜。
于是，小暗就和黛莉叽里呱啦说一大通，听到办法的黛莉却并没有表现出太高兴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便抱着双膝暗自叹息。
"她说精灵公主暂时的位置是在柯美西斯的圣教堂。"小暗如实转复。
"圣教堂？不是应该在根系监狱吗？"夏尔问。
"公主殿下是王族，自然不能当普通的罪犯关押，如果犯了错的话，应该也是以教育感化为主吧。"小暗猜测道。
"柯美西斯的地方？我们这不是羊送虎口吗？我见识过他的力量，不是随便敷衍一下就能随便战胜的，黛莉这副样子恐怕也是知道的吧。"夏尔也明白光知道地点并不能做什么。
"精灵圣剑的力量你也是见过的，你手上的逐暗者也曾是精灵圣剑之一，我们有拼一把的能力！"小暗像是已经丧失了理智，极力怂恿夏尔前去圣教堂找寻公主。
公主是精灵族的寄托所在，象征意义仅次于精灵王，眼看着公主就这么被小人抓住了，小暗心里完全就乱了，毕竟公主殿下是她完成心愿的唯一途径。
失去了王子已经是最大的不幸，他们再不能失去公主了。
是拼一把，还是在这里苟且偷生呢？依照精灵敏锐的嗅觉，夏尔他们在这里被发现是迟早的。
夏尔陷入了为难，小暗还在傍边不停地劝说，但他却丝毫听不进去。
而傍边的精灵少女却似乎已经按耐不住了，她取出自己的藤条弓箭，看了又看，最后一跺脚，从藤丛中极速钻了出去。
"女孩子都冲在前面了，你就在这里坐着吧。"见夏尔还在犹豫，小暗在边上嘲讽道。
夏尔想拉住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跟了上去。
看来是毫不理智的送死之旅呢，但是如果让夏尔躲在女孩子后面，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呢。
夏尔拼命地想要追上黛莉安娜，但是完全就不是一个速度的。黛莉因为是森林精灵，穿越这种原始树林自然不是难事，而夏尔则磕磕绊绊，行进的异常艰难。
眼看距离越来越远。突然，黛莉安娜停顿了一下，站定之后举起弓箭，向外连射了两箭，这才让夏尔顺利地追到了。
"你干嘛？突然站起来就跑？"夏尔气喘吁吁地问。
黛莉安娜不理夏尔，朝射箭的方向走去，夏尔也抬眼望去，两个进丛林搜查的精灵士兵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行了，现在连乔装打扮用得精灵盔甲都有了。"小暗似乎又多了一点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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