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自从成王后,流斯赫从不喝酒。
并不说不会喝或者不能喝,而是不喝。
用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来讲,就是:
——我的敌人太多,必须时刻保持清醒才能活命。而酒,就是清醒与理智最大的敌人。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流斯赫从不喝酒。
即使只是小酌一番,他也不会。因为他很清楚,酒,是会上瘾的,如同毒药一般会在心底蔓延,形成危险的荆棘。
要时刻保持清醒,是他在过去的妖生中用血泪总结出来的经验。
曾经的他因为头脑不清醒,差一点就身首异处,一命呜呼。
曾经的他也因为失去理智,差一点就成为那堆尸体中的一员。
他一路走来的脚印,一步一步全是鲜血,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糊涂,因为一旦糊涂,就会回过头来看着自己身后的过去,这样的他随时都会被暗藏的力量杀死。
从成为妖帝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允许自己有一点的失败,他要求自己时刻必须清醒,必须冷静,不能为任何的事情所动。
他选择了在那张冰冷的面具上,掩盖一层笑意。
[少年]
自小开始被各种势力追杀的流斯赫最近心有点累。
他拖着身边小小年纪的少年躲进了小巷中,因为竭力地奔跑的缘故,流斯赫靠在墙边努力隐藏自己,见那群黑衣人匆匆走后便无力地跌坐于地上喘着粗气。
“你干什么……”少年眉头微皱地看着流斯赫,然后整理了一下因为被拽着跑了好长一段路而变得有些凌乱的衣衫,神情里有些不高兴。
“他们来杀我了。”看上去比身边少年稍大一点的流斯赫顺了顺气,警惕地看着巷口的位置,然后给少年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要拉着我跑。”
“你不跟我一起跑吗?”
“不跟。”
“文森特!”
“你是不是傻,不会用妖力跑吗?你不是妖族?”
流斯赫这才想起还能运用起妖力来跑,这样不但没这么狼狈更没这么累。他抬头看了看脸不红心不跳的文森特,一瞬间觉得脸上有点红。
“走啦,还回不回家了。”文森特有些兴趣缺缺的样子,他伸手摸了摸流斯赫的头,故意弄乱他柔软的银发,“父亲大人在家做了点心,你还要不要吃了?”
“要!”
一听到点心的流斯赫马上来精神了,脸不红了气也不喘了,一把抓住文森特运起妖力又是一顿飞奔。
“流斯赫你慢点!!——”
文森特的声音在房屋间回响着。
[银弓无色箭]
流斯赫获得了一个新玩具……不,是新武器。
他兴高采烈地举起手中银色的大弓,转身看着山洞另一边的文森特,然后一脸好奇:“文森特?你那边有武器吗?”
“没有。”文森特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只有一本破到要死的书。”
“你看!我拿到了一把弓!”
文森特瞥了他一眼,然后把那本看上去又残又破的古书抱着,看着一脸高兴的流斯赫,然后再看了看山洞外的夕阳:“太阳都下山了,先回家吧。”
“好啊~”
得到了新武器的流斯赫笑靥如花。
[妖宫]
少年流斯赫对于目前这种生活厌倦了。
当最后一支无色箭将那前来追杀他的人的心脏射穿时,流斯赫做了一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决定。
——入主妖宫,成为妖帝。
“你确定吗?”文森特放下手中的面包认真地看着流斯赫。
“我作为妖宫里的那个人的私生子,他隔三差五就找人来杀我,莫非是我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流斯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既然这样,不当妖帝也是可惜了~”
“强大的拉弓力量吗?”文森特毫不犹豫地挖苦着。
然而流斯赫只是笑了笑:“那你帮我吗?~”
“不帮。”文森特继续咬着他的面包。
“嗯~那你帮我招兵买马好了!”
“你听得懂人……魔话吗?”
“嗯哼~听不懂哟~”
“你要不要脸?”文森特有些气结。
此时的文森特,也不过是当流斯赫那句“入主妖宫,成为妖帝”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直到第二天流斯赫留下一封写的乱七八糟的信后离家出走,文森特才不得不相信……他这次是认真的……
为了以后都不被妖帝追杀所以干脆自己当上妖帝吗?
……这还真符合他的的风格。
[法贝捷]
流斯赫慢慢地向着妖宫出发。
由他与文森特的家开始,那个在妖界与魔界交界处的小镇上温馨的家,一路走到了离妖界边境最近的一个小镇上。
看上去心情似乎很好的流斯赫在森林里又一次把追杀来的人的心脏刺穿,他微笑着收起自己的银弓,慢悠悠地哼着小调走出了这一片森林。
在充满了妖族特有风情的街道上,流斯赫不紧不慢地走着,怀里抱着一袋子他的晚餐,他笑眯眯地看着这条安静的街道,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喜欢这里。
想到这里,他迈着略微欢快的脚步往自己暂时的住处走去,然而,突兀地,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传入了流斯赫的耳朵。
好奇的流斯赫顺着声音找去,只见一个小小的少年蹲坐在台阶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嘤嘤地哭着,而那少年的身旁,有一个做工精湛的紫发木偶。流斯赫没有去注意哭泣的少年,而是定定地看着那个木偶,双眼中发出了惊叹的光芒。
“你是谁?~”流斯赫决定过去搭讪,他弯下腰看着还在哭泣的少年,笑着伸手在少年的头上轻抚着,“好像哭得很伤心呢~”
少年惊喜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白衣少年,眼神却又很快地黯淡了下去,他紧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流斯赫。
“迷路了吗?~”流斯赫还是笑着,他向少年伸出了手,“那跟我回家怎么样?~”
少年彻底地怔住了。
流斯赫见对方没有反应,也不急,还是那样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他抬手又一次轻抚了少年顺滑的头发,然后掌心向上,对着他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那我换个说法,你,愿意成为一把仅为我用的刀刃吗?”
少年低头看着流斯赫的手,然后神使鬼差一般,将自己的手交到了流斯赫的手里。
——我……我叫法贝捷。
——你好~我是流斯赫~
[文森特]
少年流斯赫带着少年法贝捷继续出发前往妖宫,一路上陆陆续续倒也募集到一些人,流斯赫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这群人,摸着自己的下巴默默地思考着。
——即使自己再强,单凭这些人,估计还不足以支持他成为妖帝。
流斯赫想通了这样的一个道理。
“所以该怎么办呢……”不善于运用甚至只有微弱妖力的妖族,即使站到战场上也只是个稍微耐打一点点的活动靶子,如果是这样,那必须要有强者追随他才行。
然而,强者并没有那么多,愿意追随一个名不经传的少年更是少之又少。
“训练。”无比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流斯赫的耳朵,流斯赫突然扬起了大大的笑容,转头看着那位站在逆光中的少年。
“文森特!”还是那样熟悉的眉眼,还是那熟悉的身影,流斯赫一瞬间开心得差点就要跑过去抱住这位过去这么多年来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少年。
但是相比起流斯赫的兴奋,流斯赫身后倒是有一个人表现得并不是那么的高兴。
而文森特,很快地便注意到了这个看上去似乎不是很高兴的少年:“流斯赫,他是谁?”
——那个少年身边的那个……是机械娃娃?
“他是我在小镇上捡到的~他叫法贝捷~”流斯赫拉着文森特走到法贝捷面前,“他会制作机械哦~”
然而法贝捷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定定地看着文森特。
“你好。”文森特向法贝捷伸出了手。
但是法贝捷却没有伸出手来跟文森特握手,他反而紧拉着流斯赫的衣袖,小脸憋得通红。
文森特有些无趣地抽回了手。
流斯赫感觉的气氛有些尴尬,他笑了笑,转头看向文森特:“文森特~你刚才说的‘训练’,是什么?~”
“把他们交给我。”文森特环视了一周那些被流斯赫募集回来的人,“一个月,一个月伊……父亲大人就能还你一只有战斗力的队伍。”
“那就有劳慕叔叔了~”
流斯赫以令在场众人都无比惊愕的速度回答着。
[妖宫]
清洗妖宫的行动快速得远远超于流斯赫所料。
他悠闲地走在妖宫里,看着庭外堆积如山的尸体,他的身后跟着一脸杀气的法贝捷和一脸嫌弃的文森特。
“没想到慕叔训练的队伍这么强~”流斯赫有些惊赞地说着,他转身回头看着文森特,“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文森特居然也那么强。”
文森特瞥了流斯赫一眼,然后似乎感受到身边的某个人的眸子里有着嫉妒的怒火,他淡淡地回答道:“碰巧而已。”
流斯赫笑了笑。
“叛徒……叛徒!!——”疯狂的嘶吼声从流斯赫的背后传来,流斯赫回首看去,之间披头散发一脸狼狈的妖帝向他冲来。手里还举着他的武器。
——孽子我要杀掉你!!
他嘶吼着,华服上全是深深浅浅的血迹和被武器划破的口子,他拼着最后的一丝力气举起自己的武器砍向流斯赫,一股似是要死,也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看到这样的场景,流斯赫一开始有些被惊到了,但他很快地便把手摸向了藏在外衫白衣里那把护身用的短刀。然而比他动作更快的还有一个人,文森特一把扑倒了流斯赫,妖帝那把黑金色的刀“呲啦——”地一声划破了文森特背后的衣衫,在他白皙的背上画出了一大道口子。
“嘶——”因为疼痛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文森特紧咬着牙关,流斯赫伸手摸向了文森特的背,他感受到文森特背后的衣衫已经被血浸染湿透了,带着体温的鲜红色血液从流斯赫的指缝流过,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溅了开来,像是一朵朵肆意绽放的樱花。
“文森特!”流斯赫抱着文森特,有些焦急地喊着。
“别嚷嚷,还没死呢。”文森特有些不满地皱着眉,语气中可以看出有些虚弱,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嫌弃着流斯赫。
流斯赫听到文森特还会回答自己,稍稍放下了心来,他抬头看着那个狼狈的中年男人,眼眸中有着罕见的怒火,他沉下声道:“法贝捷,杀了他。”
“遵命,我亲爱的王。”法贝捷用毫无温度的声音回答着。
两人的话语传到了妖帝的耳中,流斯赫那沉下来的声线,冰冷得如同寒天之中的暴风雪,他的眼中有怒火在跳跃着,妖帝本能性地后退了一步,但是与生俱来的骄傲却驱使着他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然而,法贝捷的风刃比他的动作还快,就在他举起武器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脏便被法贝捷的风刃穿过并从后背带出了体外。
“孽……子……”
“你很吵。”
伴随着流斯赫的一句话,流斯赫手中那随手捡起来的石块已经被掷出并打碎了妖帝的头,让他乖乖地、永久地闭上了嘴巴。
“法贝捷,清理妖宫。”他抱起了受伤的文森特,面无表情地给法贝捷下令,然后很快地便离开了现场。
“遵命,我亲爱的王。”
[将离]
流斯赫坐在床边,有些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文森特,双手紧攥着自己的衣角,他守在了文森特身边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一直守在这里,生怕错过了文森特醒来的那个瞬间。
门“吱呀——”一声地开了,流斯赫警惕地朝门口望去,只见文森特的父亲走了进来,手里掌着灯。他走到桌边放下灯,看着依旧是一脸担忧地流斯赫,轻叹了一口气:“流斯赫,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不,慕叔,我想等文森特醒来。”
“估计他是一时半会儿不会醒了,你先去休息一下,他一醒来我就喊你可好?”
“慕叔我……”
然而流斯赫话都没还说完就已经被法连的父亲拉了起来:“好了好了,快休息一下,这么憔悴的样子,文森特醒来了看到也不高兴。”
流斯赫皱着眉想了想,最后还是屈服了。
当流斯赫离开了房间之后,床上的文森特突然就睁开了眼,然后头也不转地用目光瞥向了自己的父亲:“亏你能劝走他。”
“还不是借用了你的名义?”慕轻声地笑了笑,转而突然又变了个脸,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文森特,“你确定要这样做?”
“当然。”文森特麻利地从床上坐起,然后一把捞过床边椅子上的外衣以极快的速度穿好,甚至一个不小心拉动了背上的伤口结果疼得到了一口凉气。
“不急不急~”慕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文森特,“晚饭时的饭菜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放了帮助睡眠的药物,我保证他一躺下床,三秒就能睡死。”
文森特没有回答他,只是穿戴整齐好了之后迅速地离开房间。
“真是焦急呢~”慕耸了耸肩,然后慢悠悠地离开房间翻身往屋顶上掠去。
蹲坐在屋顶上的慕托着腮静静地看着旁边的宫殿里散发出法术的光芒,而那光芒从微弱到极盛,再从极盛到微弱最后消失。然后很快地,脸色苍白微微喘息的文森特从屋顶下掠了上来,然后坐在慕的身边开始调整因为施放术法而紊乱的气息。
“这样做,真的好吗?”慕抬头看了看天空皎洁的圆月,似乎在感叹着什么,“他可是真心实意对待你这个朋友的。”
“我知道。”文森特调整好气息,然后低着头看向那所宫殿,眼眸里有复杂的的情绪,“但是他现在是妖帝,是妖族的王,他的根基未稳,不适宜跟我们魔族有过多的瓜葛。”
“啧啧,你可真是冷谈。”
“亲手给流斯赫施下了忘却的法术呢。”
“这样明天一早醒来的他,脑海里你的样子将会模糊不堪吧。”
文森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还在看着那所宫殿,然后若有若无地似是叹息了一声。
[未来]
新一天的太阳还是照常地升起,那原本驻守在妖宫的魔族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似乎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王,您该起床了。”法贝捷的声音在流斯赫的耳边响起。
“嗯?法贝捷……?”流斯赫呢喃着,然后静静地看着法贝捷,这个他忠心耿耿的下属,这个为他浴血奋战,杀入妖宫,助他成为新妖帝的法贝捷。
“王,您该起床洗漱了,妖宫里还有很多事务需要您亲自去处理。”
“……好。”流斯赫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很是好看,他翻身起床,然后拿起了架子上那件属于自己的华服,然后突然间就怔住了。
——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流斯赫低头看着手里那间白色的华服,华服上绣着若是不认真看几乎看不出来的暗纹,而那暗纹……流斯赫想了想,似乎在年少时的家附近讲过这种白色的花,好像有人告诉过他,那种花叫曼陀罗华。衣服上的花肆意地开放着,似乎在诉说着一个无言的故事。
然而他完全想不起那个人的脸,脑海中的记忆,记忆力的那个人有着一张模糊的脸,无论他怎么去想,却始终想不起来。
——啊……还是算了吧,能忘记的相信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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