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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化作花火

第四章 化作花火

1

数位警察与机乘人员被盖上了白床单,安置在了直行的旁边。

凤凰院乘上机械怪兽,追逐到巨兽袭击鱼鹰的位置。可能是巨兽感到鱼鹰口感不佳,便将鱼鹰丢在了海里,而不是腹中。凤凰院用最快的速度展开了施救,但是由于冲击过为剧烈,鱼鹰上的人无一幸免。

凤凰院眼睛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盯着冰冷的尸体,默默握紧了拳头。

枫走上前,拍了拍凤凰院的肩膀,说:“你已经尽力了。谁也不会想到水里会有那种东西。”

难道凤凰院真的不知道吗?

凤凰院就是与世界为敌的大BOSS?

铃内心萌生了众多的疑问。

机械怪兽从天而降的画面仍然在夕子的脑子里不断的回放,而那只机械怪兽,与北斗约会的那天看到的一模一样,虽然凤凰院现在正沉浸在深深的自责里,但是铃还是决定一吐为快。

“凤凰院,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凤凰院,你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座驾?”六部老师也紧跟着追问。

这个时候男爵开口了:“凤凰院就是光之巨人的宿敌之一——机巧噩梦,至少在媒体报道中是这样设定的,是企图毁灭世界,但被光之巨人屡次打败的众多反派之一。”

“是吗?凤凰院?”夕子问道。

凤凰院点点头,“但是我可不是坏人。”

“可是,机巧噩梦每次出现的时候,都会驾驶着巨大的机械怪兽,对城市进行破坏呀!怎么想都是坏人吧?”

“的确,每次都会驾驶着机械怪兽,高喊着征服世界的口号。但是,每次推到的房子也好,踩坏的路也好,都有它们既定的命运。对于那些是违建,而且居住者也已经避难完毕的房屋,就推倒了,至于路,只会找一些即将进行改扩建或者大修的道路,虽然机械怪兽看起来体型巨大,但是采用的超轻材料,而且如今路面的承载力也很不错,甚至一些烟雾,都只是自带特效。当然我也并不想以此为借口,商社同样有地产与市政工程的业务,从数据换算的角度,并没有给公共设施造成太大的损失,反而进行了优化。”

“怪兽袭击是一种城市规划的手段?”

“顺带的,更多的出于自己的兴趣。想要世界更美好一点,当然先要推翻之间的设计,再从新来一遍才可以。”

2

“哈?个人兴趣?”夕子皱着眉。

“我从小就对怪兽比较感兴趣,现在也是。”凤凰院说,“所以当商社有余力的时候,就开展了机械怪兽的研发。我们商社毕竟是从事医疗相关的行业,这些技术既可以应用于医疗救援,就可以应用于医疗器械的完善,只不过身为社长的我,有那么一点任性罢了。”

凤凰院回想起了学生时代。

“中学的时候,我有一位非常要好的同学,其实仅仅是聊一些投机的话题而已。那个时候老师、同学都把我归类为天才,你们懂的,自然没有什么朋友。但只有那个人,会和我聊一点怪兽的话题,他很喜欢看漫画,总是独自在角落的座位上写写画画,是个寡言少语的家伙。但是所谓同病相怜,我们两个却成了要好的朋友。毕竟我是天才嘛,有一次那家伙特别认真的对我说,凤凰院,你成绩那么好,以后要成为物理学家啊,找到通往二次元的大门。”

凤凰院讲述着。

“我当时以为他在说笑呢,但现在回想起来,那目光可是超级认真,那个年龄,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够当真。不过那时候我却把他回绝了,你们知道我是怎么回绝的吗?”

凤凰院扭头环视了一圈,说:“我认真的回绝他说—我长大后要造怪兽。这个世界上,不忘初心的人很少,我很幸运的是其中一个。”

凤凰院笑了笑。

“好了,言归正传。夕子,你那么喜欢特摄,应该知道吧,第一只机械怪兽,其实是出现在荒漠里。那里其实是我地下试验场的位置,本来就是荒芜人烟的地方。我创造机械怪兽的目的,本来是想让它们去守护世界的,但是不巧那次正义的化身—光之巨人出现了,直接把机械怪兽收拾掉了。那次我真的是损失惨重啊,不过倒是让我感到非常有趣,想要守护世界的话,机械怪兽至少要比光之巨人厉害吧!于是又开始创造强化体,然后又失败,这部分媒体报道的倒是基本属实,机巧噩梦确实是一个有韧性的反派。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基于儿时对使用驾驶舱操纵机器人的强烈印象,设计的机械怪兽,也是采用人类搭乘驾驶舱来操纵的,哈哈,在技术不成熟的时候,有次直接让光之巨人把驾驶舱打爆了,好在爆炸之前,光之巨人救下了我。我当时就在他手掌上,对他喊,有空喝一杯啊!结果那家伙竟然点了点头。”

3

“你们还记得不久前侏罗纪公园附近的记着怪兽袭击事件吗?”凤凰院问道。

“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正是和北斗约会的日子,樱花飘落的景象还记忆犹新,但现在自己却置身海岸,北斗也已经——想到这里,夕子的鼻子一阵酸楚,好在泪花没有淌下来。

“那一天,我也在附近。”六部学接着说道,“我有参与侏罗纪公园的建设,但是那次和你之前说的并不相符啊,侏罗纪公园那次,可是完完全全的破坏,假如没有光之巨人的话,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那一次我确实冲动了,我也感到很抱歉。”

“为何?”

“六部老师,你设计建造了侏罗纪公园,但是你对公园里那些资本家可能并不了解。”

“不,凤凰院,我有所耳闻。”

“是吗?六部老师,星野之宣有部漫画,叫做蓝洞。”

“对,还有一部叫做重返侏罗纪。”

“嗯。”凤凰院心领神会。

“他们找到了通往侏罗纪的方法?”

六部学脑子里回想着恐龙化石,人类化石,还有机械骨骼的事。

看来铃的猜想过于浪漫了,那并不是时间机器,而仅仅是一个时间的缺口。

“没错,他们找到了通往侏罗纪世界的方法,毕竟采用基因编辑技术复活恐龙需要大量的时间,不如直接把这些小可爱们从远古逮到现代。”

六部学紧接着对凤凰院解释了看到诡异化石的事。

“还有这样的事啊!”凤凰院无奈的笑了笑:“幸好你不是考古专家,不然还会以为是超古代文明呢。”

“不过,凤凰院,如果资本家们仅仅是为了节省投资的话,这也无可厚非吧!”

“六部老师,事情没有表象那么简单。”

“难道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恐龙?”铃问道。

“一开始就不是。”凤凰院摆了摆手,“世界比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

“白星这里有人鱼的传说吧,不仅仅是这里,世界各地都有各种各样的变种,人鱼传说可以说是最经典的传说之一。茫茫的大海上,水手们听到了美妙的人鱼歌声而被蛊惑,最终命丧大海。科学家们说人鱼的真身其实是儒艮,仅仅是因为儒艮的副乳看起来像是人类女性的**,导致船员们看错了,这根本就是扯淡好吧?船员的视力又没有什么问题,世界各地的传说基本趋同,所以完全可以猜测,人鱼是存在的,她们像人类一样,也是一个种族。我想不过是在进化选择的过程中,一部分猿类选择了陆地,一部分猿类选择了海洋吧,虽然这个选择夸张一点。”

“哈哈,和你的观点相似呢,夕子。难道真的有海猴子?”铃看了看夕子,接着附和道,“我可以信,毕竟这个说法有那么一点有趣。”

有趣即是正义的铃看来,这个说法可能相当可信吧。

4

“资本家们是怎么知道人鱼的事的?”夕子好奇的追问凤凰院。

“可能一开始就知道吧,总会有几个人比我们更加了解这个世界,更加清楚这个世界的秘密。毕竟关于人鱼永生之类的传说一直都在。”

“那些资本家难道是为了永生才想抓到人鱼吗?”夕子皱皱眉头。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夕子。”凤凰院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人鱼从远古到现在,进化了几千万年,按理说的话,现在地球上仍然应该有人鱼的种族,只是可能在深海罢了。”

夕子点点头。

“但是啊,夕子,就像人的野性一样,人鱼不断进化,它的某种属性也会越来越淡化。但资本家们想要开发这种野性,所以他们需要找到纯种。”

“也就是说他们在这个时代已经捕获到人鱼了?!”

“据我所知,数量不是很多,但是有一点你们是想不到的,资本家们捕获的人鱼样本,和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外貌差别。”

“是进化的关系吗?一些人鱼又选择回到了陆地。”铃推测着。

“可能吧。”凤凰院接着解释说,“虽然外貌差别不大,但是它们确实有一种能力。”

“什么特性?”夕子好奇的追问。

“歌声可以召唤怪兽。”

“哈?”这难道不和白星公主的设定一样了吗?

“这是不是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六部老师虽然对这个说法也非常感兴趣,但是还是保持着逻辑思考与科学分析的底线。

“也算是有科学依据吧,可能是语言系统趋同。”凤凰院解释说。

“所以说,除了古代人鱼之外,现在这个时代有两种人鱼喽,一种在海底,一种在陆地,而在陆地的人鱼虽然保持了歌声的特性,但是他们自己可能并不知晓,而是以人类的身份生活着。”

“就是这样的。”

“资本家们拥有时空技术,又知道人鱼这种物种以及他们的歌声特性,所以才会疯狂的捕杀人鱼,是这样吧?”六部老师讲出了沉重的话题。

“谁说不是呢?”凤凰院耸耸肩。

“但是野性人鱼非常不好捕获,毕竟深海里都是巨兽。”凤凰院说,“所以他们胁迫我,让我提供外露骨骼的技术。”

“凤凰院,我想外露骨骼只是你巨大技术财富中的一小部分吧?为什么要惧怕他们,一头机械怪兽不就摆平了吗?”

“可能是吧,但是他们抓了我的家人,就在侏罗纪公园。”

“原来是这样,所以那一天才暴走了,是吗?”

凤凰院点点头。

“那你的家人没事吧?”夕子关切询问,那天漫天的烟尘仍在眼前挥之不去。

“幸好有光之巨人。”

“是吗?”夕子欣慰的点点头。

“真的好奇怪啊,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光之巨人。”铃笑着说。

“不过有光之巨人不是挺好嘛”凤凰院笑笑。

“那凤凰院,你来这里,是因为资本家们在这里有什么预谋吗?”

“那倒不是,我来这里是为了一个约定。”

“约定?”

“和光之巨人约好了,来这里最后一战。”

“最后一战?”

“是呀,我妻子怀了孩子,是时候放下拯救世界的梦想了。”

凤凰院也是中二病。

“和光之巨人约好?难道你认识光之巨人?”

“我之前不是说过一个要我打开二次元大门的同学吗?就是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就是光之巨人,是夜间北中学的一位老师。”

“光之巨人不会出现了。”夕子喃喃道。

“我知道,夕子。”凤凰院眼神中就露出一丝伤感,“在直行出事后,我就调查了一下你们推理特摄研究会的事情,我也很震惊,没想到作为老好人的他,会这么离开,可能就因为是老好人吧。”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夕子眼睛泛红。

“毕竟我在悬崖下找到你的时候,你守着直行的尸体,却喊着北斗的名字。”

之后铃向众人解释了北斗的事,作为补充。

“你了解他吗?”夕子问凤凰院。

“长大之后,就是喝过一杯的交情。和学生时代的北斗完全不同,以前的北斗,可是憎恨着这个世界啊!除了漫画,他对这个世界都没有好感,总想着去颠覆它,或者是逃到二次元的世界。”

“是吗?原来以前的北斗君是这样子。”

“侏罗纪公园事件时,我跌出了驾驶舱,当他知道是我时,变成人形,和我聊了好久。那个傻瓜认为一定事出有因,这么善解人意,完全颠覆了我对他的认知。”

“然后呢?”

“然后聊的很开心,讲了他怎样变成光之巨人,怎样收拾怪兽等等,就像在听他讲特摄片一样。最后他告诉了我守护世界的理由。”

“守护世界的理由?”

“是呀,守护世界的理由。”

“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呀,也确实和你有关。不过夕子,在这之前你必须告诉我,你是为何知道北斗就是光之巨人的?北斗可是自信的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每次怪兽出现的时候,他都会不见踪影,但每次怪兽击退以后,他都从夕阳的余晖里挥着手回来,这不是标准的特摄片套路吗?”

“哈哈,原来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呀。”凤凰院笑出声来。

最关键的还有,每次见到光之巨人,我的体温总是高半度,夕子心想。

“好了,凤凰院,快告诉我吧,北斗君守护世界的理由。”

夕子盯着凤凰院,虽然知道北斗是光之巨人,但是从来没有捅破这层纸,夕子也知道,北斗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只是这个理由她并不能了解,假如仅仅是爱与正义这样空洞的词汇,夕子一定不会相信。

“夕子,你知道,北斗对你非常着迷。”

“是,是吗?”夕子结巴的说道,“平时北斗君倒是挺矜持的。”

“哈哈,那家伙还是那样子啊,上学的时候就不苟言笑,只知道看漫画。”

凤凰院说的格外轻松,谈及北斗,两人似乎都是非常美好的回忆。

“卡在驾驶舱,好不容易挣扎着出来,却从驾驶舱跌落了,幸好光之巨人伸手拖住了我。然后带我飞到了很远的地方,他一点一点的变小,变虚幻,变透明,最后站在我面前的竞是北斗君。不过当时我并不是很惊讶,因为北斗身上总会发生特别奇怪的事,如果是他变身巨人的话,我倒是感觉没什么违和感,然后——”

“打住,凤凰院。”铃及时制止了凤凰院的话唠毛病,指了指夕子,“这个刚才已经说过了,请言归正传。”

“啊,抱歉,夕子,言归正传。”凤凰院尴尬的笑了两声,接着说道,“然后我们去喝了一杯小酒,闲话不说,北斗君最后和我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很苦恼,那个姑娘就是你,夕子。”

“喜欢上我,会让北斗君苦恼吗?”

“你误解了,夕子,当然和你没有关系。虽然你和北斗是恋人,但是你对他的过去也不是很清楚吧?”

夕子点点头。

“那个家伙,一直认为幸福什么的,和自己并不相配。因为某些原因,他强烈的憎恨着这个世界,甚至能化身光之巨人的时候,最想做的,也是去大闹一番。”凤凰院目不转睛的盯着夕子,“但是喜欢上你之后,他感觉自己变了,后来因为你一句话,他决定去守护世界。”

“我的一句话?”

“是的。”凤凰院走到夕子耳边,轻声告诉夕子。

夕子静静的伫立了几秒,用手捂住脸,缓缓的蹲在地上,然后放声大哭起来。

“也告诉我一下呀!”铃对凤凰院说。

“爱与正义。”

“肯定不是因为这个!”

5

是夜。

海面上一片漆黑,不见五指,脚底踩在水面上那钻心的冰凉感,令人浑身打颤,夕子一点一点挪动着脚步,并呼喊着:“北斗!你在哪儿?”

夕子继续向前移动脚步,漆黑渐渐一点一点散去,硕大的月亮突然出现在头顶,夕子竞觉得月光有些晃眼。

“终于能看到东西了。”夕子心想。

环顾四周,夕子看到远处海水上站着一个人影,月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北斗君!”

夕子向人影的方向跑去。

突然,场景变成了操场。

夕子奋力奔跑着,不远处是加油打气的人群,他们挥舞着手臂,呼喊着,但是夕子却一点也听不到,能听到的,只有夏天聒噪的蝉声。

人群的最外侧,是冲她微笑的北斗。

“北斗!”

夕子停下来,面前是一棵大树,蝉声更加噪吵了。

“夕子。”

北斗出现在夕子身边,指着树干上的蝉蜕说道:“是巴尔坦星人呢。”

巴尔坦星人是夕子最喜欢的怪兽。

“北斗!”

场景又转到学校,放学之时。

北斗走在楼道里。

“再见,老师!”

“老师,下班了不去约会吗?”

面对学生,北斗只是微笑回应。

北斗仍然没有离校,他回到教室,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漫画。

夕子是今天的值班老师。

检查教室时总会看到这个寡言的男人。

夕子越发的好奇,喜欢看漫画的人,好想交个朋友。

夕子鼓起勇气,踏进教室。

“你好,在看漫画?”

“是呀,你也要看嘛?很不错”

“好啊。”

这是夕子和北斗的第一次交谈。

“北斗!”

夕子想大声呼喊,但是好像困在身体里,不能出声。

视角渐渐抬高,是夕子偷看北斗的视角。

那时,夕子只是觉得北斗很好看,眼神很深邃。

此时,夕子才感受到北斗眼神流露出的温柔与孤单。

正因为孤单,才会爱上漫画,正因为爱上漫画,才会如此温柔吧。

凤凰院是对的。

夕子淌着泪花。

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察觉到呢?

北斗如此的孤独。

画面一转,场景再次变回海上。

夕子没有站稳,一下子跌落在水面上,此时

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夕子的正下方,夕子屏住呼吸,只见得黑影越变越大,从正下方接近夕子的,竟是一张血盆大口!

夕子猛的惊醒过来,原来是一场梦。

昨天,铃解释了直行的死因,更加让人震惊的却是凤凰院的身份。

事情暂告段落,众人商定等雨小一些再离开,于是又是漫长的一晚。

夕子从眉间到脑后,都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她好想问一问北斗,但是却再也没有机会。

夕子缓缓转过头,想看看铃是否也睡着,但不成想,映入眼帘的确是极其可怕的一幕:已经死去的直行正举着刀,要刺向铃。

夕子没来得及多想,就脱口而出:“你干嘛!”

铃被夕子惊醒,明晃晃的刀锋就悬在眼前,铃猛的翻身,刀扎在了枕头上。

“啊!”

铃一边大叫,一边起身躲向夕子的方向,两人摆好架势,盯着直行。

“啊!你也喊,夕子!”

“啊——”夕子也声嘶力竭的嘶吼开来。

直行目光呆滞,缓缓转过身,逐步逼近两人,他的头上还流着血,这一幕,好像恐怖电影上的僵尸桥段。

这时,楼道里响起噔噔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咔嚓一声,房间的门被枫一脚踢开,嘭一声砸在直行身上。

直行一下子栽了下去,被压在门板下,枫一个健步跃上门板,把大刀架在直行脖子上。

“别动,再动就再让你死一次!”

英姿飒爽,一气呵成,黑道少女,女侠风范。

6

直行挣扎着,大刀的威慑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闻声感到的六部老师,男爵,凤凰院和小姑娘们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明明已经死去的直行怎么又复活了?难道这个世界上真还有僵尸病毒不成。

不过看到稻荷枫,众人心里感到了一丝心安。

“枫妹,你注意不要被他抓伤了。”凤凰院提醒道。

“没事儿。这家伙好像又没气了。”枫用刀背拍了拍直行的脸颊,没有反应,一脸死相,完全不像是活人。

难道直行回光返照,然后又被枫杀了一次?

众人虽疑惑,但是还是先抬起了门板,把直行拉了出来,触感僵硬,确实应该是死了呀,这明明就仅是一具尸体而已。

众人移步大厅,将直行的尸体摆放在中间,一边端详,一边思考。

男爵绕着直行的尸体转了好几圈之后,对铃说,“你还记不记得鬼子母神?”

“这么拗口的名字怎么会忘得掉?男爵,你是说直行的灵魂还可能在这附近游荡?”

“极有可能。”

“用那个装置的话,可不可以捕获它?”

“很久没用过了,但是不妨一试。”

“男爵,你快去准备一下吧!”

“好!”男爵转身离开大厅,去取灵魂捕获装置。

“铃,难道真的有幽灵之类的吗?”

六部老师很认真的问铃,此时他心里一定期盼着肯定的答案吧。

“六部老师,虽然可以用科学的体系解释,但是简单来说,幽灵是存在的。”

六部老师拍了一下手掌,“不虚此行,居然连幽灵都看到了。”

不过六部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故事里他会看到的东西,假如他知道的话,一定会感觉幽灵是小儿科。

“铃,你说直行为什么会去刺杀你?”凤凰院问道。

“可能因为我是侦探?”

铃心里实际想的是,不会是因为伪解答的事吧,但三姐妹不应该比我还要危险吗?

铃心绪也乱的很,理不出头绪。

“爸爸好慢啊。”三姐妹也烦躁起来,她们也意识到了,难道直行会报复自己?毕竟自己完全不是有意为之。

这个时候直行的手指动了一下。

果然是枫最敏感,大喝一声:“他动了,往外退。”

众人一惊,往四外散去。

直行原本耷拉的脑袋慢慢抬起来,血渍由淡粉已经凝固成了深黑。

“直行!”达子一下子过去抱住直行,“你还没死,对吗?”

“是啊,达子。”尸体竟然说话了。

达子喜极而泣。

“直行,太好了!”

直行扭动了一下身体,但是发现被束缚着。

为了防止直行再次复活袭击,移到大厅的时候凤凰院用绳子把他绑了起来。

“达子,帮我解开,好疼。”

“先等一下,达子。”

“可是——”

“达子,先等一下。”

铃认真的眼神令达子无法拒绝。

铃走到直行面前,蹲下身,啪就是一巴掌,仿佛快把直行的脑袋打掉了。

“疼吗?”

铃问直行。

“感觉不到是吗?”

铃再次扇了一巴掌。

“所以就不是复活喽。”

蹲在一旁的达子被这一幕惊呆了。

“铃,你太过分了!”达子气愤的说。

“你看,他不是还在笑吗?”

果然,直行在笑,达子不寒而栗。

“铃,我想到一个新诡计。”

铃听了一惊,说“你——不是直行!”

7

西泽保彦写过一本书,叫做《人格转移的杀人》,简单来说就是互换身体,相互杀戮,最后只活一个的小说。

很久以前,一位少年读了这本书,如获至宝,原来推理小说还能这样写!于是他立志成为一名写出新花样的推理小说家,像诸多的前辈那样。

这一点,他和直行有点像。

他有句口头禅,“某某,我又想到了一个新诡计。”

遗憾的是,在连书店也没有的乡下,根本没人回应,而且很容易被当成怪人。

但少年却毫不在意,由于从小体质欠佳,没有融进玩伴的圈子,所以少年把几乎所有时间都用在了阅读推理小说上,书对于少年来说是最重要的宝物。因为读书,他始终坚信自己是特别的,始终坚信自己可以写出超级神展开的推理小说。

但是,天赋这种东西,毕竟是稀缺品。

热爱,却没有天赋,抬起手,摸到的就是自己的极限。

但是少年像傻瓜一样,从来没有放弃过。

后来,他走出乡下,去了更加广阔的天地。

本来想一展拳脚的他,却意识到,仅仅是生存就要用尽全力,更不用提再有心力去撰写小说。

但是少年还是像傻瓜一样,不肯放弃。

不管加班多晚,都坚持写作。

平心而论,那是极其平庸的词句。

但每天敲出的几个字却是少年活下去的支撑。

他相信,每天都创造一点希望,就一定可以星火燎原,能够像自己喜欢的作家和角色那样,逆天改命。

书稿越积越多,但是生活仍是波澜不兴。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喜欢穿西装的女孩子——铃。

那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租客。

那是他幻想了无数次的情节。

名侦探真的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了。

就像华生遇到夏洛克一样。

他心中充满了对神的感激。

铃果然也不负所望,名侦探的体质总会吸引各式各样的古怪案件。

自然而然,他走进了铃的领域,像众多推理小说里写烂了的桥段那样,他成为了铃的助手。

而铃,也仅仅把他叫做“助手”。

真名什么的,铃从来没问过,少年也没说过。

用侦探与助手互称,他感觉更加纯粹。

他知道,自己本该是置身局外,撰写侦探惊心动魄破案经历的人。

但是铃的魅力,让他不能幸免的被俘获了。

他喜欢上了铃,从第一眼开始。

爱上名侦探,往往不会有好下场。

他从没有对铃表达过爱意。

侦探小说里已经写过无数次了。

侦探是不会回应的。

虽然他记录了许多诡异的案件,但生活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

贪得无厌的编辑压榨着他,一个又一个的约稿让他喘不过气来。

但他还是像傻瓜一样,坚持着。

毕竟,这是自己的梦想。

神已经送来了名侦探,还奢求什么呢?

最后,他身体越来越差,在赶稿的夜里,心脏麻痹,不幸早逝。

可奇怪的是,他死后仍能够感知世界。

他浮在空中,看着铃参加自己的葬礼。

铃传着黑色的礼服,感觉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铃果然一滴眼泪也没有流,真不愧是自己相中的名侦探。

死后,才知道自己最思念的是什么。

因为铃,自己不忍与这个世界诀别。

还不能成佛。

少年这样想着,还要继续守护着铃。

哪怕化作怨灵,永不超生。

于是,少年灵魂伴在铃的左右。

没有助手的时间里,铃仍然顺利的侦破着案件。

看来助手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

至少对于铃不是。

少年想成佛了,但是在成佛之前,至少要对铃说一句——喜欢。

他尝试着附身到尸体上,发现竟然可以操控尸体,甚至可以讲话。

但是仅仅两个字,却像千斤一样,压在舌头上,久久吐露不出。

时间就这样流逝。

自葬礼以后,铃再也没有提起过助手。

也再没有找过其它助手。

少年感觉很欣慰。

虽然一切都是自顾自的想象。

直到那天晚上,铃和夕子夜谈。

自己可以变成幽灵,那铃说的,应该也是真的。

难道自己喜欢的,一直是一个恶心的宅男?

少年愤怒了,他决定好好质问一下铃。

刚好有尸体,而且那家伙的梦想就是推理小说家。

这就是缘分吧!

他附到了名为直行的尸体上,开始了自己的复仇。

没有回应的爱,最终扭曲了一个灵魂。

8

“铃,他是谁?”凤凰院问道。

“我的助手。”

“我想知道他叫什么。”凤凰院想动用自己的情报网调查一番。

“我不知道。”

铃回答完才意识到,原来连助手的名字都不曾问过。

“哈哈哈,铃,你果然不知道。难道没有推理出吗?”

铃盯着助手,“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并不是名侦探。”

“是吗?一会是一会不是的。”助手抬起头,目光与铃相对,“谁信啊?”

对啊,谁会信啊?

铃必须是名侦探。

这样自己才能是助手。

本就是镜花水月,铃却还要亲手将它捏碎。

不可原谅。

助手仍旧徒劳无功的扭动着身体,想挣开束缚。

“你为什么要袭击我?”铃质问助手。

“不为什么。”

铃啪的一声,又打了助手一巴掌。

“诶——铃。”六部老师制止铃。

“我知道他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就是忍不住。助手君,我把你当成友人,你却什么都不说,甚至要袭击我?我也不明白你死后为何要跟随在我身边,你这样,让我很困扰!”

铃一口气讲了很多。

“铃,名侦探总是想搞清楚一切,但是我袭击你的动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我会一直诅咒你。”

直行低下了头。

看来助手又脱离了直行的身体。

“可恶!”铃皱了一下眉头,起身环顾虚空,“我知道你还在这间屋子,能不能谈一下,不要那么任性!”

没有回应。

此时,男爵拎着一个超大的手提箱走了进来。

“我错过了什么好戏吗?”男爵问道。

“爸爸,你总算来了。”三个小姑娘看到男爵,心里才有了底气,紧紧围在男爵身边。

“不怕,有爸爸在。”

“你回来的时机刚刚好。”铃对男爵说,“现在可以开始吗?”

“可以是可以,难道他现在在这间屋子里?”

男爵以为是直行的灵魂,为了女儿们,必须要把他封印起来,男爵心想。

“就在这间屋子里。”六部回答道。

“好,那就开始吧!”

男爵打开手提箱,里面集成了各种元件,裸露的电路板,并且晶体管一闪一闪,有一点像蒸汽朋克风格的古董。

男爵拔出电源线,接在大厅隐藏的超高功率接口上。

“这个比较费电,一会大厅的灯可能会熄灭,做好心理准备。”

众人点点头。

男爵从手提箱里拔出一根伸缩的天线,天线的端部是一个大大的圆球,看起来很不协调。

“要开始了。”男爵拨动了开关。

清脆的“啪”的一声响起,大厅的灯饰忽明忽暗,手提箱发出滋滋的声音,甚至看到电路板上若隐若现的电流。

手提箱里有一个圆盘状的物体飞速的旋转着,电线顶端的圆球被电流覆盖,滋滋和噼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上帝视角的助手竞感到了强烈的引力,身体在不断的被分解,被压缩。

“可恶!”助手挣扎着,但是完全抵不过装置所产生的引力,一点一点被吸引到了小球上。

天线上的电流越来越大,圆盘转速也越来越快。

“捕获已经开始了。”男爵说道。

圆盘在飞速旋转的过程中被刻出了许多符号。

“这些符号就是灵魂数据化的体现。”男爵解释着,此时的铃,想到的是七夜怪谈里的诅咒录像带。

手提箱温度越来越高,甚至可以闻到一股糊味,过了十几分钟,圆盘终于停了下来,但手提箱也到达了极限,冒出了黑烟。

大厅的灯也灭了。

枫一下抓住了凤凰院的胳膊。

“枫?”

“没什么,我怕黑。”

凤凰院往枫的位置靠了靠。

“完成!”男爵取出圆盘,“他已经被封印在这里了。”

骚动结束之后,很快就又恢复了照明。

“这就是封印?”六部老师凑向前去,端详着男爵手里的圆盘。

怎么有一种刻录唱片的感觉,六部心里感觉怪怪的,假如自己去设计的话,可能会让这个装置更具美感吧,不过手提式的设计倒是相当便捷,假如以后可以大规模应用,估计可以催生驱魔师这种职业吧。

六部老师心里碎碎念,嘴上也没闲着,“我们还可以和这个进行交流吗?”

六部指着圆盘。

“可以,放进去加载就可以。”

“放进去吧,我确实想和他好好谈谈。”铃对男爵说。

男爵把圆盘放回原位,拨动了另一个按钮,圆盘飞速转动起来,一排辉光管飞速的闪着数字。

加载了一会以后,男爵从手提箱里扣出一个耳机。

男爵把耳机递给铃,说:可以了。”

铃接过耳机,戴在头上,把话筒放在嘴边。

滋滋滋-噼啪-噼啪-

耳机里穿出刺耳的噪音。

铃皱了皱眉,对着话筒说,“助手,能听到吗?”

“我不会原谅你,铃,我会永远诅咒你!”

歇斯底里的抱怨。

铃摸了一下鼻子,说道:“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大作家。”

“我不是大作家!”助手的语气平和了许多。

看来即使变成鬼,也仍然喜欢听恭维的话。

“没想到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助手君。”

“我现在感觉自己是个傻瓜!”

“你也感觉到了?”

“哈?”

“我们都认为你是傻瓜。”

“我真的很无语,铃?那平心静气的讲,我哪里傻?”

“坚持写着平庸的小说,坚持对抗着世界,这都挺傻的,还有,爱上了自己创造的幻影。”

“幻影?”

“对,你不是最爱自己书里的名侦探嘛!”

“你怎么知道?”

“所以才说你是傻子啊!这个谁都可以看出来。你虽然没有挂在嘴上,但是每一个表情都能看出来。”

“怎么会——”

“你以为这是自己的秘密,但是其实全世界都知道。”

“你爱上的,其实是你自己笔下创造出的名侦探。”

铃说的是对的,自己爱上的,确实是自己创造出的一个幻影,一个角色,一个铃的分身,而不是铃。

铃仅仅是个原型。

“铃,刺杀你,是我唯一一次的冲动,你应该感觉很荣幸。”

“是呀,很荣幸。”

“谢谢你帮我看清自己,解开了我的心结。”

“客气。不过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帮你解开的。”

“没关系,就是解开了。”

“那告诉我动机可以吗?”

“不要,这算是对你小小的惩罚,也让名侦探烦恼一下吧。我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我想走了。”

“是吗?下地狱后也要写推理小说呀。”

“好的,不过也可能上天堂。”

“嗯,不过你从来没有那么幸运过。”

“是呀。”

“那再见了。”

“再见,铃。不过还是和你说一声吧,这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异常的存在。”

“还有什么?”

“一团光。”

“什么光?”

“围绕着夕子的一团光。”

“是吗?”

“那再见了。”

“再见。”

铃摘下耳机,对男爵点点头。

男爵启动机器,圆盘再次转动起来,天线上的圆球不断闪着电流。

助手离开了。

就像是夏日的花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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