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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即便如此

第三章:即便如此

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做错过什么,从被孤立开始就更是如此,不管怎么做,做什么都不太会让人感到愉快。。。。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哎哎哎,小阳,你喜欢吃什么?”

“为什么你要去吃虫子啊,味道怎么样啊?”

且不说他们这些人的关注点在哪,但是这种违和感到底是什么啊?

原本在教室角落中的我被换到了教室正中间,被一群好奇的小学生围得水泄不通,尽管我不太想搭理他们,但是老师在讲台上微笑地看着我的表情让我也不太好意思一直板着脸无视这帮孩子。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虫子快死了,丢了也是被吃,我刚好有点饿就。。。”

“哎哎哎,那那虫子好吃吗?口感怎么样啊?”一个男生立马接上我的话,不断地用那双闪着光的眼睛盯着我。

“额。。不好吃。。”我想了老半天也只能挤出这几个字。

“好啦好啦,各位同学,跟新同学打招呼也就到此为止,准备上课咯。”讲台上的老师拍了拍手,微笑着,跟之前的班主任完全是两种风格的人。

话说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得要从我吃虫子的两天后说起,那帮好事的女生像往常一样向老师打小报告的时候,总会带上一两句我的负面评价,那吃虫子的事自然也逃不过她们的大嘴巴。班主任已经觉得像我这样的人精神上已经出现了问题。但是在这个时候却仍然有一个人站出来,在全办公室的老师的劝阻声中,一位年轻的数学老师却毅然决然地来到了校长的办公室。

“我请求,将2班的刘阳同学,调入到我们的班级里。”

其他老师都不太建议这位年轻的老师这么做,但是她没有改变主意。

“我不太相信,这个孩子会无可救药到这个地步,你说得太过了,王老师。”这位姓邱的年轻老师意志很坚定,对着我原来的班主任说道。

我,站在外面,听得很清楚,很远,但是很清楚。这个孩子从我诞生以来,一直以来都在角落里坐着发呆,偶尔会去听听窗外的鸟叫,汽车的鸣笛声,还有,同学们的嘲弄,取笑的声音。听觉变得敏锐的他,现在发挥到一定的作用了。

不过,如果早知道会遇上这样的人,我想我也就不会夺走属于他的美好未来了吧。

这个班级的同学虽然不太懂得问问题的深浅度,但是那份热情,想要了解我的那份真切,多多少少能够感觉得到。

“刘阳,听说你欺负过一个女同学是真的吗?”同桌拨了拨我的胳膊,轻声说着。

新同桌也是个女生,短发,脸微微发胖,皮肤很白,但却又有着一丝暗淡,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光的问题,我也不太细想。低鼻梁,小嘴巴,总之长得还算端正。唯独她的眼神,像是在刻意躲避着什么,或许是我的视线,虽说一直板着脸看着不太友善也是我的问题。

“嗯。”我轻轻应了她一声。

“是么。怎么欺负的啊?好像还弄哭她了?”

“嗯。”

“你怎么欺负的?”

“。。。。”到了这里我就不太想回答她了,说是我欺负的也有点说不过去,虽然的确是作为“刘阳”的话,是我欺负的,但是现在的我并不是那个家伙,我也没有想要这么做的意思,错误是“刘阳”犯下的,我只是个替他擦屁股的人,要说 怎么欺负,如果回答了接下来或许还会被问到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总不可能说出违反我自己意志的事情,毕竟喜欢上她的人并不是我,如果说是单纯看她不舒服那也许还会破坏这短暂的和平。那么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果然还是闭口不谈会比较好。

她见到我没理她,又问了几声,我摇了摇头,她也识相的闭了嘴。好在是个女生,或许男生就会一直追问下去了。果然在小学阶段,男女情商差距真的这么大的吗?不过我应该最清楚了,小学男生,像是之前那个在这个身体里的白痴应该就是能够完美解释这样一个现状的根据了。

新班主任是一位数学老师,很年轻,估计是大学毕业没有多久,但是她的教学程度却跟原来那个家伙不是同一个水准,她所选定的更倾向于小学生的玩乐心理,与原来那个家伙死板的教学相比,这个老师的教学方式要好上太多了。这个班的气氛也非常好,同学们上课都会积极地抢答问题,唯独我不太想回答,引人注目不是我太擅长的。哪怕老师点到了我,我也只是站起来想一会然后说不知道而已。老师也只是微笑着让我坐下,然后点下一个同学回答。并没有责备我的意思,不过我想一直回答不上来,她应该也会被抹去不少耐心。

“刘阳,你的成绩不差啊,为什么上课的时候回答不上来呢?”一次小测验,三科全满分,但是我却感觉不到什么愉悦,这些东西说到底终归是小学生的题目,本身就不难,但是在老师和同学们看来却不一样,他们貌似很期望我的表现。

“没什么,只是上课的时候不太想被点到。”我压低了音量,不太想看到老师的眼睛,刻意地低下了头。

“为什么呢?表现一下自己不是很好嘛?这样才能结交到更多的朋友啊。”

我闭口不谈,不太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在我看来,朋友这种东西根本靠不住,不,或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朋友一说。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因为我一时的愚昧行为而抛弃并且背叛我的,在原来的班级里这样的教训我看的多了,而且,我自己就是朋友的牺牲品。老师口中的朋友,就是这样平常聊聊天一起玩的存在,这样的东西能算是朋友吗?我不太能够接受这样的朋友。

“试着积极一点表现一下自己,你受欢迎的话自己也高兴不是吗?”老师拍打着我的肩膀,试着让我肯定她的说法。

不,我一点都不会高兴,所谓的受欢迎说到底都只是对能力的肯定,在其中的确会有憧憬和爱慕之情,但是难免会出现嫉恨和诋毁。真正正确的做法是不惹人注目,这样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不会被任何人拿来对比,也就不会产生所谓的挫败,最起码不会因我而起。

哎?为什么我会想到这些?按照道理来说,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在几个月之前我还只是一个整天只会找乐子,欺负女同学的调皮孩子。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内心里会有一些本不该属于我这个年龄段的想法,说实话,为什么我能够定义我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想法是什么才觉得奇怪。为什么?仅仅是被欺负,被孤立就能够让一个人成长到这个地步吗?或许,原本这些成长应该是属于那个人的,但是我却夺走了这些教训成为了我自己的存在。说实话,我该不该有这些想法,这些想法又是否正确,这些终究只是后话。也许,我真的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说不定。

“拿着吧,上课积极一点,明明成绩很好,你上课肯定听得懂,注意跟着老师的节奏走好吗?”老师把那三张满分卷子递到了我的手里,微笑着,眼神充满了期待。

对不起,老师,可能我一直以来有点任性,其实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我,会努力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慢慢的改变了一点,在我被孤立之后从来没有谁对我抛出过期待,这个老师或许是第一个,哪怕就只是为了她,我也会努力接受,改变这一切。试着融入进去,慢慢地接纳周边的一切。

果然,我不该夺走本属于他的一切的。

“刘阳,你有点变了啊。”

“嗯?是么,我怎么变了?”

在放学后的教室里,我拿着拖把,跟同桌两个人在教室里打扫着,说到底,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干活。

“感觉跟刚来的时候不一样,没那么沉默,上课也会抢答了。跟同学们也聊得来。”

或许如她所说,我的确变了,因为我接受了这份温暖,或许这个世界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我现在头上的汗,也就是我干劲的证明。

“就你们两个在干了啊。”班主任站在教室外,微笑着看着我们。

“嗯,是的,其他人的活已经干完了,只剩下我们拖地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自然地发笑,声音也可以如此地像小孩。我自己都有点吓到了。

“是么,那你们好好干哈。”

“嗯,老师慢走。”我挥了挥手,看着老师欣慰的笑容随着她的转身而慢慢消失。也许是错觉吧。

“明明是那帮男生太贪玩,你放他们走的,刘阳,你干嘛替他们挡下来啊?”同桌貌似有点生气,但都无所谓了。

“他们有他们的事,玩也是一种事务。不是吗?”

“你人也太好了吧?”

“哈哈,还好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帮它们接下这些累活,但是总觉得自己应该能够派的上用场,这样子做或许能够让一切能有所改进。

“那,我先走了?你别弄得太晚了。”

“嗯。”

教室里只剩我一个人了,看着天边的红光慢慢变弱,我也扭了扭腰,把灯关了,门关上,背上沉重的书包往家里走。

抬起头仰望着天空的彩霞,或许真的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在光晕交叠之处,在我高一层的地方有一处人影,定睛一看,是班主任。这么晚了还在学校啊。

“哎呀,是啊,那个孩子已经变了好多了。”

学校里没有了孩子的喧闹声,我能够更加听清楚老师在说什么了。可能是在表扬我什么的,为了这种无聊事的我竟然忐忑不安起来,甚至躲在她正下方偷听的我还真是孩子气。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哭笑不得。

“嗯,对啊,那个孩子没有原来呢么阴沉了,很开朗了。而且他本来就不差,可能有一些个人的原因吧,不太想回答问题。”

对不起啦,老师我以后会改的。我如此地在内心回复着老师

“嗯,那我以后升职也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升职?在我定义里应该是表现优异,或是做出什么出色成就的人可以提高待遇和权力的迁升之词。

“这个大多数老师都不太好对付的孩子啊,现在也已经很开朗了,而且真的,花了我不少心血,又是约谈又是让班里同学照顾他之类的。很辛苦的啊。”

“是吗?过两个月就可以调走是吗?好的好的,谢谢陈局长。”

在老师欢快的交谈中,或许她并不知道,帮助她得到这个机会的孩子,这时候正在她的脚下,原本还是对她充满希望的那个人,也已经慢慢褪去。天空的彩霞消逝,天色慢慢变黑,男孩慢慢走在昏暗的小道上,路灯稀稀拉拉地亮起来。在它们照耀下的我,不断地提醒自己,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的。只是,失望更多。

我从来不知道,哪怕是我,也一样会流泪,而且停不下来。止不住的流泪。

“刘阳同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

“刘阳同学?”

“对不起,我不会。”

老师有点诧异,但还是挤出了笑脸,“那你接下来好好听,坐下吧。”

“你怎么了?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同桌敲了敲我的手。

“没什么。”我冷冷地说。

下课,老师把我喊了过去,“刘阳同学?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果然,这样的做法还是太明显,还是会给自己惹麻烦。看着她的眼神,原来看到的关切与问候,现在逐渐变成了虚伪的,里面隐藏着的是拷问。(你为什么又变成这样了?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啊,你对得起我吗?)

对不起,老师,果然我结论下的还是太早。就当做你给我短暂快乐的报答,我就努力让你在这两个月内的升职计划里,好好表现一下吧。

“没什么,老师,刚刚有点发呆,以后不会啦。”我笑了起来,只不过是我装的,不装,又怎么能够改变呢?我只觉得恶心,反胃。

“是么,那就好,下次好好听课。”

“嗯!”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没有再看那个虚假的眼睛。也不想再看到了。

回到座位,同桌小声问:“你还好么?”

“当然啦!”

没错,如果这样能够起到一点作用的话,或许,我还有能够改变的机会。只不过,很难了。

此时的少年,内心已经蒙上了一层黑纱,即便被照亮,也只会透过些许,其余的,则被反射回去。。真正的脆弱点,已被一根针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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