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内是一片漆黑，在这没有电的异世界，失去了月光便只剩下黑暗，微弱的烛光只能照亮一隅之地。
我拿着手电筒，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房间。
“格维。”
就在我准备打开房门时，从背后突然冒出的声音让我猛的一回头。
“是玛丽啊……怎么了吗？”
此时玛丽正穿着白色的睡衣，翠绿的头发还有些湿润，扑鼻而来的香气让我明白她是刚出浴不久。只不过光线太暗，我无法仔细欣赏眼前这副美人图。
还有，我迟早要被她吓出心脏病来。
“那个，洗澡水已经烧好了，你不洗洗再睡吗？”
“啊，嗯。”
昨天才被雨淋湿，身体未免有些难受，趁这个机会洗一次也好。
“那我就先睡了，晚安。”
“晚安。”
她没有问我今天去了哪里，也从未追问过我的身份，就像我不揭穿她的真相一样。
这种非远非近的距离，让我感到有些心安。
不过我莫名有种既视感，这就像白天丈夫瞒着妻子在外找别的女人，晚上回来后贤惠的妻子温柔的选择了原谅。
可能是我肥皂剧看多了吧，这种东西简直毒害人心。
我将澡堂的灯点上，虽然很昏弱，但总好于没有。
衣服被一件件褪下，身上丑陋的伤疤也就显现了出来，不论是胳膊，还是背后或者腹部，都有可以明显看见的痕迹。
就像是怪物一样。
而且，最丑陋的，是我污浊的心。
洗澡的时候总是容易思考人生和回忆过去，但我什么都没有想，因为，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控制不住自己去寻死。
终于熬过了这漫长的时间，我穿好衣服后便回房睡了。
回忆着白天发生的事情，竟多少有了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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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有些日子了，每天清晨，我起床时床边都会有一碗粥，我明白这是谁做的，只是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的食材。
而白天里，很难看见玛丽的身影，她就像特工一样无影无踪，我也没有刻意去找她。
给菲尔讲的《西游记》也差不多接近尾声了，这几天因为太过安逸我险些忘了自己的目的。
“故事就此结束。”
我长叹一口气，终于把《西游记》全篇给讲完了。
“谢谢你，格维，很有趣。”
她也伸了个懒腰，我顿时想起了我以前养的一只猫。
当然那只猫早就死了。
“不客气，如果还想听的话我这里还有别的故事。”
“可以吗”她两眼放光。
我笑了出来，这次她没有望而退却了。
“格维你很温柔呢。”
她突然的发言让我不禁一愣，但我选择了装傻。
“也很聪明呢。”
“……什么意思？”
我对她的话感到疑惑了，她想对我表达些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说下感想罢了。”
她垂下头，表情低沉。
“我倒是更希望自己愚笨一些。”
“嗯？为什么？难道不是越聪明越好吗？”她抬起头，开始质问我。
“历史上的伟人，没有一个是聪明的。”我顿了顿说，“因为付出与回报完全不成正比，聪明的人，会选择坐以待毙。”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都引火上身，并且这火烧不死自己，反而让周围寸草不生。”
“不过，野草可是很顽强的。”她试图反驳我的话。
“但也不能在火焰中生长。”
“总会有不怕火的那一株存在。”
“那种事……”
“是可能的。”
她伸出手抵住了我的嘴唇，强行打断了我的话。
“我已经在这里待上十几年了，十几年一直是一个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封印在这里吗？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亲手……”
她将手缩回去，我咽了口吐沫，没有接话。
“人类和精灵的产物，不可能的存在，违背了神意的存在，污秽的存在，她的降生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她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污点。”
“但是，母亲还是将她抚养长大，虽然只在她身边陪伴了八年，但给予的母爱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因为怕女儿遭到迫害，她割爱将女儿封印了起来。临别时的眼泪和话语，现在依然记忆犹新。”
“即使不在了，还依然存在于心，一个人的精神是不可磨灭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看不穿她的想法，她的眼睛表达不出自己的内心，就好像缺失了某些感情一样。
就好像——另一个我一样。
“多少是明白的吧。”
这种事，早就知道了。不过，人死的事实也无法改变，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这些大道理不过是慰藉心灵的麻药罢了。
“格维，这几天的陪伴，让我感到很开心。”她没有表情的脸庞仿佛在述说着别的话语。
“……不用谢。”
这是，要做什么？总感觉不太妙。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来继续……”
“不，先听我说完。”
她将双手放在胸前，做了个深呼吸。
不要，不要再说了。
不论我内心怎么呐喊，这都是没用的。
“格维，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和你成为真正的朋友。”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的脸开始抽搐，就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
“不过，带着不纯的目的接近对方还是不太好，你说对吧？”
“……”
“如果有要求，尽管提出来吧，还是说，你想要的，是我的性命呢？”
她没有感情的面容和眼神，仿佛戏言。
仿佛，将我窥视到底。
“为什么，会这么说？”
“邪念，是瞒不过我的眼睛的。”
是开玩笑吗？还是事实？
我不明白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表露真态吗？既然这样，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慢着。”
我叫住准备转过身的她。
“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这些都是我一厢情愿，根本没有邪念之类的。”
她愣了一下，竟是笑了。
“谢谢，就算是谎言，我也很高兴。”
她消失了，在我面前消失了，我没有再去叫她，只是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
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谎言，欺瞒，诈骗，通通都被击破了，现在的我就像一个失业的小丑，既可笑又愚蠢。
不明白，我真的是不明白了。
我不知在地上愣了多久，也不知怎么回过神来的。
“回去吧。”我站起身，摇晃着身体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塔外的寒风让我稍微清醒了些，虚伪的面具被剥落让我感到头晕，天还是蓝的，我突然想久违的散下步。
安逸的生活到此结束，我需要做出选择了。
“她大概就是我的克星了，不过我也不能就这么放任自如。”
要找到答案，她想要的答案。
她就像我的另一个极端，不，这么说也不对，她比我要好的多，那么，这样的她想要的是什么？
情感吗？她是有的。
金钱？利益？自由？
还是说——爱？
那样的话——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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