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斌飞在走廊上撞见了独自一人寻找着什么的上条。此时这名女性眼中的罗密欧,男性眼中的全民公敌正鬼鬼祟祟地潜伏于高一一班的门口,紧盯着黑洞洞的室内,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出现。
“喂师弟你在干嘛。”
“呜啊!”上条夸张地跳了起来,可当他回头看见龙斌飞一张无趣的脸孔,迸发中的心头火就顿时冷却了下来,“原来是龙师兄,别吓我好吗。”
龙斌飞用眼角扫了扫周围,从刚才开始就死命盯着上条瞧的那些女生都随着龙斌飞的登场散去。他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叹气,如此极端的差别待遇令他有些尴尬。
“你在这里等谁吗?”龙斌飞心里暗笑一声,明知故问道。
上条当然无法察觉出龙斌飞此时的心中所想,他如意料之中那般犹豫了片刻,随即挂起一副万年不变的笑容,对龙斌飞说道:“我,我在等的就是你啊!师兄!”
”哦?真的啊!这么好,我恰巧也在找你。“龙斌飞傻傻地笑了起来,让上条心中浮现出的愧疚与罪恶感愈发增加。他趁对方不注意,稍微歪过头去瞥向被装饰成僵尸屋入口的一班。
没有任何收获。
不过这最后的一眼倒令他完全打消了侥幸的小念头。
“师兄是找我干什么呢?”他以释然的表情向龙斌飞问道。
“嗯——听说剑道部好像在今天有办什么对校开放的活动,我想去看看。”
“原来如此。”上条摸着下巴点头,“关于这个活动,我倒是挺熟悉,毕竟我也是主办人之一嘛!”
“挺了不起的。”
“谢谢。”上条谦虚地接受了对方的称赞,“可是……”
他看起来有些犹豫不决,任凭龙斌飞再怎么着急,上条憋在口中的话就是不肯说出来。
半晌,上条总算是耐不住龙斌飞的提问,将自己掩藏在嗓子底下的文字一一撬了出来:“如果要去参加剑道部的活动的话,首先你需要一名女伴。”
“女伴?”龙斌飞奇怪地反问道,“剑道还需要什么女伴?”
不过这些小事他并不在意。他原本仅是为了满混过关才提起的这剑道部活动,但看见上条仿佛藏着什么秘密一般的态度之后,兴趣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
龙斌飞突然想起了合适的人选。他踱步离开上条的身旁,向一班门口招待的学生问话。上条奇怪地跟在他身旁,却也没有出声打扰。
两人随后步入僵尸屋的后台,寻到龙斌飞想找的人后,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二话不说便是把她带上,率先走出了教室。
“这,这位是……?”上条加快脚步跟上前方的两人,他原本想要询问女方她的名字,但那名同学的妆容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于是他话头一转,将介绍的任务抛给了龙斌飞。
龙斌飞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但他还是回头回答道:“这位是天王寺,天王寺加奈。”
“请多指教,上条泽三郎。”被强迫带走的天王寺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优雅地向上条问好。
上条弱弱地回应她一句“请多指教”,只是,对方脸上挂下的那颗硕大眼球甩得令他有些不舒服。
于是,二男一女三步并作两步走,仅仅几分钟的时间便走出教学楼,来到了坐落于操场另一端的武馆“梅兰”。
这一路上,龙斌飞总算是体会到了情人节独有的粉红色气氛。不管是走道上,操场上,还是各个小摊小贩之前,数不过来的一对对学生情侣就那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胆地秀着恩爱。果不愧是情人们的节日,在这一天里,“单身”似乎成为了一种罪过,偶然擦身而过的独身男性,无不例外地显露出败者的惨状。虽然正式的节日是在情人祭的第三天,不过这祭典在被定下这个名字的瞬间,就已经代表了情人节本身。而对于人生的输者们来说,一想到该死的单身日要延长至三日之久,他们的怨念就变得越来越深沉。
在那样鱼龙混杂的校园里,有一处地方却仍旧秉持着武术之道,运动之精气神。这种鹤立鸡群的独特高尚令得此处成为了败将们心灵的港湾——吗?
不,当龙斌飞结束他的幻想时,三人的步伐已经将他们带到了梅兰武馆内的剑道场之上。
此时的剑道场中,正传出嘈杂的声音。走近一看,在周围稀稀拉拉观众的包围下,正中央的场地上站了左右各两名学生,如果再将眼睛眯起来瞧,就能够发现,这左右两组同学,都由一男一女组成,他们身穿护具,手拿竹刀,状似比赛的途中。
站位偏左的一名女生一个大跨步摆向前方,手中的竹刀由上而下挥落,比起力量,她靠的更多是地心引力的加速度。
“近藤!”另一名女性尖叫起来,眼看着竹刀就要落到头上,右侧的男生箭步冲入两名女性中间,单手握刀,将攻击抵挡了下来。
“红方,得分!”做解说兼裁判的高三学长高举手中的红旗,如此宣布道。
“什么?近藤学长得分?这是什么情况?”即使龙斌飞从没认真参加过社团的活动,但有关于如何算分这点简单的规则他还是心知肚明的。不过方才的情况下,怎么想也不会将分数加到近藤头上才对。
“啊,这个就是所谓的活动。”上条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被学长们命名为‘二人的刃舞’的特殊比赛模式。计分准则与平常的比赛有些不一样。计分可以分为以下三种: 同性之间的攻击,异性之间的攻击,异性之间的防御。详细的来说,当同性之间相互攻击成功时,攻击方得分,但当男性攻击女性时,无论得逞与否都是男方扣分,女性攻击男性时如果成功则女性得分;然后关于防御的部分则是,若男性为女性抵挡住攻击则那一队得分,反过来若女性为男性挡住攻击,那一队减分。”
“这是**裸的性别歧视啊。”龙斌飞讶异地说道。
相反的,天王寺却对此赞赏有加:“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不是吗,大多数的男性拥有保护欲,而大多数的女性则想要被男生保护——我倒是觉得这个活动是个十分契合‘情人祭’这个主题的好比赛。”
“谢谢,”上条认为自己似乎见到了这名女性睿智的冰山一角,“我相信学长们听见会很高兴的。”
紧接着,上条为龙斌飞与天王寺说明了参加需要知道的注意事项,带领两人在参赛表格上填好名字后,便挥手与他们告别。
天王寺挺着亭亭玉立的身段,望着上条,手掌微摇,直至对方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她转过头,向龙斌飞问道:“那现在能不能请我问一问你让我陪你来的缘由呢?”
龙斌飞呵呵一笑领着天王寺在观众堆里找了个空位坐下。
“因为我就知道剑道部的活动会和剑道有关啊!既然要找女伴,当然要找强悍一点的那种咯。”
“……换句话来说,你认为我是女汉子?”天王寺布满血丝的额头皱了起来。
“不不不!只是说你比他人更加适合这种项目,并不是说你没有女人味。”龙斌飞为她的这种误解汗颜,作为大家公认的冰山美人,天王寺本身好像并没有真正了解自己的魅力。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是好事,但龙斌飞还是觉得需要有正确的自我认识。
“可是,应该不止这么一件事吧?”
龙斌飞略微张开嘴,在停顿几秒后,一手抓着头发苦笑了起来,道:“你果然厉害,的确叫你来的目的还有其他。是为了让你见个人。”
“见个人?”天王寺疑问道,“有什么人好见的?”
“我一直相信,人与人之间架构起的桥梁是十分重要的。不管那是以怎样的方式架起的,是正面还是负面的联系,不同生活环境,不同阶层地位的人走到一起,总会产生一些有趣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往往会扩展未来,创造出更多的可能性。”龙斌飞说出自己的信念,就像在和女儿讲述人生大道理的父亲那般,手脚并用,看起来颇为奇怪。
天王寺不禁露出了微笑。
龙斌飞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向她说:“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把人带过来。”
他已经事先以视线大致扫过了场内,并没有发现他想要找的人,可是,这里的观众并不是很多,因此他觉得对方可能存在的地方仅有一处。
确定了目标之后,他转头向双腿并拢,侧身坐在地上的天王寺告别。
天王寺点点头,但与此同时,垂挂在她脸上的眼球也随着下巴浮动的轨迹晃荡起来。逼真的鲜红橡胶神经就那样粘着她的一只眼睛,被草薙处理过的接缝让人看着都觉有腐肉的气息蔓延四散。
“……你能不能找时间把那东西拿下来,实在是毁气氛。”龙斌飞一手捂着脸,这么建议到。
天王寺也没有反对,倒是十分爽快地一把将眼球末端的肉色湿润神经连根拔起,揉成一团塞到了口袋里。
“我,我真的走了。”龙斌飞不想再看这番毛骨悚然的场景,赶忙动身,离开了人群。
天王寺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于道场的另一侧,稍微移动疲惫的身体换个姿势,支撑着地面的手却碰到了地上的一个扁平的长方体。
她拿起它来,那是一只随处可见的智能手机,是龙斌飞意外落在座位上的私人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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