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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半章·壹 (9.5)

二卷半章·壹 (9.5)

森小鸟的一天总是从睁开双眼开始的。虽然这是废话一句,不过用在她身上却恰到好处,因为她那迅速又果断的起床气势,仿佛在睁眼的那一刻,身体便自主地运动了起来。

但是,今天却是日常生活中少见的意外之日。当小鸟迷糊地按下闹钟时,眼前显示的电子钟告诉她,半小时的早晨时光已经匆匆离去。

“迟到了!”真不愧是小鸟,在起床的刹那便已经预见了数十分钟后的将来,“妈妈!为什么不叫我起床啊!”

回应她呼喊的,是一阵有些寂寞的回音。她再次慌忙地查看闹钟,突然想起这个时间正好是父母上班那一趟电车到站的时间。小鸟叹了口气,粉色睡衣的褶皱翻飞,她起身下床,整理起自己的外表仪容。

仔细想想,如果是今天的话,迟到并不会对谁造成太大的困扰,因为这天正是学生们最为期盼的节日——为期三日的情人祭的伊始。

大约半小时后,睡眼惺忪头发乱翘的森小鸟已经从世界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赏心悦目的文静高中女生。她在卧室的全身镜面前不断变换着姿势,一会儿扶正发夹,一会儿缕缕头发,身上穿的明明永远是那套学生制服,但她却犹如上战场前的将士那般仔细地检查着它们。

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小鸟拍拍脸颊。她匆忙地收拾完餐具,随手拿起门口鞋柜上的钥匙,转动门把,打开大门,向着朝阳的方向跑了起来。

小鸟到达学校大门时,周边聚集起来的市民们已经开始陆续通过检查门。她带着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井然有序接受检查的人们,待回过神来时,自己也已经受好奇心驱使尝试了一番高科技的洗礼。

“原来如此,这就是私校的力量。”小鸟若有所思地点头,她总觉得方才扫过身体的光线令身体的骨骼架构产生了变化,现在,全身上下满溢出来的能量令她双眼发光。

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来上学呢?

小鸟的左胸口莫名其妙地疼了起来。她一手紧握成拳,砰砰地轻锤着自己还算过得去的胸脯,红润从脸上退却,心情总算平复来下来。

“很好!森小鸟,打起精神来!”她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气,踏着小碎步走进了班级所在的教学楼。

楼道各处张贴的海报将平淡无奇的长廊缀上粉色,各个班级搬出桌椅,布置教室,穿着奇装异服的同学们站在自己班级的领地上吆喝着吸引来客。有开占卜屋的,有开茶点店的,为了庆祝这盛大节日而倾尽全力的同学们,终于在这一刻将激情完全释放了出来。

小鸟呆呆地站在某个布告板之前,琳琅满目的海报不断将情报送入她的脑中。

“情人祭……是吗?情人……”她喃喃自语,摸索着心中浮现出的某个人影。

“他在哪儿呢?”

“谁?龙斌飞吗?”

“呀!”小鸟惊叫一声,脑袋就这样直直地撞上了面前的板子。她捂着发红的额头,呜呜叫着向后转去,而出现在她眼前的“怪物”更是吓得她魂飞魄散。

“等!别叫!森同学!仔细看清楚了!”“怪物”抓住她的肩膀,形同枯枝的双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有力。

小鸟颤抖着瞥向它的一只眼睛,晃荡于两人之间的肉条之上,另一颗眼球正随风摇摆。

“是——天王寺同学吗?”小鸟好不容易从对方特有的棕色卷发与鲜明轮廓上认出了这位混血大小姐。

被化妆成完美丧尸的天王寺加奈松了口气,仅仅一个上午就有两位数的朋友被她的妆容吓跑,冷静如她也不得不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行。

天王寺放下被染上灰色的双手,用温柔的嗓音开口问道:“森同学是在找龙斌飞吗?”

“……他有来学校吗?”小鸟反问。

“嗯,现在他应该在班里帮忙吧。”

“是吗!”存在于小鸟心头的茫然一扫而空,雀跃倒随着她飘然的脚步慢慢显现出来,“啊,但是如果他在忙的话,我还是稍微等一下吧。”

“没事,他最多就是当当群众演员吓吓人罢了,代替的人要多少有多少,森同学有事找他,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小鸟的脸上泛起红丝。天王寺则如同大姐姐一般轻拍她的小脑袋。

当二人如同要好的姐妹边说边聊地来到高一一班时,正好有一组游客从逃生出口悠哉地走出。

“咿呀,小红,这个僵尸屋似乎没有他人形容的那么可怕呢!”不知为何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叫小明的男子这么对除了小红以外没有更适合的名字了的女子说道。

“就是就是!小明!特别是最后的那只僵尸,比起可怕,不如说是可爱呢!”小红就这样将头靠在了小明肩上。

“啊没错!我能理解!那名女生真的很可爱呢!”

“什么!小明!你居然说她可爱!唔,呜呜!”

“哎呀亲爱的别哭!和你比起来,那种僵尸哪里有可爱之处!肯定是你比较好啦!”

“嘿嘿,小明~”

“小红——”

“啾——”

“啾——”

欢乐的情侣二人一边热情互吻,一边晃晃悠悠地经过了天王寺二人面前。

天王寺秉承着服务员应该有的精神,弯下腰去,以毫无起伏的声音对两人说道:“欢迎再次光临。”

二人应声抬头。

“咿呀啊啊啊啊啊!救命!”随即落荒而逃。

待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后,天王寺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头上冒着气的小鸟说道:“龙斌飞应该在后半段迷宫那里才对,你去找他吧。”

“啾——啾——啾……不对!好的!天王寺同学!谢谢你!”小鸟带着感激之心与她挥手道别。

接下来,勇猛的森小鸟同学一路过关斩将,经过重重考验,终于来到了僵尸屋的核心位部位,也就是穿过狭长走廊后的空旷地带。

“哇----”硬纸板制成的草丛后蹿出一个人影。

“呀----”小鸟象征性地叫了一下。

“森同学!”

“呀!”小鸟这次真的喊了出来,“筱筱原同学!你怎么在这儿?”

“筱筱原是谁啊?”与天王寺一样将皮肤涂成浅灰色,又在衣服上画有血块装饰的咲夜却并没有变得难以辨认——她仍旧保持着那惹人怜爱的模样,唯独脸蛋上写着的“我是丧尸”让遇见她的人勉强点头接受这个设定。

“噗!”小鸟的笑点被戳中,一不小心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笑什么笑?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脸上的确有东西——看样子本人似乎并不知情,不过小鸟还是选择掩盖事实。

笑过一阵,她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和面前的人关系不是很好。因为许久以前的那一巴掌,二人的生活从未有过交集,哪怕偶然被分在同一个活动小组中,她们也没有除必要以外的对话。

“这或许是个冰释前嫌的好机会。”小鸟这么想到。正好,作为两人纠纷原点的龙斌飞似乎并不在场,能够与她二人独处的机会今后难有,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对了!龙斌飞呢?”可是,这句话却没有经过小鸟的同意擅自脱口而出。

咲夜稍微愣了一下,心情平静下来,她的脸庞也随之舒缓,与此同时,一丝不满的神色也浮现于眉宇之间。

“龙斌飞大概二十分钟前就走了。”她这么回答道,“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

小鸟听闻,像被抛弃了的玩偶那般垂下双眼。不过,被泼冷水也令她热度报表的脑袋清醒了一些。她慌张地思考起修复她与咲夜之间关系的魔法话语,可是想破了脑袋也无法得到答案。

“总之先开口,话题进行下去的话总会有结果的!”小鸟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

“那个,筱原同——”

“筱原小姐!”从黑暗的甬道深处传来男性的呼唤声,发出声音的人似乎十分兴奋,但他却不知道,他的一句话竟将一名女生的小小心愿给打落碾碎。

咲夜转过头去,幽暗的光线照耀下,一名外表清秀的男同学挥舞着一只手进入到她的视线之内。她很快认出了对方的身影,也因此放下了若有似无的警惕心。

“上条啊,别吓我。”

小鸟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她知道对方在一年级女生当中十分受欢迎,可是那却不是自己知晓他的原因。她忆起龙斌飞似乎和她提过有关于上条泽三郎的事情,可是记忆储存库中的那一部分已然缺失。八成是因为没兴趣吧,小鸟总是无法记住没兴趣的事情。

上条与咲夜打了声招呼后,将注意力转到了小鸟的身上,他微笑着向她点点头,道:“是森同学是吧?我有听龙师兄提起过你,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请多指教!”

“啊,嗯,请多指教。”小鸟礼貌地对他说道,她的心头有些掩饰不住的欣喜。

“说起来,你找我有事?”咲夜问。

上条想起了自己来此处的理由,有些害羞地向咲夜询问:“筱原小姐——我是想要去参加剑道部的那个比赛,就是……因为我并没有什么要好的女性朋友,就想能不能请筱原小姐跟我一起上场。啊!当然没有什么越线的意思,只不过是作为朋友的邀请罢了。”

咲夜恍然大悟,她作为名义上的剑道部顾问,总是与之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联系,至少有关于这种情人祭上的大活动她还能够自信地侃侃而谈。

“当然可以!”她爽快地答应了,因为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不过我对运动不太擅长,还是不要太指望我比较好哦?”

“嗯!没问题,一切都交给我吧!”上条拍胸脯作保证,一副阳光少年稚嫩模样令咲夜露出了微笑,“啊,对了,上条你知不知道龙斌飞在哪里?森同学正在找他。”

“是吗?”上条看向小鸟,“师兄他现在也正好在剑道场那里看比赛,要不和我们一起走吧?”

“啊……好。”小鸟低声地回答着,她正忙着借用黑暗的力量施展隐身魔法,最终却还是被敌人识破,顺带给予了她数额不小的伤害。

森小鸟没有理由地讨厌学校里谈笑风生的同学们,她认为那是因为自己过分孤僻了的原因。一切在常人眼中正常的交际活动,在她的认知里都形似生动的木偶剧。不是她无法融入进这样的团体之中,只不过她觉得太累,就像要一个成年人去照看一整个幼儿园的小孩一般,她做不到。

“被这样的我喜欢上,龙斌飞那家伙也够奇怪的。”小鸟暗暗地说着龙斌飞的坏话,顺便自嘲一番,为自己许久未动用的真心实意做出一点活动空间。

“要不要打个电话呢?”她这么想着,趁咲夜去卸妆的空当取出手机给龙斌飞拨了个电话。

没人接。

小鸟叹了一口气,将手机塞回口袋。她突然有了读书的欲望,突然想要逃离这个世界,潜行于白纸黑字之间。可是她的手头没有书,最近一直带在身边的口袋书也还回了图书馆。这对一般人来说似乎没什么,但对于小鸟来说,没有书,就如同没有了遮挡风雨的屏障,俗世的烟尘顺着酸雨落入她的领域,感觉好痛。

“去找龙斌飞吧。”小鸟想。

半晌,当咲夜从洗手间走出来时,走廊上已经只剩下了上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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