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中存在着切实的恶意。包裹在悲伤，哀痛，愤怒，懦弱之内，如图穷匕见般的丑恶。
*
“好慢！”
气喘吁吁的赶来的维拉托，被爱丽丝这句语气充斥着不满的话砸在脸上。
“抱、抱歉……”
俱乐部里的其他成员比预料中正常一点；即使如此，等到维拉托总算闲下来翻看手机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前的事情了。
三人正处于千集三越——全市最大的商场的门前。现在正值午后，消化完午饭后继续逛街的少男少女，赶着回去上班的工作族，还有随着人流走入走出的陌生人群，将商场的一楼大厅挤得水泄不通。
“你迟到了半个小时，维拉托。下次注意准时。”柴郡合上手中的怀表，“那么，为了补回浪费的时间，这次就直接开门见山的介绍一下我们小队的工作吧。”
“诺，这次就继续用我的吧。”
“哦、哦。”
维拉托勉强接住爱丽丝抛来的饮料。
“我和爱丽丝组成的小队，还有其他两个小队，一起负责千集三越区域的阈界侵噬。”柴郡边这么说着，自己也拿出一听漆黑罐身的纬度特饮，“因为你目前还没有任何实战的经验，今天就只清理外围的奇体吧。”
“外围的奇体是……我之前遇到的那些怪物么？”
“如果你说的是那些如豺狼般只会撕碎猎物的野犬的话，的确如此。”
“那只是阈界最常见的奇体啦～事实上很弱的哦？基本上一拳就能把脑袋打下来，不过因为是群居类型的所以才稍微有些难搞啦。”
“那我先走了。爱丽丝，你在确认维拉托也安全进入阈界后再跟上来。”
“诶？等等，在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么？！”
然而柴郡并没有理会慌乱的维拉托，只是仰头灌了一口纬度特饮。随后，和佐岛说的一样，柴郡的身体向着胸口的某处迅速坍缩，最后消失不见了；从他们身边走过的行人则仿佛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般，这异常之景没有在人流里惊起一丝波澜。
“这、这到底……”
“像这样传送的过程只有俱乐部内受过阈石辐射的人才能察觉到的啦～好了，快走吧快走吧！这次要比上午多喝半口的样子哦！”
“知道了，我知道啦！别拿你喝过的饮料挤我的脸！”
总觉得这个俱乐部还是有很多难以理解的地方……不过，自己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探寻这些而来的。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提升那个所谓的莱斯等级……
咕噜，咕噜——
伴随着香草的甘甜充斥整个口腔，眼前的景象渐渐淡出，人群的声音也仿佛透过不可视的水幕传来般逐渐模糊；如同电流穿过般的噼啪声从维拉托脑内响起，再回过神来，他已站在空无一人的商场内。
“好厉害……”
光滑的地板此刻已化作烧焦的泥土，原本光鲜亮丽的店面也变为爬满苔藓的废墟；不知哪里燃烧的火光，透过商场顶部的巨大裂缝，照亮了整个大厅。
由于之前两次都是在天桥上进入阈界，所以感觉不到什么差别；但在这样巨大的空间内，看着周围的一切随着进入阈界而变得或破旧或残缺，这一切还是给维拉托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当然，最重要的——
“吼————！”
——还是这些如看到鱼饵而聚集过来的游鱼般密集的奇体们。
和第一次遇到它们的手忙脚乱不同，这次维拉托总算能近距离的好好观察这些奇怪的生物：它们高大丰硕的体型，还有警戒着敌人时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吼，无疑就像是普通的狼类；然而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们身上附着着类似于金属质感的绿色铁块——至少在之前维拉托用刀击中它们时，的确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这似乎不仅让它们提升了自身的防御力，还赋予了它们非同一般的体能与惊人的咬合力，恐怕只要被咬中就会像鳄龟一样不肯松口，直到将伤口整块撕下吧。
“不要慌了阵脚，维拉托。这种程度的敌人以你的实力也能堪堪应付得了。瞄准它们身体的关节处砍，同时要注意它们的前扑。就像这样——”
咔嚓！
说时迟那时快，柴郡一个侧身闪过了向他扑去的奇体，同时随意的用手刀劈中了它的颈部；伴随着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奇体顺着惯性朝后滑动了半米后，便化作苍蓝色的碎片消失了。
“这样就算是一只。然后，你所击杀的奇体类型和数量都会通过这张特制的卡片记录，”柴郡掏出一张之前法尔借给他的黑色卡片，“法尔说你的卡片大概今晚才会送到，所以这次的任务里你的斩杀数量是不会计数的，自己能杀掉几只就算几只吧。”
“到——达！好了好了，来大干一场吧！”
终于也传送过来的爱丽丝，此刻开始兴奋的活动着手腕；柴郡也从口袋中掏出一双黑色手套：“最后一句忠告：能对奇体产生伤害的只有你手中那把灰影的武器，所以在战斗时唯独不能松开那只握紧武器的手。明白了么？”
“诶，但是你刚才？”
“之前，爱丽丝不是也说过了么——这具身体就是我们的武器。就是这么简单。”
嘭——！
这次是怪物被爱丽丝一拳揍飞的声音。她的挥拳动作如此迅速，以至于这声音中混杂着空气轻微的爆鸣。
“全～垒～打——！”
这次则是爱丽丝抡起手臂，将怪物一只一只的像棒球般直接击飞，撞在了商场内二楼或是三楼的天花板上。
“爱丽丝，稍微收敛一点，给维拉托留下几只练练手。”
“诶～明明这几天我难得的有兴致呐～”
爱丽丝嘴上这么说着，手脚却从未停过，仿佛跳舞般肆意的在奇体群内穿梭，每一拳，每一踢，每一扫，每一打，都切实带走了奇体的生命，而且无一例外的全是一击必杀。
……老实说，就算只是在旁边看着都会感到毛骨悚然。实在过于危险，而又充斥着暴力的美感。相比之下，这些长相丑陋的怪物简直就是温顺的小猫。
“这样的话我们接下如此简单的任务就没有意义了。停下吧。”
“好……”
爱丽丝终究还是不太情愿的停了下来。即使如此，剩下的奇体和刚才的数量相比已经十不足一。它们似乎也意识到了眼前两个戴着面具的恶鬼的可怕，不再义无反顾的接连扑上来，而是以三人为中心兜着圈子，仿佛在逃离原本属于自己的地盘以及死战到底两个选择之间犹豫着。
“那我就先去二楼和三楼清理剩下的奇体了。爱丽丝，保护好维拉托。”
“那当然～”
目送着柴郡快速的窜上已经不能运转的自动扶梯后，维拉托再次看向那群虎视眈眈的奇体们，稍微吞了吞口水。
没关系的，维拉托。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受到的伤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损失。而且，敌人的确比想象中要弱小许多。最重要的——这是寻找骆的旅途中必经的道路。
好，我要上了，就这么上了！砍掉它们的脖子，劈开它们的身体——
“你好慢诶，维拉托。”
“什……！”
正当维拉托深呼吸着调整自己时，爱丽丝突然凑过来的脸吓了他一跳。
“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举刀，挥刀，然后重复这个动作就行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轻巧……”
“哦，它们扑上来咯。”
“哇呀？！”
维拉托发出奇怪的叫声，一刀将面前的奇体的爪子弹开了。
“看，动作不是挺规矩的么～看来上午的训练也不是没有半点效果呢。那接下来就靠你一个人咯。”
“等等，爱丽丝……！”
奇体们再次围了上来；而爱丽丝则退到维拉托十米以后的地方，毫不在意的坐在了一家店铺布满灰尘的台阶上。看到维拉托求助的眼神，爱丽丝只是稍微举了举拳，说了句“加油哦”，似乎想让他自己努力。
可恶……不就是区区奇体么！在决定要踏上这条道路寻找骆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充分的觉悟了！来吧，怪物们！
*
嘭——
“嗷呜？！”
奇体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吃痛，便被狠狠的踢飞，撞进楼内的店铺里再起不能。
“呼……这就是最后一只了吧。”
柴郡收回自己的脚，又低头拉扯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黑色大衣，这才重新环视了一周自己所处的楼层。
（嗯……毕竟只是最低等的奇体。处理起来还是很快的。）
不过由于这个商场实在太大太复杂，就连一些旮旯地方也能找到几只，所以才非常的浪费时间，也算是典型的吃力不讨好的委托了。
（不过，这次的主要目的还是……嗯？）
柴郡从栏杆后俯视着大厅，正巧看见维拉托在几只奇体的包围中奋力脱身的情景。
（爱丽丝……那家伙，又到哪里……）
“嘿——”
“唔。”
“咿呀？！”
柴郡准确的敲中了想从背后跳上来的爱丽丝的脑袋。
“好过分诶柴郡！我只是想吓吓你而已！”爱丽丝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哭腔。不过深知爱丽丝习性的柴郡自然是一滴眼泪都不会相信——如果她真的会流泪的话。
“我不是说了，让你保护维拉托的安全么。”
“这种程度的奇体他能对付的啦……我在一旁都看得要打瞌睡了！”
“就算这样……”
当话语说到一半时，柴郡察觉到一丝微妙的违和感。
唔。不对。说到爱丽丝的习性的话……
“……你有什么事情要说么？”
“哈哈，柴郡果然和吉斯那木头脑袋不一样～”
“毕竟也算是比他和你多相处了几年呢。然后，有什么事么？”
爱丽丝并未回答柴郡的问题，而是和他并肩站在已经无法倚靠的栏杆后面，看向不断挥刀的维拉托。
“呐，柴郡，你觉得为什么我能看到他？”
“……不知道。”柴郡拉低了帽檐，视线也跟着维拉托的身影不断移动着。
“又在装傻～你难道忘记了我被选中的原因了么？”
“嗯。全知之魔眼，对吧。”
全知之魔眼（The Magic Eye of Omnipotence）。通俗来讲，便是具备能看穿万物本质的能力。世界的一切都将不可控的化作自身可以理解的词语，在爱丽丝的眼内展现——这是她本人的解释。柴郡无法想象无法看清事物原貌，每天只能看到无数文字如同虫子般爬满世界的生活；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已经无法作为普通的人类，寻常的死去，只能适应这无法控制的异常苟延残喘着。
这就是她的“选择”。在那间疗养院内，她放弃了作为人类的权利——
“那么，当出现了一个连身体和灵魂都无法看破，只是一个具有人类外貌的空壳……你觉得那会是什么呢？”
爱丽丝的语气十分平静。但柴郡知道她已经在释放的边缘——她抓紧面具带子的手指关节已经微微发白。
“——随着操偶师手指舞动的人偶吧。”
“bingo～果然和柴郡对话就是轻松。”
爱丽丝终于还是松开了手。若是刚才问题的答案得不到她的认可，爱丽丝恐怕会自己亲手去确认吧——这么想着的柴郡叹了口气。
“恐怕，那家伙是——”
“就这么定下结论还太早了吧。”
这个宇宙做不到的事情，就应借助同样不受此处法则约束的“异界者”，借助不存在于认知范围内的异常，借助来自无名虚空的某“人”之手——
“……哼。不过之前也并非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啊啦？我们老不死的咧嘴猫在他漫长的时间里也曾见识过如此奇妙的事情么？这可真是！请务必向您最忠实的听众讲述一下！”
“别用那种装腔作势的语气说话。有些恶心。”
“噗咳——！被亲爱的哥哥这么直白的说恶心什么的，身为妹妹的我稍微有些伤心……”爱丽丝抱住自己的胳膊，做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总之，在没有更进一步的证据之前，不要再轻易猜测——嗯？”
商场的门口似乎有些异常的动静。有种高强度侵噬接近的感觉。
“爱丽丝。好像有点不对劲——”
然而当柴郡回头时，爱丽丝早已纵身一跃，踩着碍事的栏杆，向着大厅直直落下。
被围困的沃克斯班德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斗破同人系列之百合也能后宫》、《海贼世界里我吃了崩坏果实》、《来到斗罗的我竟成了银龙王的女儿》、《综漫之万人迷》、《斗罗大陆之麒麟》、《斗罗大陆之霍雨浩穿越斗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