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自父母走后,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喜欢呆在教堂的图书馆里。明明认识字不多,可竟奇迹般的学会了阅读。
每天泡在书海里,她感受到自己的心灵在与书对话,在与那一个个的世界对话,直到一天,她在书柜边角找到这本破旧的厚书。
华丽的书边,但没有书名。
打开后破旧的纸页一片空白。
但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在指间与书页接触之时,蓝光出现,她看到的,是一种从来没有被记载过的文字… …
她入迷的汲取着书中的内容,仿佛在与一个远古的生灵对话。
终于第一件事的发生了。
她已经注视那个做祷告的女人很久了。
“一模一样,与书中说的一模一样。”
一旁的人看着她,对她那惊讶的表现有些奇怪。
“那个人,可能是要… …”她停住了。
“可能是要什么?”一旁的人有些疑惑。
她一愣“哎?没什么,没什么。”
她收回了严肃表情,礼貌的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后来那个女人再也没来祷告。听人议论,好像是自杀了… …
此后,她终于明白那本书的意义。
五
这场泥石流使矿场遭受了很大的损失,运营困难。
矿场停止招工,减薪,裁员,而那伙人将自己应负的责任,统统推到了少年身上,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少年赚下的的报酬,全部分发成了大家的工钱。
可少年并没死,他活着回来了。没了全部财产,也丢了生计。
躺在酒馆外的长凳上,不知过了多久,天气变凉了,但少年完全不在意。
一滴雨落到了他脸上。街上的人都纷纷回家了。
少年知道现在街上只剩自己了。
无所谓了,就这样吧,少年裹了裹衣服,打算就这么淋过这场雨。
隆隆隆——巨大的雷声驰骋在雨林之上。
少年惊起,大口的喘着气,雨早已变大,噼里啪啦的拍打着他的衣服。
大雨像个牢笼,白花花的雨点遮蔽了视线,嗡嗡的雨声屏蔽住了外界的声音,街道一片荒凉,整个世界仿佛就剩下他自己。
除了雨,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冰凉僵硬的身体也感受不到这个世界,少年就这样愣着,眼泪居然流了下来。
他站起来,机械的挪动着步子,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昏暗的大雨中,风在街上呼啸,街道两旁木门紧锁,而二楼的窗户里却亮着温暖的烛光。
他不知道该去哪,或者说能去哪。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少年表情有了一丝轻松。他开始奔跑。
大步流星于丛林小道上,荆棘划伤了他的脸颊,他感觉此刻生活如此轻松,目标如此明确,只要跑,跑向那个地方就行了。
他跑到了墓园,脸上是带着轻松的笑。
大雨打在头顶的雨林上,大部分雨水汇聚到树干上,像血液一样向下奔腾,剩下的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到了墓园里。
走进大门,园内依旧空无一人——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笑容消失,少年跪了下去… …
自那以后,每次雨天,少年都会跑去墓园,但却没有再见到那位少女。
也许,那位守墓人已经走了吧——
六
闷热的矿洞里,矿工们叮叮当当的敲着石头。少年无力的举着镐子。
“喂,你小子给我使劲啊!”接着就是工头狠狠的一脚。
少年被这一脚踹到了洞壁上,镐子也掉了。顺着洞壁瘫坐在了地上,甚至都不去尝试站起来。
“你打吧,打吧,打死我吧。”
工头有些诧异。“喂,你小子……”
“啊,打啊,打我死了又会怎样,大家会来捡我这身仅有的破衣服?没有一个人会去在乎这个可怜虫,啊,不对,我已经死了吧,呵,你看看啊,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个样子跟死人有什么区别吗?”
工头有些恼怒。
“呸!没志气的孬种。”啐了一口唾沫,离开了。
矿洞依旧闷热,矿声嘈杂,少年一直在地上,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几个刚进矿的工人在一旁走过。
“外面又下雨了哎。”
“又是大雨?”
“不好说啊,就算是小雨也有可能有泥石流。”
“哎~这活危险啊,改天去找木匠学手艺吧,比在这强。”
“怎么?想让我给你做棺材是吧,哈哈哈。”
“你这家伙,揍你啊。”
两人远去了。
“雨… …下雨了… …”
闷热矿洞中有林中的雨… …
“雨,是雨!”少年猛然站起身,“是雨啊!”
拼命跑出矿洞,噼里啪啦的雨敲击着地面。
如果是雨的话,如果可能的话。
少年奔进丛林,去往墓园。
那家伙,应该会在的吧!
七
一口气跑到墓园,少年喘息着。
园内,是那熟悉的扫水声。她没走… …她还在… …
怀着激动的心情,少年走到墓碑前,轻轻跪了下去。
少女依然穿着雨袍,一下一下的扫着厚厚的落叶——这里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清理了。
少女每走几步便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纤瘦的身体显得很虚弱。
时间在这扫水声中变得漫长。
少女经过少年身边,一阵剧烈的咳嗽。
忽然,巨大的水声,少女倒在了雨水里。她昏了过去。
一旁的少年慌忙起身,
“喂!你怎么了?”
“喂!!”
黑夜中,少年熟练的拿出火柴,点亮了蜡烛。之前一直是他看着老守墓人这样做。而今天轮到他了。
墓园里依旧滴答着雨声。
烛光下是虚弱的少女躺在床上。看样子应该是没事了。
烛光中的小屋是那么熟悉。
那位守墓人曾多少个日夜,守在这床边,伴他入睡。
少年看向睡熟中轻闭着双眼的少女。
“这种感觉… …应该与那位守墓人一样吧… …”
忽然少年想起什么。
“或许… …那天晚上,她也是这样守在床边的吧。”
“… …”
回忆着往事,少年也沉入了梦乡。
半夜,雨声停了。
八
叽叽喳喳,雨林中的鸟鸣,预示着今天是个好天气。
少年睁开眼睛,这一夜他睡得很安心。
“早上好,又见面了”少女合上书,看向床边的少年。
“你没事了吧。昨天你昏倒了。”
“嗯… …,好些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少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
少女叹了口气。
“是肺炎,积极治疗的话,还是会痊愈的。在这地方生活久了难免会得这病。“
“不过… …”少女眼神黯淡了下来。“这是最近最严重的的一次了… …”
“嘛!”少女向着少年微笑。
“这次是你帮了我呢,就当是还人情了吧。”
可看见的是少年眼神黯淡。
“算了吧,没这必要。“少女颦起了眉。
“我的命不值钱的。“
“哎?”
“… …”
“我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世界让我如此的痛苦,而我又能怎么挣扎呢,或者说,我挣扎了,这个世界对我又有半点仁慈吗。即使我死了,对这世界又有什么影响呢。“
少女表情严肃了起来,“住手… …“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被这世界… …”
“住手吧!“少女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要这样悲叹自己呢,明明可以积极面对生活的。”
“之前你来墓园我看到了,那个时候你笑了,那是轻松的发自内心的笑,不是吗?”
“那为什么要这样悲叹自己呢!”
“你这个样子简直与死亡咏叹一模一样。”
“再这样下去… …“
“… …”
“你会死的!”
“… …”
“呵。那又怎样。“
“处在衣食无忧中的你又能懂得什么呢?”
“拥有着健康身体的你又懂得什么呢!“
“一直被病魔缠身,哪里都去不了,甚至脱不开这个小镇,就因为这个,父母把我抛弃离开了,我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他们了。“
“每天只有遮天的雨林,不尽的雨。从没走出过这片雨林,我甚至… …都不知道,真正的蓝天,究竟是什么样子!”
“而沉溺于自导自演,自我怜悯的悲剧中,只会悲叹世界的不公而不去努力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悲叹呢!“
少年吃惊的看着少女。
两人对视了。
“拥有着健康的身体,却悲叹于现实。”
“拥有着多彩的灵魂,却受制于身体。”
“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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