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和英雄
掌柜的，今天来两斤桂花糕。
诶，有嘞！最近他这胃口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啊。
可不是嘛，要不是有上头的支持，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哪养得起这样一个怪物啊。不过也算是托了他的福，我们现在才能过上这样安逸的好日子。
对，对……来，您拿好，慢走啊。
嗯，回见！
回见！
掌柜的，麻烦给小生来半斤桂花糕。
好嘞，这位公子……来，半斤桂花糕，给你！
多谢掌柜的，回见！
回见……诶，等等！你钱还没付呢？！施东，拦住他！
什么？
钱啊钱！怎么？想赖账？
小生游历多年，却不知何时施恩铺也开始干这看人要账的行当了。明里挂着大慈善的名头，暗里却又索要钱财，你们就不觉得羞愧吗？！且不说小生初到此地，惨遭窃贼光顾，如今身无分文，就是有万两黄金也不会给你们分毫的。你们既然选择了施恩于百姓，就……
停停停。我说你这人有病吧？施恩铺，施恩铺，我们老板叫施恩不行啊？还有啊，就算真的施恩，你既然拿了我们的东西，也该懂的感恩吧？搞不清楚状况在这叽里呱啦、“大义凛然”地说些什么呢？
小生……小生……
算了，算了，我看你就是书读傻了。
小生……
新来的是吧？没钱是吧？
……是。
好了，这桂花糕送你了。
啊？这恐怕不妥。
行了，行了，你也不扭扭捏捏的了，就当施给你的了。如果你接下来还要在我们桃源镇十八乡的范围内待上几天，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个临时的营生。
这，兄台可真是菩萨心肠，小生在此谢过了。
这有什么，营造和维持桃源区内的和谐氛围是我们的本分。我跟你说啊，偷你行囊的人绝对不是我们本地人。
哦？这么说来，莫非此处便是书中描写的那世外之地？可小生游历之时从未听说过这一宝地，这是为何？
想听听桃源镇的传说吗？哥带你去个地方。
好。
爹！我带他去趟茶馆。
诶，你这孩子又……去吧，去吧，早点回来！
好嘞！跟哥走。
是。
对了，你叫啥名？
小生墨悦桂，表字子桂，取自蟾宫折桂之意。
哦~是小桂子啊，我叫施东，你就叫我东哥吧。
是，东哥。
对了，我问你个事。
何事？
桂花糕好吃吗？
抱歉，小生失仪了，实在是小生——饿极了……
所以，这就是你边吃边和我说话的理由？
我，我错了。
哈哈，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嘛！好了，到了，跟我进去吧，里面还有免费的茶点。
是。
二楞，现在说到哪儿了？
嘿，东子，这你可赶巧了，这不,刚要开始呢。不过这故事我们都听了那么多遍了，差没差些也没差。
就算这样，你不也每天在这守着？
嘿，我这不是为了给这些新来的小子解惑嘛！
得了吧，不就是为了看戏，顺便蹭点吃的。
喂，在新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好吧？嘿嘿，小兄弟，来，到哥这边坐下。
你看我干啥，坐呗。
嘿嘿，小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在京都当大官？
并无，兄台何出此言？
这就怪了。
哦？
二楞，搞啥呢？
诶，前些日子京都来了个贵人来视察情况，还是我爹给接待的，跟这位小兄弟少说也有六七分相像。
喂，小桂子，你该不会是来微服私访的吧？
人有相似罢了。
也是，他看起来可不像你这样好欺……好说话——开始了！
话说丰和元年，当今丰幸帝登基，老国师按惯例卜出关乎国泰名生的一卦。卦象显示六年之后，将有一只怪物大杀四方。这怪物幼时与常人无异，随年龄的增长而获得千变万化、排山倒海、飞檐走壁之能。而这怪物——就在我们桃源镇丰收村！
您这话可说的大了些，四年前国师的卦象分明是说六年后邻沛国将对我们大肆举军来犯，连老弱妇孺都不肯放过。告示连贴了一个月，揭示沛国人的心狠手辣、卑鄙龌蹉、恶贯满盈。气得我连忙将在沛国的生意给撤了，少赚点就少赚点吧，总不能给魔鬼送钱。
是啊，我那不学无术的表弟听了这些消息后毅然去参军了，现在也成了个小小的营长。
这事全国上下谁不知道啊，您这故事不实啊。
大家稍安勿躁，你们说的是桃源镇外迷惑世人的版本，而我现在说的正是只有桃源镇内的人才能知道的真正版本。
哦？你的意思是我们被当今骗了，像个傻子一样信了些胡言？
话也不能这么说，想必是那怪物已被国师提前扼杀于摇篮之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又恰逢知晓了沛国的真面目才有如此一出吧？毕竟那告示上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有理有据，不像有假。
大家还是好好听下去吧，若是事情如此简单，那这故事岂不是无可讲之处了？
呵呵，确非如此，国师所修乃窥测未来大事之法，若能避免，何谈窥测？若是我们趁他弱小之时对他喊打喊杀，非但灭不了他还会平白遭到嫉恨，恐怕会成为他手下第一批亡魂。
您也别吊着我们了，快说说这事究竟如何解？
是啊，是啊，您快给说说吧。
稍安勿躁，大家不妨先想想，若是有一卦得洪水将冲垮堤坝，淹没周边良田，当如何？
这有什么好想的，当然是修坝！
不对，洪水冲垮堤坝既然已经得以卜知便当是无法避免之事，再奋力修坝也无济于事。
那怎么办？如此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番窥测岂非毫无意义？
非也。既然良田无法保住，若是良田上无庄家种植，良田旁无人口居住，这损失便能小了。
原来是这样。
哈哈，这位小兄弟看事颇有见解，未来无可限量。正是如此，这卦中可变之处就是破解之道。这怪物杀人之事在平日看来甚是骇人，可若是在战场上，大杀四方，令敌人闻风丧胆，则为――英雄。
啊！这倒确实是个破解之法，可身为怪物怕是难以掌控，若是反咬一口……
呵呵，说到这，我们就免不了要谈一谈这怪物的故事了。话说十四年前，桃源镇丰收村的刘阿饱在砍柴回村的路上捡到了一个男婴，见那孩子白白胖胖实在可爱便带回村当自己的孩子养了起来。那时的丰收村尤为穷困，刘阿饱家更甚。从前的刘阿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日子也还堪堪过得去。这多了个孩子，其中的艰苦可想而知。村民们也曾劝解，让他将孩子送给镇上富裕一些的人家养。可他爱之不舍，累死累活地将他拉扯大，自己几年未曾添新物件，待孩子却大方得很，每月还给孩子买上半斤桂花糕。
这刘阿饱倒是个情深义重的，你且告诉我他家住何方，我且帮上一帮。
切，这算什么情深义重，跟养个祖宗似的，再可爱的孩子不也本是个毫无关系的人。他这怕是被那怪物迷了心了。
诶，那可不一定。这情啊，是世间最难解释之事。我也收养了个小丫头，能理解这份为父的心思。
啧，也不知道我哪天也能感受一下这所谓的情。现下这生活可着实无趣。
当年我靠着给人写写书信和对联为生，与这阿饱也有过几面之缘。他陆续托我写几个大字给他。本来我也未曾在意，直到他向我借笔墨纸砚亲手写了封遗书，我才了解到原来这些年来他过于劳累导致身子亏空，不过三十出头就已经行将就木了。他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天便提前学了写字，是希望如果自己突然暴毙也能留下只言片语吧。不久后，我便听闻了阿饱入葬的消息。彼时怪物十岁，阿饱养了他十年，无怨无悔却是临终前也再未能吃顿好的……
如此，着实可惜了。
诶，那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内容？
黑土，刘阿饱字。仅此六字而已。
黑土？那是什么意思？
传闻在东北之地有一种非常肥沃的土壤名为黑土。刘阿饱作为一个靠地吃饭的庄稼人对此想必十分向往的。
所以他这算是将自己的遗愿传达给那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希望他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或许吧，斯人已逝，其中源本我们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丧葬之后，那怪物未曾前去寻什么黑土，甚至未曾管理家中田地。
十岁的崽子能有什么生存能力？！
你是从什么富庶的地方来的吧？在我们这儿的孩子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分担家里的活计了。
这怎么可能?！七岁在我们那边还是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年纪呢!实在是……唉！
兄弟，理解你。
你瞧，他们这些平日里不愁吃穿的人就是难以体会我们这般穷困人民的生活。
哦？你好歹也是镇长家的公子，没你说得这么惨吧？
咳咳，我这不是站在丰收村村民们的角度考虑嘛。再说了，我七岁的时候也已经被逼着看账本了，也很不容易。
哦。
正是如此，可是小怪物从小被阿饱呵护着，从未做过什么活计。阿饱死后他整日浑浑噩噩，饿了就随意挖些野草，只堪堪吊着条命。
村人虽不是什么大慈大悲之人，却也不忍心看着一个孩子活活饿死，便商量着共同经营起刘阿饱留下的田地，再凑些吃食每日给他送去。
说了这么久，也没说到这怪物究竟有什么害人之处，不过是个普通的小毛孩。
若是日子就这样简单进行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然而那怪物却从不像表面那般简单。刘阿饱还在的时候，他总是一副乖巧懂事、谦逊有礼的模样。自刘阿饱走后，他就总是一脸阴郁、一言不发，就是村民们给他送饭的时候，他也只是冷脸看着，颇让人有种多管闲事了的感觉。本来众人也只以为他是一时接受不了亲人离世的事而失了魂，想着过段时间总会好的，生活总得接着过不是？于是也就没有太过在意，也没有必要跟个刚失去依靠不久的孩子计较这么点态度问题。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在一夜之间将所有的庄稼破坏得一干二净。准确地说是那孩子操控了村民进行了破坏。本来大伙只以为那是个一般的噩梦，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在村民们尽力抢救了一番，到他家想要讨个说法的时候，他只冷冷地说了句‘那可是你们自己破坏的，关我什么事？一群强占了我家田地还要装好人的家伙’。此话一出，大伙才知道这从前看似纯良的孩子内心究竟有多少心思，年纪大些的人好几个被气昏了过去。彼时大家虽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这孩子不一般了。
啧啧，这怪物终归还是作祟了。不过他也说的有几分道理，怎么能确定真的不是村民心怀鬼胎，伪善地霸占人田地呢？
喂，你可别用你那肮脏的心思胡乱揣测我们这的人！
怎么？既然都作为故事来讲了，我说几句怎么了？难道就只听你们一言堂吗？
你……算了，是我冲动了，对不住哈。
咳咳，这也没什么，我也有错，将人想得太坏了。
不是吧，你就这么蔫了？我正打算拦着你呢。
宽以待人是我们桃源镇的为人准则。
呃，好吧，算你说的有理。
这，倒是有些意思……
当然，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善恶是非终难断，这其中的隐情我们不得而知。可以知道的是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村民也没有对他喊打喊杀只聚在一起商量着是否要停止对他的援助，让他自谋生路。就在众人还没商议出结果的时候，上头的密令下达，桃源镇十八乡受命封锁，对外宣称爆发了疫病。此地本就偏僻贫瘠，平日也没有外人来往，封锁倒也对人们的生活没什么影响。只是被人说成是得了疫病始终是不太吉利，也就少不了要抱怨几句，然后第二天开始一批批的物资运进镇里的时候，一点埋怨也就消失殆尽了。看着足以弥补庄稼损失的粮食，丰收村的人兴奋得将那怪物的事也暂时忘到身后去了。之后当今和国师亲临此地的时候，大家受宠若惊，也知晓了他们是为那怪物而来。怪物在国师的法力下陷入沉睡。整整一个月，桃源镇十八乡的人都知道这怪物的事，也知晓了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温和度日。这便是国师最后做的决断，采用怀柔政策，丰收村的人最直接地待怪物好，而所有人都要以平和的心态度日，给这怪物的成长环境营造出美好的氛围。作为回报，只要村镇中人足够勤恳就一定能有所回报，过上安稳的日子。这是国师用十年寿命留下的祝福，在祝词落下的最后一刻，人们都觉得自己清明了不少，待事也平静了不少。这么多年来，无论是那怪物还是各位百姓过得都很融洽，村镇发展了，出镇进镇的人也多了，桃源镇过上了几百年没有过的安逸生活。
真相竟然是这样……丰和元年，帝国一弹丸之地突发疫病，刚刚继位的帝王从皇家私人宝库支出金银珠宝以换取大量物资运去支援，甚至亲自带领国师前去对抗疫病。帝国上下的百姓深深感动于新任帝王的爱民之心，臣服之心瞬起，并自发举行捐赠，当年国库充实了近五成。这样的一件事没想到竟然也是个十足的骗局。我当时还以为顶多是一场当局者为巩固地位而进行的博弈。终究还是棋差一招啊。
糟，竟然被玩弄了，亏我当时还跟人吹生在这样的国家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结果只是被人当猴子耍！
我倒是觉得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样的办法着实妙哉。既安抚了民心、避免恐慌，又防止了其他帝国发现异样、察觉怪物的事。更何况丰和帝这些年做的确实是些惠民利民的明君作为。光靠一次两次的演戏可做不到这样。
你这话说的，合着我们就活该被那些上层者蒙骗？！
稍安勿躁，哪有什么该不该的，心态不同，见解也不同罢了。从前也有人认为我们不过是当今用来圈养那怪物的可怜人，对于我们毫不在意的态度表示哀怒。可只有什么自己知道，能过上如今这平淡的、再不用担忧天灾人祸的日子有多幸运，利不利用真真是件无所谓的事。何况何为圈养？自那怪物醒来，性情变得温和，长久相处下来，我们也是真心实意地待他的。
一口一个怪物也叫真心？
生来怪异，则称为怪物，只要不带怪异之心看待，这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称谓罢了。就如待他日他真成了卫国英雄，我们也会称他一句英雄。
呃……有几分道理。那他就没有名字吗？
刘阿饱一直想给他取个极为好听的名字，可惜至死也没能取出来。我们平日里也就按着刘家娃娃来称呼他。
对了，既然是如此机密的事，你怎能就这样轻易传出？
不必担心，国师早已设下禁制――所有关于怪物的记忆、消息、物什等均无法带出此地。镇内又有国师的祝福，极大地淡化了人的负面情绪，不会出事。
怪不得，要是换作我平时的暴脾气，听到这些消息早就掀桌了。可在这里，除了一时激动质问了几句外竟然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那若是不慎被那怪物听到些许风声，可如何是好？口口相传，总会出事的。
不会，我们不会让他靠近这茶馆。诸位想必也不会在茶馆外乱传，省得不小心被怪物听见了，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吧？
你这故事还不如不听呢，知道了却不能说，这可不得憋坏人嘛！
心境平和，少说道些是是非非，何尝不是人生的一种修行呢？
这……
先生所言让在下豁然明悟，多谢。
哎呀，可不是！
呵呵。
啧啧，不愧是读书人啊，这整个故事下来都没什么情绪波动，想必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怎样，跟哥混不？
别理他，小桂子，我们……你你你，你的脸……
大惊小怪啥呢……妈呀，见鬼了！
嗯？哦~看来是化形术失效了。刚掌握的技能就是不太好，只能变个七分像不说，竟然还自动失效了。
化化化化形！你是……怪物？
虽然知道你没有恶意，不过你这么叫我还真让人感觉不爽呢。
那要怎么叫你？墨悦桂？
你这是在问我名字吗？问身为怪物的我。
……嗯。
真好，你还是第一个问我名字的人。我是墨，刘阿饱之子。
嗯，我知道了，我是施东，你可以叫我东子。
喂喂喂，你们别在这聊了，他们都在看着我们呢。
妈耶，被怪物听见了，我们会不会被杀了泄愤？
你说的这么响才更会被杀吧？
……
墨，刘阿饱之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是‘黑土，刘阿饱字’而是‘墨，刘阿饱之子’啊。怪不得怪不得，这样就说得通了……
糟了糟了，说书先生已经被吓傻了。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们的。当年我只想着找人怪责，这样就可以不去想阿爹是因我而死，也不会陷入对没能早些多叫几声爹带来的懊悔。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天生的灵物，又怎会轻易叫一个普通人爹呢？可就是我这无聊的骄傲让阿爹最后抱憾而终……
所以你是如何想通的呢？
喂喂，不要作死啊。
在我沉睡的时候，我见到了，阿爹因为我做的事替我接受了惩罚，不知何时才能投胎。我不过是想替他积攒一些福报罢了。
你就不怕那只是国师制造的用来迷惑你的幻境？
好吧，这是不激怒他不罢休了，我还是看开点吧。
我不知，但是只要还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我也必须这么做。就算那一丁点可能也不存在，我也要让世人知道刘阿饱养出来的孩子――很好。
阿墨……
呜呜呜，回去我一定要对我家老头子好点。
真是，真是太精彩了，我要记载下来。
有意思。
可惜不能外传，不然我真想回去说给我家丫头听听。
好了，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能跟你们说出这些话，我很高兴，不过你们还是忘记这些吧。我会继续当我的怪物，然后在两年之后成为你们的英雄……对了，东子，桂花糕很好吃……
嗯，故事讲完了？先生，你站着干啥呢？
咦？我刚刚是要写些什么来着？是什么呢？想不起来了啊，看来还是上了年纪了啊。
既然故事完了，那我就走了，丫头还在客栈等我呢？
妙哉，妙哉，当今的这计策实在是太妙了，我要回去好好梳理一番。
东子，走了，你在发什么呆呢？
刚刚好像有人跟我说话。
你旁边不就我一个嘛，哪来的其他人，他说了什么？
我家的桂花糕很好吃。
喂，推销也不带这样的吧，差点信了你的邪。
我说的是真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走吧，去你铺子里买点桂花糕给老头子带回去。
（完）
英雄和怪物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修成谪仙的我却变成了女孩子》、《拥有变性能力的我可以为所欲为》、《谁能来救救我》、《药娘日记》、《想要变成鹰的鱼》、《千反田的超高难度重生攻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