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疾的利风掺杂着寒气四溢的冰屑猛然擦过,将横跨在舞台上的冰山骤然斩开。
——不,哪里是冰山啊。
那分明是以舞台上的表演者为中心,孤傲地欢笑着的一朵苦寒的莲花。
表演者——即我,在冰花晶莹的花蕊中尽力控制着魔力的轨迹与力道,将这朵冰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舞台下欢呼的观众们。
“自由的风啊,请于这假想的密林中飘洒,挣脱纠缠交织的干柯,毫无保留地纵身舞蹈吧!”
锐利的狂风尽情飘洒,在巨大的花瓣上划开惨然而粲然的伤口。风声愈加嘹亮,一道道无色的雷霆将坚固的冰块连根拔起扔到空中,索索滴落的冰蓝色的血液又被烈风席卷奔驰,勾勒出一道道不可思议的蓝色的明线。
——这朵冰花枯萎前的,最美的一面。
呼啸的风鸣,与冰花断裂时震地的笑声罗在一起,演奏着一曲暴力的交响乐。
“哦哦哦哦哦!”
观众的欢呼声,是对表演者最好的鼓励。
——但我并不需要鼓励。
我只需要快速结束这场演出,然后离开此地。
“再表演最后一次,就让你下来哦!”
这是“罗伯斯铁城”的会长给我的承诺;他看起来没有太怎么喝酒,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啊……”
我无奈地低语着,在心里叹了口气。
清脆的声响驱使我抖动手腕,稳稳握住从身后掠过的一片寒冰。
“拉下帷幕吧——为这场肤浅的演出!”
冰花早已被烈风削得不成形状了。
现在,只差“画龙点睛”的最后一步。
“呵!”
我全力呼喊着,将身边的狂风按预想一般舞了出去。
身为风系魔法的翘楚,『风诞』——明明是强力的近战魔法,为什么会被用在这种场合啊……
“真是抱歉,降低你身价啦……”
我碎碎念着说出没有目标,亦或说成是没有具有实体的目标的道歉,将手中的寒冰钉在地上。
舞台上早就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因此不必担心砸坏舞台。
随着寒冰的迅速插入,整片冻结的寒霜开始四向崩裂——
“结束。”
我放松了一下身体,调整了一下视线。
台下观众不解的表情,很快便消散了。
訇然巨响。
穿九天之浮云,裂万顷之顽石般的巨响——
所带来的,是惊喜般的结果。
“哦哦哦哦哦哦!太棒了!”
“你小子太厉害了!叫什么名字啊?有加入公会吗?”
“作为讨伐成功的庆功晚会来看,这几场演出还真是让人大饱眼福啊!”
我擦了把额头的汗,看向身后。
冰花早已没了影踪。
取而代之的,是十二把挺立在寒冰打造的底座上的,同样为寒冰所打造的精致利剑。
五米高的十二把美剑环绕在我身后,腾腾的白雾在其上缭绕着。
将冰花割碎,再重新拼合为这样的艺术品。
着实费了我不少力气。
所以说,用魔法来进行艺术表演才是最费劲的事情啊。
我喘了口气,放松着自己的身体。
魔力还是不太稳定啊……刚刚动用了太多的力气,导致身体内外魔力的流动不规律起来。
“好啦!这位小哥看起来也很累了的样子,就让我们用掌声抚慰他那狂欢后急需啤酒麦香的心灵吧!”
“哦哦哦哦哦!”
观众们大笑起来,哗哗的掌声争先恐后地奔到台上。
居然会收到这么好的效果……难道我是个天才?
我暗自得意了一下,挺直腰板,冲台下投去一个微笑。
不过,接下来等候我的,可不是疲劳后的休息。
按照这个形势来看,这些公会的人应该能认识到我的实力了;去依附于某个公会,让他们将我送出洛尼卡城,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选择——甚至比独行还要好一些。
如果碰壁的话,就立刻出发前往王都,决不能有一点犹豫。
这可是关系到我今后道路的重要选择。
我打定主意,整理了一下斗篷,就要向台下走去。
……等等。
声音呢?
热闹的酒馆令人不安地安静下来。
澎湃的声潮瞬间退去,快得让人丝毫没有准备。
怎么了?是我的微笑太瘆人了吗?
我急忙检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
没什么问题呀?
如果这里有艾斯提洛尔的雕像的话,也许我还能检查一下自己的面容。
但……我现在,应该没什么异常的吧?
那么,来自表演台下的那些严肃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噌”。
这拔剑声……是开玩笑的吧?
“等等……到底怎么了?”
“啪。”
好像是啤酒杯碎裂的声音。
“噌”。“噌”。“噌”。“噌”。“噌”。“噌”。“噌”。
群剑的出鞘声,便是对我疑问的回答。
“喂,喂,这又是什么展开……”
难道是向我身后的十二把冰剑致敬?
怎么可能会是这种理由……
我暗自吐槽了一下自己想法的愚蠢,但还是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下。
……
哦。
我明白原因了。
「不过那时候,你体内的魔力不会很稳定,很容易导致泄露或者对外界魔力的过度吸收。」
来自伊策的忠告啊。
“很容易导致泄露”。
魔力从不稳定的通道中泄露出去了。
浮现在我身后的那本金色大书,就是最好的证据。
- - -
“啊……这个,大家有什么看法吗?”
我试图收回这本大书,但因施放魔法且体内魔力尚且还不稳定,大书仍旧稳稳地浮在空中。
勇者们令人不安地沉默着,没有回答。
“这个……只是表演效果啦。”
我赔笑着解释道。
然后,大书安稳地飞到我身前,落在了我的手上。
你也太会挑时机了吧!
“……你还真是明目张胆啊。”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下方挑来。
不好。
我会被判定为“玄秘宫宫士”而遭到讨伐的。
“那个……到底怎么了啊?”
冷静一点,搪塞过去。
现在硬闯的话,没有胜算。
这家酒馆,不知道有没有后门……我向舞台后方瞥去。
“你说怎么了啊?”
另一个不友好的声音击打着我的耳膜。
“能召唤出『那本书』,你的身份还不够明了吗?”
“不,这里面有误会的……”
这本书还真是害人啊……各种意义上来说。
不过,他们应该没有亲眼见过才对。
否则,『统络之书』的描述应该很早就被放出来了才是。
而且,他们判断我是“玄秘宫宫士”的理由,就是我手上的『这本书』。
换言之,只要我能说明这本书与『那本书』之间没有关系的话,警戒也就该解除了。
“这个……这里面有误会在啦。”
我强颜欢笑道,将手伸进袖管摸了摸袖箭。
“这本书,和你们想的应该不太一样……”
“你在狡辩什么啊!”
突然,一个巨大的喊声震住了整个酒馆。
“这本书,就算变成飞灰我们也会认得!”
不,变成飞灰的话,你们应该就认不得了吧。
声音的来源——不知是因愤怒还是喝醉了的缘故,而满面潮红的壮汉,正用他的那把宽剑指着我。
“这本书,就是玄秘宫宫士的那一本!你,就是玄秘宫宫士吧!”
“等等……”
椅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很多勇者都戒备地站了起来。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呜……”
现在再收回这本书,就相当于坐实了我的身份。
为什么会挑这种时候出现啊?
我怨恨地瞪了一眼『统络之书』。
有你这么坑主人的吗?
当然,书是不会感到羞耻的。
所以,它还是安静地躺在我的手上。
现在,我必须维持它是一本“普通的书”的样子。
所以,我也决不能做出扔掉它的举动。
万一它自己浮起来了呢?控制不好魔力的我可没有规避这种现象出现的把握。
那样的话,我肯定会被这些勇者打成筛子的——特别精细的那种。
“那个……你们也没见过『那本书』吧?没有近距离看过它吧?”
我紧张地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情。
“那样的话,又何以断定这本书就是……”
“小子。”
声音不大,但却很有威压。
这样的沉重男声,打断了我的辩解。
“你知道,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勇者来到‘醉石镇’畅饮吗?”
发声者是一个中年大叔。额头上有一道月牙状的伤疤,整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坚毅”。
“因为我们在庆功啊。”
大叔将烟斗凑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
“呼……你看。”
白烟慢慢上浮,飘渺地破碎掉了。
大叔停顿了一下,伸出手指了指整个酒馆。
“这里,可是有着洛尼卡城最强大的几家公会啊。”
“是,我知道,但我们在说……”
“你知道,庆什么功吗?”
大叔转向我,与我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并不尖锐,却迫使我中止了自己的发言。
“庆祝的就是……”
大叔舒了口气,上下打量着我。
“……‘击杀魔界玄秘宫宫士’,这一大功啊。”
…………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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