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为了报复我,在收到署名为我的情书时,没有拒绝,而是故意同意了再放我鸽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的.......呜呜呜...”
“为了报复我,你在被我感染病毒变成男人过后,夺走了夏凛,然后再抛弃。”
“是的....对不起你们两个...”
“为了报复全天下的男人,你用自己的超能力把学校里的社会青年打得满地找牙,以武力控制了学生会,再凭借学生会控制整个学校社团,让男人们做苦力,女人们掌握实权。”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伤害了好多无辜的人,我真的.....呜呜呜呜”
回到现实的时候,我已经哭得软如烂泥,源亚名用自己的身躯支撑着我,让我可以靠在他肩膀上哭泣。
“哭吧,别太过自责。错的不是完全是你,错的是这个无情的世界。何况你已经明白,复仇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事情,只会让无辜的人徒增悲伤。很抱歉,虽然我现在也不曾记得当初是否与你有过约定,但我愿意承担这些后果。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其实并不是仇恨男人,其实你只是害怕而已。你所谓的复仇,只是你掩饰内心痛苦的方式罢了,说到底也是为了支撑你崩溃的心灵活下去,这是求生的本能,只是别人不理解,你自己也没有发现而已。”
我停止了抽噎,依偎在他怀中,无以言表的幸福正通过他手的温度传递到我心中,离开父亲这么多年,只有源亚名能够真正理解我。
“源.....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愿意帮助我.....曾经的事情不说,现在的我对你那样无理取闹,甚至就连你的青梅竹马都背叛了你,为什么,你还一直把我当做伙伴......”
源亚名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口气,微笑着睁开了眼睛。
“你没有发现吗?我们其实是镜子中的两个人,正如我害怕女人一样,你的痛苦,我当然能明白......”
“啊?.....你难道也有类似的经历?.....”
我曾经一直以为,源亚名就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王八蛋,在父母的溺爱中不食五谷胡作非为,然而直到他说出了下面这番话,我才明白那句“镜中人”的涵义。
“嗯,怎么说呢,我们应该算是互补的吧。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我总是提到我的父亲如何如何,但却从未提到过母亲。艾希,其实,我运气比你好,因为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
我不解。“为什么你会认为那是幸运?”
“因为啊,我从未体验过母爱的滋味,就不存在那种落差,所以说,我现在并不会感到孤独。但你不一样,你曾经被父亲爱过,现在却没有了,这种反差会让你痛苦。这一点我可是比很多人都清楚的哦。”
“但是....你有过像我这样的绝望吗?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最后被理所当然地抛弃。”
源亚名却突然得以地笑了,喂喂喂,严肃点我没开玩笑呢。
“哈哈哈....抱歉,你还真的说对了,在你眼前的这个少年——是个表了一辈子白也没有被接受过一次的男人,你和我比惨,哈哈哈哈......”
他笑得是那么的自然,然而可能也只有我能看出,那摸隐藏得很深很深的忧伤——
“我首先说吧,我是一个女性恐惧症患者。何为女性恐惧症?就是在方圆十米以内出现一个女性,我都会感到心跳流汗,浑身难受。”
“还有这种病么....你难道也被谁重伤过么.....”
“哇,那可就不是重伤两字能概括的了,那可一刀一刀往老伤口里面钻呢。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小就被女孩子们欺负,不光是我,我身边大多数男生都是经历过这段黑暗的岁月,因为我们发育落后,女孩子们在灵魂深处又存在着某种对于男人的报复心理,所以三年级之前我们一直没好日子过,不得不对女生们点头哈腰。”
“可是,我看见的明明是你们欺负女生啊。”
“咳咳,所以三年级之后就是转折了嘛。熬到了四年级,我带领男生反抗女生的时候,谁知刚好碰上个人畜无害的你。所以你发现没有,复仇真的是会传递的,小时候女生欺负我们,社会上男性反过来把女人当成财产把玩。不过说真的,这些经历还不足以把我逼得谈女色变,主要还是因为两件事,并且都是和那次生化危机事件有关,你也许听说过吧,去年的夏江市生化危机事件——而我,就是那次事件的幸存者。”
一说到夏江市我不得不提起了精神——人工海岛城市夏江市在去年7月被核弹夷为平地,政府媒体报道说是恐怖分子所为,到是有些旁门左道的消息说是生化武器泄露导致的,难不成这又是被政府所篡改的真相?
“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改变了我整个人生,你听完就知道我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我。怎么说呢,我不知道昨天在车站有没有吓到你啊,不要害怕,你看到的那个我的确是我,拜那次地狱般的生化危机事件所赐,我得到了神的力量,一套余烬铠甲和一把传火大剑。OK有点偏题了。先不说这个,那个时候我喜欢一个女孩子,她叫做琪,班上标准的白富美,钟情她的男生可不少。她曾经一直把我当成备胎,却出人意料地在那次事故中对我表了白。你知道这句表白对当年的我有多么重要吗?”源亚名说着激动起来,表情五味杂陈。
“有.....比我对你的感情还重要么?”我小心试探。
“喂喂,你要想想啊,那是一个怎么样恐怖又让人绝望的环境,我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14岁初中生呢,丧尸要吃你,好不容易躲过了感染者,V.S.S.部队又把你当成猎物满大街追杀,一个没有强大信仰的人怎么可能活得下去?这句表白在当年简直成了崩溃边缘的我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我他妈的把一生的信仰都押在她身上了你能明白吗?就盼着能够一起活着出去,一起过普通人的幸福生活。我们一路披荆斩棘险象环生,最后却遇见了政府精心准备的终极生化兵器,一个叫做卡麦尔的改造源质体,手持一把火焰大剑,身上是坚不可摧的铠甲,我们的武器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威胁。”源亚名说到这里掩面叹息
难以置信,源亚名居然还经历过这种事情?恐怕那个叫做卡麦尔的家伙才是第五灵魂真正的柴薪。不可能啊,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去年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除非奇迹。
“他先是杀掉了琪,并且吞噬了她。对啊,就是因为奇迹,因为爱情的奇迹——为了拯救这个第一个对我表白的女生,我用最柔软的读心术,打败了最刚强的卡麦尔,并且吸收了他的力量,没错,就是你昨天看到的场景,那其实就是卡麦尔的力量。”
等一下,能在那种环境下杀出血路,甚至打败这个神话中最强战神的人——居然就这样温柔地站在我面前,一度被我骂成废物,看来我真的一直误解了他。
“不对啊,你既然在那时拥有了神力,那个女生又接受了你——你怎么可能还是之前的颓废模样呢?”
“呵呵,”源亚名轻轻叹息,“但是啊,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这超越常理的神力,因为那时候我只是想着,逃出事故之后和琪过普通而幸福的生活,已经有了她我要这身力量又有何用?结果谁知,我们逃出生天之后,琪却告诉我,她只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告白其实是假的,只是一个让我不那么快就崩溃的善意谎言罢了。哇,尼玛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女孩子认可呢,为了她我差点把命给搭上了,结果人家转身就把我忍了。这件事对我伤害非常大,从此我一蹶不振,对女孩子满眼偏见,强烈的自卑让我无法在任何女人面前正常呼吸。即使凛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也只是让我徒增痛苦而已。而让事情出现转机的,正是你——艾希。”
啊?我?
“对不起,你别挖苦我了,我的出现只给你还有凛带来过痛苦,你其实心底还是讨厌我的吧......”
“这是哪里的话呀,哎呦别脸红了,我跟你说啊,正是因为你这家伙,把自己变成了男孩子,所以我必须变成女孩子才能把你扭转回来,因此我经历了荒唐又奇妙的一周,我作为一个要得到你青睐的妹子,被基友表白,被学长猥亵,被老爸当成我的未婚妻,最后又陪着你大闹广电局,甚至和你一起躺在边看星星,哈哈哈,我这辈子还真是过着其他人闻所未闻的生活。但是,这次经历让我重新认识了女性,让我不再对女性满腹牢骚。所以,艾希,谢谢你。”
他莞尔笑着,声音富有磁性。
“......别.....别这么说吗嘛.......真是的。”
我曾经一直以为男人过得比女人舒服,甚至可以随意把玩女人,但那一周的经历让我筋疲力竭,男人做起来比女人费劲多了,以前的幻想变得十分可笑。这些荒唐的往事让我实在羞愧至极。
“你放心吧,往事不提,这次旅行我说到做到,你已经是我最后一个可以拯救的人了,我即使为你背负滔天的罪名也值得,毕竟,我们都已经是被世界抛弃的人了。”
我们。都是被世界抛弃的人。
我失去了父亲,他失去了母亲,我被男人们伤害,他被女人们玩弄,致使我们都痛恨异性,最终却因为一系列巧合治愈了彼此的心灵。
“但是,我并不认同你的那个观点——你并不是没有人爱的,你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在那些你爱的人身上,却不知道,全世界最爱你的人,她就在你身边——”
源亚名欣慰地长叹一口气,然后郑重注视着我的眼眸。
“所以。艾希,我喜欢你。”
“你......”
吓得我头顶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不过呢,其实在他的那篇日记里就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了。
他终于说了出来,不是通过日记的文字,而是亲口,面对面地——说了出来。
我爱的人对我表白,但我的内心却被两股强烈的情感所支配,好开心,也好难过。
因为这个智障弄错了我的意思,我要你去珍惜的不是我——是夏凛啊!!!!
在这个瞬间,一个非常阴险的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中。
凛既然已经背叛了我们,那我还需要遵守诺言吗?
我是拒绝他,把机会留给凛,还是...接受源亚名的感情,然后和他一起回到中国,怒斥凛的背叛行为.......?
女孩子的那种本能的占有欲无可抑制地充斥我的脑海——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同是沦落人的互相依存,这也许是我最后能够得到源亚名的机会,一旦错过,终身都不会再有了。
但是.....明明一开始答应了凛,现在却夺走源,这不是乘人之危吗?
如果我拒绝,对这个刚对女孩子敞开心扉的少年来说,无疑也会是巨大的打击。
多么美好的诱惑啊,不,这根本不是什么诱惑,这仿佛是命运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我曾日日夜夜祈祷着父亲回到我的身边,虽然主没有让父亲来完成这个愿望,但他赐予了我一个英雄,一个愿意陪伴我走过漫长人生岁月的少年。
我........要不要同意呢......
巨大的价值观冲突折磨着我的内心,我甚至不能理解自己到底是谁——是温柔而孤独的希,还是坚强而仁义的忍?对于爱的渴望,还是对于友谊的自我救赎——
“你.......对不起,我暂时不能回答你......”
理智最终占了上风,或许我这一次又没有做出一个青春期女孩子该做出的反应,也许只有这样,我的内心才会好受一些吧。他已经帮助我实现了愿望,但凛还等着你去拯救,背叛了昔日的好友,想必她的内心也是极度痛苦的,如果那个孩子最后训了短见,我将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所以,为了我的赎罪,我还不能回应你的感情.....等我们解决告密者的事情之后、让我确认凛真的是叛徒之后,我才能问心无愧接受你的爱............
“没问题,我愿意等你的答复。你已经找到了你的父亲,我们现在做什么呢?一起把你父亲送出去葬了吧,一直这样也太孤单了,按照我们中国人的思想,还是入土为安才算圆满吧。”
完成了夙愿,但结局还是有些令人悲伤,父亲已经不在了,我终究还是要面对这漫漫的人生。
就在我准备离开这片伤心地的时候,源亚名的电话响了。
“喂,您好,请问您是.......荷斯先生?等下,您就是我和白仪是上司——O5议会的荷斯议员?”
源亚名的表情兴奋异常,电话那边好像是一个对源亚名很重要的人。
“嗯,嗯,没错,我们已经成功找到了艾希的父亲....嗯,这是一个很大很特别的图书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哦,我明白了,找到两件东西,一个是艾希父亲亚伯拉罕博士的日记,一个是.....胜利女神亚纳尔之瞳?哪个传说中的圣器也存在与这里吗?您说是在一个失传已久的约柜里面?行行行,您把照片发过来,我慢慢找,好的.....诶?喂?喂荷斯议员?喂.......什么鬼,电话怎么突然断线了?”
源亚名挂掉电话后,走到父亲的办公桌旁,小心翼翼地从父亲身下抽出一本满是枯黄血迹的日记本,大概看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递给了我。
“你这是?”
“帮我拿一下,我的上司貌似要我回收一下你父亲的日记研究手稿,以及那个让你拥有超能力的圣器——亚纳尔之瞳。可能是想找到让你的怪异能力完全消失,重新变回正常人的办法吧,那个......你应该不会因为即将失去能力而后悔吧?”
“我.....”我深吸一口气,回想起了源亚名那时放弃自己超能力的原因,自己早已罪孽深重,靠着这个能力麻痹内心报复现实,说实话我希望自己能够接受现实回到生活,不要再用这个变态的能力到处祸害无辜人了。
“我不后悔,这种超能力就像是毒品,依赖过多了只会让我更加堕落,所以.....”
“很好,你爸爸也会很高兴的。”
我接过日记,但心中却打起了鼓。
SCP基金会要回收圣器我可以理解,但是——他们要我父亲的日记和手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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