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着缓慢的步伐向下走去,这八年来的过往在脑海中如胶卷般疾驰,我突然在反思,自己一直以来的执念真的是正确的吗?自己为了探求父亲的真相,已经伤害了无数人,母亲,夏凛,源亚名,还有那些被我踩在脚下的男人们。换句话说,我以他们的痛苦为代价,终于换来了今天的真相,这是否值得?
后背难以置信的寒凉,自己因为任性犯下的错直戳我的脊梁骨,我曾一直教唆自己做事要不择手段,因为没有人会可怜一个被父亲抛弃的女孩,八年来的自我暗示让我变得多疑而冷峻,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我,我理所应当地报复着社会,玩世不恭的我对此津津乐道,而现在,我站在最后的门前,连去推开门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我害怕,事实不是我想的那样,也许我并不是一个可怜的人,我对于世界的报复不再理所应当,哦不,拜托,我以及习惯了自己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虫,不要告诉我其实父亲是爱我的......
螺旋楼梯尽头是一扇未知材质的大门,几具穿着联合国部队衣服的干尸倒在门前的走廊上,干燥的地下环境没有让他们腐烂,他们的肌肤已经干得发青,统一张大着嘴,看上去已经死了很久了。源亚名蹲下来仔细检查,陈腐的气味有些凝重。
“他们的狗牌是SCP基金会的MTF部队,死亡原因是被9mm手枪弹击中,死亡时间至少五年以上了。怎么回事?基金会的人为何会葬殇于此?尸体这么多年没有清理,不会吧,这里五年来都没有人再次光临?”
看着这些尸体,我感到窒息的震颤——父亲如果真的在里面的话,岂不是已经八年没有出来了?????
我不敢往下想了,心脏沉重地乱跳着,走到门前,用手放在了大门上。
和之前的那块大石头一样,好像对我有某种感应,再一次因为我的触碰亮起了微光,和之前的橙光不同,手的地方延伸出绿色的电路斑纹,逐渐铺满一整道门,充能完毕,大门缓缓开启——
一条由蓝色水晶石铺成的方形隧道出现在我们面前,深邃幽暗,走廊的尽头一片黑暗。
源亚名双唇紧闭,深吸一口气,牵住了我的手。
“做好准备了吗?虽然已经走到这里了,实在不行的话,我也愿意陪你一起离开,直到你再次做好决定。”
我全身都在无力与沸腾的极端中徘徊,我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攥紧了他的手,希望他能够给予我面对真相的勇气。
“我决定了,一起见证父亲的结局吧。”
我们踏进了走廊,暗淡无光的地板在我们的踩踏下亮了起来,就像是颜料滴在电路上扩散,源亚名踩出了红色与银色的细线,而我是绿色的光条,这些光像是血液在透明的血管中流淌,走廊逐渐亮起了光,也许这就是我们灵魂的颜色吧,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这绝对不是人类文明的产物。
穿过走廊,是一间巨大的黑色大厅,也随着我们脚下的光点亮了。
而这一次,不是慢慢变亮,而是一瞬间——
刺眼的强光让源亚名捂住了眼睛,我因为亚纳尔之瞳没有感到不适,着实被眼前的景物震撼了,一种眩晕般的视觉冲击感。
这是一座巨大的图书馆,光用“大”是无法形容的,图书馆再怎么大也是只图书馆而已,而我眼前这个——简直是一个座奢华的水晶宫。从未见过的半透明墙壁,里面流淌着银、红、绿三种能量脉冲,天花板则是柔和的白光,好像不是简单的热光源,而是某种未知的冷光光源。置身其中的是无数透明的书架,摆着琳琅满目的图书。
“难以置信,地球上还有这种地方.....这不会是某个史前文明留下的遗址吧?刚好上面是世界第一的所罗门神殿,难道说这两者有什么联系?了不得....”
源亚名和我一样感叹着,拿出手机拍照,可能是怕我们回去说给其他人听,他们不会相信吧。他不这样做也罢,这是专属于我和他的回忆,别人不需要知道。
“这里肯定是兄弟会成员的秘密据点,这些书应该也都是这个神秘兄弟会拼死要保护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在人类历史中消失的贵重书籍。那个,不过啊,既然你父亲要你到这里来,肯定为你留下了什么,我们找找吧....哎?你...你怎么了?”
我的视线停在了对面的一站办公桌上,因为在那里,坐着一个人。
那个我找了整整八年的人。
亚伯拉罕·费德曼。
父亲。
眼前的世界在动摇,不知是眼泪还是大脑的原因,我开始了奔跑,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源亚名的话和脚步声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心脏无力的跳动。
在我心中,父亲是一个温柔的大学教授,与母亲的柔弱不一样,那是一种文化男人的儒雅气质,父亲的脊背总是挺得笔直,喜欢穿着西服马甲,举手投足、措辞言谈中都流露出健朗的阳刚之气,虽然他不是中国人,却把坐如钟、站如松、行如风贯彻得恰到好处——
绝不是现在这样瘫趴在桌子上。
不要。
泪水已经彻底模糊了我的眼睛,滚落的泪珠让世界明暗恍惚,也许我的眼睛已经确认了真相,但是内心还无法承认,直到我最终摸到了父亲干枯的手臂,手中握着一把M92F。
“爸爸。”
父亲的黑袍上还是他熟悉的味道。
“爸爸,我回来了,我是你女儿艾希·费德曼,你最爱的小公主。”
我从后面把他抱住,虽然父亲已经轻的像是泡沫。
“你看,你即使离开了我,我也没有像那些普通女孩子一样哭哭啼啼,我不再娇气,并且严格锻炼自己,最终我经历了重重磨难回到了你的身边,我只是想向你证明,爸爸,你这抛家弃子的坏家伙,你的女儿可没有让你失望,现在悔过还来得及,回来吧,和妈妈一起重新生活,我们一定能像过去一样幸福的,求你了,爸爸.........”
“艾希.....那个.....我没有听错吗?你.....你好像能够开口说话了....”
注意到这一点的我也感到十分惊讶,从六年之前我就失去了自由说话的权利,看了再多医生都无济于事,现在终于出现了奇迹,只可惜啊,不论我说出什么,父亲都不会再回应我了。
“很抱歉,艾希,不管你接受与否,你的父亲已经死了。”
“哈哈,我知道呢,父亲已经不在了。我早该做好心理准备的。”
我挤出了解脱般的笑容。
“哎,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源亚名缓缓低下了头,走到父亲的遗骸旁,抽出了手枪,拔出弹夹。
“弹夹打空了,15发子弹,外面是14枚弹壳,最后一发,他留给了自己。在这里我向你道歉,其实我在中国就已经知道你父亲已经逝世的消息,但我没有胆量告诉你,希望你能自己面对真相,然后解开内心的困惑。”
我的心情难以置信的平静,心中想说的话太多了,干脆就全部平息了。
“我和白仪分析过你的病因,怎么说呢,你的嗓子本身没有任何问题,你不能说话是由一种叫做‘心因性失声’的心理障碍导致的,我们只能猜测病因是那次对你伤害极大的事件,但问题的本质却还是你的父亲,你的潜意识故意暗示自己不能说,其实是渴望父亲的关爱,强怕他回到你的身边。这个心理暗示直到你亲眼看见父亲死亡、彻底死心塌地之前都会存在。我说的对吧,艾希。”
我对他莞尔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错嘛,少年。心思足够缜密。”
“你先别笑,我看得出来,你只是在逞强而已。”
“哈,死了就死了嘛,哭哭啼啼有什么用?我可不是你以前可怜过啊那个程希,虽然我现在叫艾希,但是请你把我当成艾忍看待,谢谢。”
“你还真是擅长自我暗示呢。哎,你能骗所有人,但你唯独骗不了我。我可是有读心术的男人啊。不过这趟旅行终极的目的,是为了让你自己打开自己的心扉,你的超能力也是因为这个心结而存在的。好了,艾希,这把袖剑你已经带在身上六年之久了吧,你可以试着摘掉你手腕上的袖剑了吗?你恐怕就不会这么强硬了。”
源亚名目光严肃,他没有开玩笑。
“哈哈,摘掉又怎么样,没有了它难不成我就会哭?哼,太小看我了吧。”
我松掉了皮扣,把袖剑卸下,拿在手里,钢面上的裱花纹路历久弥新。不吹牛,这六年来我除了洗澡之外,无论何时都会把他戴在手上,我相信上面寄宿着父亲对我的鼓舞,毕竟这是他给我的成人礼物,它帮我杀掉了伤害我的罪人,让我在伤心的时候告诫自己要坚强——
然而,在源亚名拿过袖剑之后,一种无法形容的空虚感立刻在我心中蔓延。手上空荡荡的,灵魂加速下坠,仿佛自己又变成了那个懦弱的程希。
源亚名注意到了我表情的变化,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把袖剑成了你心灵逃避现实的庇护,是它支撑了你的内心,也成了你染上就戒不掉的毒品,你的心一直依赖着它,然后理所应当地暗示自己,直到——那个叫做艾忍的人格的出现,袖剑甚至成为了人格转换的开关,只要有它在你手上,你就是无所畏惧的艾忍。好了,现在没有了它,你就是纯粹的艾希——来吧,艾希,告诉我,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源亚名的话带着巨大的力量抨击着我的内心,失去心理暗示的我在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我哭了,嚎啕大哭,身体无法支持,撇开腿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我从未这样真实面对过自己的内心,这种解放的快乐,一辈子都没有体验过。
原来,这才是我真正的心灵,六年了,我原来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个爱哭鼻子的艾希,我的坚强全都只是内心的自我欺骗罢了。
“呜呜呜呜......我的继父.....在六年之前,**了我.....”
源亚名眉毛一扬,睁大了瞳孔,深吸一口气,表情最终归于平静,我继续低头掩面痛哭。
嘲笑我吧,疯狂嘲笑我吧,我这个靠自欺欺人不可一世的废物,这个离开父亲就不能维持自我的低能儿,为了自己执念伤害了无数人的偏执狂——
他没有嘲笑我,反而俯下身子将我抱住。
“请不要陷入绝望啊,艾希,你还有我呢。”
然后,他吻了我。
我方才终于明白:
我对于源亚名的爱,其实不过是对于父亲的爱的移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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