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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清算(中)

第三十七章 清算(中)

光芒出现了,在那漆黑与蔚蓝构架无限延伸的夜。一团亮得刺眼的白色光球从大海与天空交汇处升起,还未散去的黑夜便化为了火焰的颜色,宣告黎明的到来。

血舞熬过了由阿库玛支配的无尽黑夜,再次迎来崭新的黎明。

尽管笼罩与天空的黑暗已经驱散,她却依旧无法忘记那个犹如噩梦一样的夜晚。在那个本该属于休憩时间的夜晚,复生的亡灵与恶魔开始了狂欢。早已丧失肉体的逝者们,在恶魔的手中化为了没有感情的亡灵战士,挥舞着锈迹斑斑的武器上演着由恶魔编纂好的剧本。

被囚禁在藤蔓之上的她与玲被强制变成了观众,观看恶魔与舞踏两人共同出演的最后剧目。

舞踏很强,血舞一直这么认为,即使舞踏连四阶都没能达到。但是强大与否并不仅仅依靠阶位就能够辨别,至少她从来没有听过那名拥有四阶甚至五阶力量的人类能够打败只留存于故事之中的强大怪物。

只有舞踏,只有她做到了这一点。身为三阶剑士的舞踏击溃了被誉为亚特兰蒂斯最强的伊丽莎白都无法打败的怪物,而她则亲眼目睹了可以称之为奇迹的瞬间,这样的战绩就算再故事中也能算是传奇。

但是这次不同,那只玩弄人心的恶魔实在太过可怕了。在感知力超群的血舞眼中,浑身散发着漆黑魔力的它就像一团高速旋转地飓风,即使是最坚固的钢铁也会在接触的瞬间碾为碎片。顶着酱油那副稚嫩躯体的它,早已超脱了人类的范畴,是比古代种还要可怕的灾厄。

双方的实力太过悬殊了,结果也正如她所想象的那样。从一开始舞踏就陷入了绝对的劣势,当她同失去意识的玲一起被捆绑在藤蔓之被迫“欣赏”名为戏剧的凌虐时,她感觉到了无边的痛苦与绝望。

她在害怕,比任何时候都要害怕。她的身体,她的精神,她的灵魂都在战栗。血舞畏惧死亡,但是她更害怕失去一直温柔照顾她的舞踏,再次失去她唯一的港湾。

然而这样的危机依旧被舞踏打破了,疲惫不堪的她击溃了阿库玛的亡灵战士们,并以灵魂作为赌注进行了与阿库玛的最终决战,而战场正是舞踏的躯体。

这场凶险异常的战役最终还是划上了句号,一直囚禁着血舞的藤蔓枯萎了,那群死灵战士也再度化为白骨。当按耐不住的她冲到了舞踏面前时,却并不是料想的温暖拥抱,而是一张犹如陷入永恒沉眠的安详睡颜。

血舞望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庞,突然感觉到彻骨的寒意,仿佛她身处的并不是躁动的夏季而是有着万物冻结的寒冬。她伸出手想要确认舞踏的呼吸,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几乎耗尽她的所有体力。当她确认到舞踏还有呼吸,身体也没有变得冰冷的时候,她瘫坐在地上连站立的姿势都无法保持。

舞踏还活着,确认到这一点的她紧紧地抱着舞踏,干涸的眼角再度变得湿润起来。恐惧,不安,悲伤,愤怒,一直压抑着的复杂情绪,终于随着眼泪全部爆发出来。她既不会战斗,也没有什么野外的生存经验,而且还十分的胆小。这样的她根本就只是舞踏的负担,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所以她试着想要改变。

在付出了大量的努力后,终于她开始能够使用木剑,不会再轻易哭泣,与之前的自己相比有了些微的改变。然而不管怎样的改变,她都只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她还无法学会战胜死亡与孤独的恐惧。

不管多么强大的生物都一样,在死亡与孤独面前,都是毫无还手之力的雏崽。

逐渐冷静下来的血舞开始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开始逐步整理起现场的状况起来。

舞踏因为与阿库玛的最终决战陷入沉睡。那些骇人的亡灵以及藤蔓也随着舞踏的沉睡而消失无踪,然而这只是意味着战斗结束了。在舞踏醒来之前,她根本无法分辨,等待着她的是那个温柔的勇者舞踏,还是玩弄人心的恶魔阿库玛。

在她看来,胜利者应该是舞踏,如果真的是恶魔赢得了胜利,她们应该早就成为了亡灵的屠杀目标。

玲因为突然的打击而精神崩溃,除了基本的生理活动以外就像一具任人摆弄的木偶。

最后是被恶魔附身的酱油,她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也同舞踏一样没有苏醒过来的意思。

现在的状况十分糟糕,仅凭她一人根本无法将其他三人带回村子。同样她也不能一个人去村子里求援,这里是会有大型的野兽出没的危险森林,如果将毫无抵抗能力的她们丢在这里很有可能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悲剧。

一时间事情陷入了僵局,血舞最终决定向将三人搬到树荫下面。现在可是炎热的夏季,如果长时间暴露在强烈的阳光下,很可能发生中暑。

虽然酱油和玲与血舞的体型相近,但是由于没有什么意识就只是扶到树荫下也耗费血舞大量的力气。而比血舞更高的舞踏根本让她足足花了将近半个小时,在连拖带拽的拉到了树荫下。虽然有些对不起舞踏,但是缺少臂力的血舞也只能做到这样,值得庆幸的是舞踏身上还穿着的皮铠,即使稍微粗暴一点的方法不会让她感觉到太多的痛苦。

“要是……醒来就好了。”血舞坐在树荫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表情有些复杂的望着酱油的睡颜。

老实说,她现在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酱油。

伤害舞踏并不是酱油的本意,她只是被狡诈的阿库玛操纵了身体,然而即使是这样血舞也无法轻易释怀。她无法忘记那个阿库玛占据酱油身体时所做过的事情,一闭上眼睛,她就好像听见阿库玛疯狂的笑声。不知不觉间血舞与酱油之间已经多了一层无形的隔膜,她们的关系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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